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点心是仰望星空派 第26章 命运之书（23）

人群如梦初醒。

肉店伙计看着手里的刀，满脸疑惑：“我在这干嘛？”

说完他的头就被人大力地拍了一下，伙计转头，发现是老板。

“你不在店里干活，出来耍什么刀呢！”老板说。

“那老板你出来做什么？”伙计说。

老板摸着下巴说：“我听到外面有人吵架，想出来看热闹，然后那个外卖小哥不是说那个女孩找死吗，我就觉得既然人不想活了，那我就帮帮她呗，然后……我就想杀——”

伙计赶紧捂住了老板的嘴：“老板，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伙计的心也悸动起来。

他想起来了，自己拿着这把砍骨刀，是要砍一个女孩！理由和老板一样，见鬼，他怎么会因为有人说想死就帮她去死？难道不是应该帮人家重振生活的信心么！

他偷偷环顾四周，发现那个女孩已经不见了。

他惊起了一身冷汗，小声嘟哝道：“难道我是中邪了？”

玄羲几人躲在一个狭窄的胡同。

这里临着一排餐馆的后厨，空气是浓浓的油烟味，没什么人经过。

“阎罗怎么知道我有碎片？”苏梨远问。

“阎罗恐怕一直在跟踪我和路先生，她的领域是时刻开启的，不管谁拿到了碎片，他周围的人都会全力去杀死他。”玄羲说。

“她怎么知道我们在哪？”路东律说。

“也许是我们上次去她的住所的时候被反追踪了，也许是我上热搜被她看见了。”玄羲说。

“斯蒂芬一直在监视这条街的动向，但这里人实在太多了，可以说是大海捞针。”路东律说。

“她一定会现身的，一直躲在幕后可拿不到她想要的东西。”玄羲说。

路东律突然指着于琛手里的权柄碎片说：“你先把那东西放下，你拿着它太危险了。”

“放哪？”于琛说。

“随便放哪都好，你不要一直拿着，我感觉你拿了个炸弹，不，核裂变反应堆！”路东律说。

他和苏梨远都能感受到，无主的权柄碎片周遭涌动着高密度的暗流，虽然未经魔法加工的暗流对人体的影响是中性的，但他还是有点心惊胆战。

“给我吧。”苏梨远说着从于琛手里抢回了权柄碎片。

“哎？你拿着不是更危险吗？还是我拿着吧。”于琛伸手想要抢回去。

“物归原主如何？”有人插了一句。

几个人齐齐地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一个穿着黑色长风衣的人走进了胡同，那人身材高大，风衣的兜帽遮住了她的脸，她步履不紧不慢，但每一步都透出强大的压迫感。

“阎罗女士，好久不见。”玄羲说。

那人摘下兜帽，露出月华般的银白色头发。

那是一位老者，气质优雅尊贵，只是那灰白如死人的肤色总是让人联想到不吉利的东西，比如，死亡。

路东律没好气地说：“什么叫‘物归原主’？那东西是你的吗？你到底为什么会有领主的权柄碎片？”

阎罗微笑着看着他：“得莫利尔，荣耀之地的信条难道不是东西在你手里才是你的么？”

路东律撇了撇嘴：“那它现在也不在你手里了。”

“阎罗女士，你用命运之书修改人类的命运，到底是想做什么呢？”玄羲问。

“玄羲先生，这是下界机密，恕我不能告诉你。”阎罗说。

“那你也没告诉我啊！”路东律说。

“我本就与你们兄弟不是一路人，你忘了么？”阎罗说。

“你想要人类信徒，对么？”玄羲说。他还记得许愿论坛上的那句“您需要从内心深处信仰命运之神”，这像是一项交易条件。

阎罗没有回答，她的双眼流下两行黑红色的血泪，她咳嗽了一声，咳出了一口黑红色的血。

阎罗不动声色地抬手，把血拭去。“有人与疾病碎片融合了么？那好——”

她的话刚落，一道暗流遍历了苏梨远的全身，下一刻，苏梨远的全身骨头好像散架一般，她瘫在了地上，无法动弹，更糟糕的是，她发现自己无法呼吸了，也没有了心跳，她的五脏六腑好像停摆了！

“啊，我打错人了！”路东律惊呼一声，立刻收回法力，苏梨远重新得以呼吸。他刚才是想让阎罗的身体“罢工”，但不知为何法术打偏了，击中了苏梨远。

“是她重构了‘因果’，拥有权柄碎片的人会被杀死。”玄羲说，“苏梨远，你先把碎片丢掉！”

于琛也蹲下来，扶苏梨远坐起来，焦急地劝道：“梨远，那个东西我来帮你保管好不好？”

苏梨远不为所动，只是重新凝聚了力量，让“疾病”加速侵蚀阎罗，她要在自己被杀死前，先杀死阎罗！

阎罗又吐出一股血来。

“谁在外面吵吵？”

