“我们去吃火锅吧。”封仪知道迟类是能吃辣的,家里有时候会做上一两道湘菜,迟类就会多吃半碗饭。完了,自己好像对迟类这个臭男人越来越在意了。
“你能吃辣?”平时家里面的辣菜封仪碰都不会碰一下的。
“当然能。”封仪回答得很干脆,她在家里不吃辣椒,是因为辣椒会刺激她的食欲,让她吃得更多。封仪很羡慕迟类的新陈代谢,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只要保持一定的健身频率体重就不会增加。
封仪带着迟类来到了同事所说的那一家火锅店,从装修来看就很有川蜀的风格。
里面人声鼎沸的,封仪和迟类到的时候没有空位了,两个人就在外面的小凳子上坐着等位。两个人像幼儿园的小朋友似的排排坐。背脊挺直,像个蜡像一样,封仪看着旁边的人做的姿态各异,怎么舒服怎么来,封仪觉得自己和迟类就是两个傻瓜。她脊背一松,像是没有骨头似的依靠在迟类的身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
迟类任劳任怨地让封仪靠了十几分钟,为了让封仪靠得舒服,他一动不动的,脖子都酸了。所幸,他们要的是包厢,等位时间比较快。
服务员拿来平板,封仪往迟类那边示意,让服务员把平板给他。
迟类接过,两个人都喜欢肉食多过素食,迟类把菜单里面的所有推荐的荤菜都点了半份再点了一份豆制品老豆腐。
两个人的一言一行都是从小受过训练的,即使是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自食其力也不会手忙脚乱。
这一顿火锅让迟类有了照顾封仪的自觉,下菜捞菜都是他来,封仪只等着吃就好。
迟类发现封仪一直没动碗里的冰虾,便问:“你怎么不吃虾,家里做的你不是挺喜欢吃的吗?”
封仪挑眉,家里做的都是已经剥好壳的虾,她懒洋洋地说:“太麻烦了不想剥,要不然你帮我剥吧。”
迟类无奈地扫了懒人一个的封仪,想也没想把她的碗拿起来,然后把里面的几只虾挑出来,放到自己碗里。
看着迟类戴上手套,低头认真细致地剥着虾壳,把剥好的莹白的虾肉放在她碗里。
封仪一愣,她这一次真真是随口一说而已,迟类全程照顾她,鼻尖上都微微冒汗了。她是有点作但也不是没有同理心的人。封仪愣愣地凝视了迟类一会,才夹起一个虾仁,她没有放进自己的嘴里,而是把它喂给迟类,“张嘴。”
迟类看也不看封仪放到他嘴边的是什么,就把嘴巴张开了,他嚼了一会,咀嚼的动作一顿,而后又继续。
你一只,我一只,封仪把几只虾分配完了。
两个人不知不觉中把点的菜全部吃完了。
封仪深呼吸,摸着自己的肚子,心里已将计划好了接下来两天要吃什么减脂餐了。两个人带着一身火锅味回去。封仪透过车玻璃看着华灯初上的城市,今天一个不光鲜亮丽,却完美的约会。
封仪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从外面回来她就泡了个澡,第一次没有什么形象包袱瘫在床上。其实那个时候她的胃已经有点不舒服了。封仪用力捂住疼痛的胃,她感觉越来越疼了。
就不该吃那么刺激性的火锅!
封仪十分后悔,她的饮食一向清淡健康养生。
迟类似梦非梦地听到若有若无的吸气声,声音越来越清晰,他一下子清醒了,猛地拉开床头灯。
往旁边位置一看,封仪一向气色很好的脸上,苍白一片,额上冷汗直冒。
迟类焦急地问:“你怎么了?”
封仪吸了一口气,才缓过劲来有力气说话。“胃疼。”
迟类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想到了下午的火锅。“我送你去医院。”他说着就要把封仪抱起来。
一说到医院,封仪就浑身抗拒,她摇摇头,“不去。”然后抓紧了被单,一副不合作的样子。
这个时候能任性嘛,迟类也不跟封仪废话,直接上手。
封仪立马用全身的力气挣扎,凄厉的大喊:“爸爸,救命!”
