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吉祥 第1章 第 1 章

【2021.11.27—星期六—阴转晴—第五天】

今天周末，没有课。

整个早上我都不在宿舍，只在中午回来。

我知道，他又站在那里看我了，我放下笔，拉开窗帘。

窗外阳光明媚，在光跳进来的时候，我那像被人抓住按压的心瞬间放松。

我把昨天放在对面空位上的苹果收回来。

这是我跟他的约定——我一天放一个苹果，要是他把苹果收走了，我就知道他已经走了，以后不会再来打扰我。

我知道他不是人，也知道他能拿东西，因为他摸过我的脸，在我带他回学校的那一天晚上。

很凉，有些让人作呕的腐臭。

这是我认识他的第五天。

【2021.11.23—星期二—雨—有人跟着我】

和孔莹分开后，我慢慢减慢了速度，在确定他是跟着我而不是跟着孔莹后，我松了口气。

不是我不怕坏人，只是我是个好人来着，孔莹一个女孩子我得照顾一下。

我在监控摄像头下停住了脚步，说：兄弟，我们都是穷学生没什么钱，你是不是跟错人了？

我猛地回头，爆出来这句话，可是没有人。

我挠挠头：错觉。

可是走着走着，那种被人跟着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想起小时候奶奶讲过的鬼故事，心里发毛。

而且老是感觉背凉凉的——他是跟着我，而且是很近地跟着我。

现在有些晚了，四周静悄悄的没几个人，路过的同学也没有给我一个眼神。

我在一对情侣面前晃悠，很不怀好意的样子。

希望他们指点一下迷津。

男的跟我说：兄弟，大晚上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呢？

语气不好。

我走了，我很害怕。

进了楼梯我就更加害怕了——他跟着我进来了。

我到了四楼摸出钥匙迅速打开了门，反手把门砸关上。

我东看看西看看，什么都没有出现。

既没有我害怕的，也没有我想要见到的……

但是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没有消失。

脖子上已经有细细密密的冷汗和鸡皮疙瘩。

我穿着鞋在被子里给李鑫打电话：鑫儿，我遇见鬼了！

脸边凉凉的，若有若无的一股臭味，我差点吐出来。

十分钟不到，门被敲响。

“外儿？董云外开门，快点儿！”

我抱着李鑫差点哭出来。

李鑫把我这里的过期零食水果饮品全扔了，再把空调打开，一巴掌扇在我头上：好个社会主义接班人啊。你给我背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来。

【2021.11.24—星期三—雨—他在哪里】

今天数分老师的作业特别多，真是个可恶的女人。

我在图书馆做完作业，预习完明天的课，再把以前学过的复习了一下已经夜里十点十六，收拾书包准备走人。

今天很怪，我旁边的好几张桌子明明都没有人，但就是没有人来坐，明明以前他们都是桌桌必争的啊。

上完厕所出图书馆的时候刚好是闭馆时间。

我吃了颗苹果，在寝室看题，越看越冷，在毛衣外面又披了大衣都没有用。

看了看手机已经半夜十二点多了，我又打了二十分钟斗地主，然后打个哈欠去睡觉。

才翻上床，孔莹就给我发来微信：睡了吗？

我想了想回她：我们不合适。

那边没音了。

我笑了笑。

四周静悄悄的，楼上楼下都是洗漱的声音。

我喃喃自语：原来寂寞是这种感觉。

床对面的桌子上灯亮了，我支起身子来看，后知后觉意识到——那盏灯不应该在我桌子上吗？

四人宿舍也只有我一个人住啊。

心跳加速，我咳了咳：有人吗？

没声音。

那口气还没有松，桌子上慢慢出现一张纸，再慢慢出现一支笔——纸和笔都是我的，纸上还有我刚刚的演算过程，笔我也刚刚握过。

——很寂寞？

在纸上出现字的时候，我居然不是很害怕，哆哆嗦嗦摸出手机，电话打出去的时候，我有些呼吸困难。

手机传来的声音不是李鑫的接听铃声，很刺耳，嘶嘶啦啦的，没几秒那边传来声音。

声音很低，不是讲话的人压着嗓子，而是音色如此。

他问我：害怕？

他写字很好看，只是给人怪怪的感觉，发音也奇怪。

手机从我手里滑了下去，掉过床栏干被人接住了。

他就站在我面前，可是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

【2021.11.25—星期四—小雨—苹果】

那天夜里我带回来了一个人，应该说不是我以为的人。

昨天晚上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没有睡着。

大概凌晨五点多的样子，我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我知道他把手机放在我耳边了，在我裹得严严实实像个粽子的头边。