一面窗被打开，有人探出头来。

众人面面相觑。

“你们聚在我家店后面干嘛呢？”说话的人是个中年妇女，外形略显富态，似乎是一家餐馆的老板，她狐疑地打量着这几个人。

在她的视角里，一个女孩坐在地上，满脸是灰，她身边站着三个高大的男人，离他们远一些的地方还有一个穿着一身黑的人，她视力不太好，还没戴眼镜，但看得出此人身材高大，应该也是个男人。

她从身后抽出一把菜刀，中气十足地说：“我跟你们说，别在我的地盘欺负小姑娘，我现在就报警你们信不信？”

这把菜刀让众人非常紧张，路东律赶紧说：“大姐，您误会了，我们什么都没做，您先把刀——”

“砰！”餐馆老板把刀砍在了窗沿上，可她没注意的是，那里有一捆电线……

电火花“滋滋”爆响，一路烧到苏梨远身后的空调外机，又是“砰”地一声，空调外机爆炸了。

苏梨远滚出了几米远。

“咳咳！”苏梨远被浓烟呛得咳嗽起来，于琛慌忙拨开烟雾，看到她浑身是血。

“天呐，我这就报警！”餐馆老板惊呆了。

“这就是‘命运’，没有人能够违抗命运。”阎罗悠悠地说。

“你给我住手！”路东律冲过去，想武力制服阎罗，玄羲也跟了上去。

没想到阎罗的格斗术相当出色，她已经受伤了，却轻轻松松以一敌二，她的步伐犹如鬼魅，路东律和玄羲根本碰不到她。

于琛蹲在苏梨远身前，握住她的手：“梨远，你别逞强了，我不希望……我不希望你死啊！”

他的眼泪落下来，滴正在苏梨远的手上。

“梨远，我喜欢你！其实我一点都不希望你回到下界，做什么领主，我只希望你和我在一起，我们一起去漫展，你给我拍照，我们一起度过四年美好的大学时光……我不想你去做什么强者，我只希望你好好活着！”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啊……”苏梨远虚弱地睁开眼睛，努力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很淡很淡的笑容。

纯黑色的丝线从苏梨远体内涌出，碎片重新凝聚在苏梨远的身体上方。

于琛捏住了碎片，说：“这东西，谁要给谁吧！”

下一刻，阎罗出现在于琛身边。

她以手为刃，切在于琛的喉管上，鲜血涌了出来。她的手里藏有刀片。

“不……”苏梨远的表情凝固了。

于琛倒在地上，阎罗又去夺于琛手里的东西，但他的手仍死死地攥着碎片，于是她又切断了他手腕的肌腱。

于琛的手终于松开了，阎罗把碎片拿了出来。

下一刻，一股庞大怨念实体贯穿了她的身体，像愤怒的、欲摧毁一切的狂风暴雨。

阎罗向下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苏梨远。“你……”她只说了一个字，形体就消散了，权柄碎片和她的衣服掉落在地上。

她的形体消散后，还留下了一个深紫色的光球，漂浮在空中，苏梨远抓了一下，那玩意儿就融入了她的身体。

玄羲和路东律愣愣地看着这一幕。一切发生得太迅速了，他们都没来得及反应。

“等等，于琛不是不会死吗，现在是怎么回事，他流了那么多血，还能活过来吗！”路东律说。

“我也不知道……”玄羲说，这事儿也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立刻发动了帝王，命令于琛的身体自我修复，但他没有感受到命令的回应。

“于琛确实死了。”他说。

路东律震惊：“什么？”

玄羲走到阎罗那堆衣服前，蹲下去翻了翻，找到了一个记事本。这就是命运之书。

他飞快地翻动，找到了于琛那页，发现上面没有任何书写的痕迹。他又找到了夏屿澄的、周致轩的、薛仲芳的……发现他们的书页上确实有书写的痕迹。

于琛刚才能对抗阎罗的因果，说明他确实有过“不死”的命运。

只有权柄碎片能修改命运之书，就算是阎罗也无法修改，那这短短几十分钟里，于琛这页的改动被谁抹去了？

他的大脑飞快转动，片刻后，说：“是苏梨远第一次把碎片给于琛的时候，命运之书上他这一页的改动自动撤销了。”

“为什么？”路东律说。

“因为‘命运’出现了悖论，所以无论是阎罗在领域内重构的‘因果’，还是命运之书的改动，都撤销了，就像电脑卡死重启了。”玄羲说，“所以，就在刚才，于琛的命运恢复了。”

玄羲把命运之书递给路东律，说：“你快用权柄碎片把其他人的那几页也改回去。”

路东律机械地点点头，接过命运之书。

苏梨远呆呆地看着躺在血泊中的男孩，眼神空洞。

她摇了摇于琛。“你醒醒……”

见于琛不回应她，她加大了力气，使劲摇他：“于琛，你醒醒啊！你不是不会死吗！”

可于琛永远无法回应她了。

她崩溃了，眼泪如潮水般涌出：“我还没有回答你……我还没有回答你，我也喜欢你啊！”

警笛声。

一辆警车开进了胡同，从上面下来几个警察。

“你们，都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