这句话一出,封仪和迟类大眼瞪小眼。
封仪咬了咬嘴唇,没脸地把脸埋近枕头里,闷闷地说:“你叫家庭医生来,我不去医院。”
看封仪抵死不配合,迟类只好立马打电话叫家庭医生来,还问了医生可不可以先让封仪吃一颗止痛药。家庭医生让他帮封仪揉一揉胃部,其他的等他来了再说。
迟类去起居室倒了一杯热水,扶起封仪,把杯沿怼到她嘴巴,轻声说:“喝几口。”
封仪几口热水下肚,感觉好了一点。她把头移开,摇了摇头,示意迟类她不想再喝了。
迟类见她脸色恢复了一点,也没有再劝她多喝一点,半扶着封仪的姿势不动,把杯子往身后一伸,稳稳当当放在床头柜上。
他掀开封仪的睡衣,把自己的温热的掌心靠上胃部,笨拙而认真地揉着。
封仪这一次一点挣扎也没有,任由着迟类动作,她望着迟类沉静的眉眼,伸出手戳了戳胸膛,笑着说:“你知道,当初老头子劝我跟你结婚是怎么说的吗?他说结婚之后就有人照顾我了,现在看来他人虽然很不靠谱,这一点他说得没错。”
迟类眉尖一挑,“哦,刚刚是谁叫着‘爸爸,救命’,现在有口口声声说人不靠谱了。”
封仪厚着脸皮抵赖,“那个人反正不是我。”
迟类也没有跟病人争辩。家庭医生很快就来了,佣人把他直接带了上来。景苑9号的佣人实现二十四小时轮班制,他们就住在旁边的副楼。
封仪只是因为顾易欣的关系抗拒医院的氛围而已,也不是讳疾忌医的人。她让医生乖乖地看了。家庭医生说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刺激性食物引起的胃部痉挛,一周内饮食清淡,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迟类送走医生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了,迟类在楼梯上接到了封均的电话,他没有想到把封均给惊动了。
“迟类,封仪现在没事吧?”封均的话在黑夜里显得更加威严低沉。
迟类也没有以外封均知道封仪生病的事。他把封仪的情况挑着重点说了,“爸,没什么大事,她就是吃坏肚子了,饮食清淡点养一周就回来了。”
迟类听到封均松了一口气。封均停顿了一下说:“我明天让她奶奶身边的人过去照顾她一周,要不然你管不住她的。”
迟类应了声好。回到房间就看到封仪睁大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医生,不是说让你好好休息嘛。”迟类拉开被子躺了进去,他现在也没一丝的睡意。
封仪木木地,“睡不着了。”
迟类把封仪揽了过来,重新为她揉着肚子。他轻声问:“还疼吗?”
“不疼了。”封仪吃了两片药。
迟类看似无意道:“爸给我打了个电话。”
这个‘爸’指的是谁,封仪不用想也知道。她沉默了一会,在深夜和生病的双重夹击下,向迟类袒露了心事,她语气缥缈地说:“我妈对我非常好,你知道吗?我不想对不起她。”
迟类没有想到封仪会有这么幼稚的想法,他沉吟了片刻,问:“那妈对你说过要离爸远远的,一辈子不要认他之类的话吗?”
封仪迟缓地摇了摇头,“没有。”不仅没有,还让她更封均好好相处,要不是自己太过抗拒,顾易欣临终前就要把她托付给封均了。
迟类斩钉截铁地说:“那不就结了,上一辈的恩怨是上一辈人的事,你干嘛把自己代入进去。”
封仪撇嘴,“可是她是我最爱的人。”
迟类思索了一下,沉声说:“其实算起来是妈把爸给甩了。岳父是一个好父亲。”
封仪沉默了,其实她对年幼时这一段兵荒马乱的记忆很深刻,她记得当时顾易欣带着她回到顾家的时候,封均一有空闲就来顾家见她。只不过顾易欣眼里揉不得沙子,那个时候不想封仪跟封均接触,就带她出了国。
“哎,你们男人是不是都会对得不到的白月光念念不忘,多年以后见面,天雷勾地火的。”封仪抬起眼睫看迟类。
迟类轻飘飘地回答:“不知道。”他没有白月光,他怎么知道,他没有那么自大能代表全世界的男人。
封仪气结,把眼睛一闭,“我要睡了,既然你睡不着,就替我揉着肚子吧。”
这么快就生龙活虎了,迟类心中好笑道。
封仪起来了的时候,迟类还在沉睡中,这一会她总算不会把他吵醒了。封仪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进了卫生间洗漱然后下了楼。封仪没有打算把迟类叫醒,现在才周日早上九点,满打满算迟类也睡不到五个小时,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还感觉得到肚子上传来的力道。
封仪心情极好地哼着歌,直到她在餐桌上坐下来,刘姨捧着一碗小米粥出来。
刘姨,封仪的一生之敌,是封老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人,跟顾易欣从小长大的。每一次封仪一回国,都是刘姨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封仪从来没有见过她笑过。封仪很听她的话,因为刘姨实在是太强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