有声音传来：我一直都在，从数分课到Python课……

他Python的发音和汉语的发音一样奇怪，至少不标准。

他林林总总把我昨天的行程讲完。

最后安静了一会儿才说：所以不管去哪里我都会找到你，不用躲我，那日夜里我就是故意跟着你的。

我没有出声——因为害怕。

他又说话了：你喜欢吃苹果？我也喜欢。

我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再说话了。

我喜欢吃苹果，寝室里面有好多苹果，都是我一个人的。

六点半闹钟响了，我探出指头把手机推下床，没有听到它落地的声音——他还站在那儿。

应该七点多吧，我憋不住了，问：你是鬼？

我声音很小，说出来的时候应该是希望没有人回答我的。

他回答我了：是，死了好多年了，前几天有人埋在我那里惊醒了我。

我又是许久没有说话，但我不想尿床，我又问他：你害人？

他应该是笑了，声音低低的：不害，今天第三天了……要害你早害了。

我小声问他：我可以去上个厕所吗？还有就是……我八点有课。

他又笑了：其实你可以掀开被子试一试。

我试了，掀开的程度一次比一次大。

我手忙脚乱找到书，在纸条上留下几个字后跑了。

关上门看见旁边的同学，他冲我笑了一下：早。

我点点头也问了他一声：早。

在出寝室楼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不过我得先跑去教学楼厕所解决问题。

我给他留了纸条和一颗苹果，跟他说我怕鬼，请他拿上苹果离开那里。

我不知道喜欢吃苹果的他还可不可以再吃苹果，就全当安慰他了。

【2021.11.26—星期五—阴—没有拿走】

昨天我没有回宿舍，我和李鑫去浪了，认识了一个大一的学妹。

学妹怪单纯的，李鑫手一钩她就乖乖过来了。

我在心里为她的以后烧了柱香，毕竟李鑫在某些方面怪叫人想打他的。

我在外面磨磨蹭蹭的，不想回寝室，但是中午还是回去了。

因为我是个作息规律的人，要午休。

一天两天可以闹腾，时间长了受不住。

何况有的事情也躲不过。

中午我回了宿舍。

苹果不在桌子上了。

这让我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空落落的，刚刚因为憋气而产生的窒息感消失了。

他虽然走了，但是这间宿舍我也不敢住了，我站在门边思考着换寝室，下定决心考研也要去外省。

回本省其实也好，只不过竞争力比较大。

角落里，我的伞被撑开，凭空慢慢向我移来。

他说话了：外面空气好，而且你还没有吃午饭呢怎么就回来了？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说：接伞，出去吃饭。

这一刻起，我知道他不会害我了，但我还是害怕他。

在他触碰到我的手的时候，我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像被电击了一样。

凉凉的，有些腐臭。

我有些惊悚——他和我回来的那天，他应该是摸我了，摸的脸。

我去吃的螺蛳粉，他和我一起去的。

不应该说他现在才和我在一起，应该说他在我和李鑫出去浪——在昨天早上我去上课时就已经和我在一起了。

餐厅外面下着毛毛雨，我一个人霸占了一大片座位，吃得很沉闷。

我下午没有课，吃了饭就回宿舍，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能去哪里。

坐在椅子上，我看见了昨天早上那颗苹果——原来是角度问题，刚刚没看见。

那颗苹果飞到我的面前，他问我：要吃吗？

我摇摇头。

我又拿出一颗苹果放到桌子上，摆正了那张演草纸。

他意味不明地笑。

昨天的，他没有拿走。

今天的，我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