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逃离计划 第11章 第 11 章

“安在，谢谢。”

女人伸过手轻轻的在林安在头发上揉了揉。

“晚安。”

那晚林安在的梦里一直有祁遇的声音，直到清晨的时候，林安在才觉得，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林安在一直清醒的把祁遇当成一个金主对待，她狡猾，她谨慎，虽然她早就觉得和以前的金主相比，自己的状态更松弛，所以才会犯下乱喝酒这种她以前从来不会犯的错误。

她打心底里认定祁遇是个好人了，那颗真心便慢慢浮现了。

但是真心是个很危险的东西，特别是现在才第三天而已。

林安在在心里默念昨晚祁遇的那句话：“不要这么相信我。”

也请，祁遇不要那么相信自己。

自己并不是一个可信的人。

清晨，林安在推开门，没想到祁遇已经起来了，她坐在餐桌上煮咖啡，这是她每天早上的习惯。

林安在打了个招呼，刷牙洗漱完后也坐在餐桌上看祁遇煮咖啡，祁遇煮咖啡是个细活，得用上好的咖啡豆磨成粉，再慢慢烹煮。

祁遇看着林安在看着认真，冷不丁来一句：“好好学，从明天开始，你来煮。”

祁遇一愣，转而点点头，应下了。

祁遇把咖啡煮好，给林安在倒了一杯，俩人相对而坐，通常这个时候，她们是在等阿姨送早饭过来。

祁遇问：“你会做饭吗？”

林安在有些犹豫，如果蛋炒饭也算的话，她应该是会做，她还是点点头。

“那以后，你做午饭和晚饭。”

林安在此时倒是真的有些惊，她也不能每天给祁遇做蛋炒饭吃吧。

“我喜欢吃南方菜，你可以学一点。”

林安在忍不住问：“可以跟师傅学吗？”

这自学对她这种资质来说，有点难度，到时候又是祁遇的胃来遭罪。

没想到祁遇点头，“我认识一个做南方菜做的很正宗的师傅，你可以跟着他学，学费我这边出。”

林安在一听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是来干活的，怎么弄到现在是公费学习的了。

而且真正她需要干的活，她倒是一点也没帮到忙。

祁遇好似看出了林安在的疑惑，她轻咳一声，顿了顿说：“我吃了药，没什么性.欲，你能陪着我，我没那么寂寞，就已经很好了。”

林安在没想到祁遇说的如此的直接和坦诚，她一时有点接不上话，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您喜欢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我会尽我所能做到。”

祁遇轻笑一声，“别搞的好像满足什么遗愿似的，放心，想听歌的时候还是会点你的。”

“好。”林安在心里有些莫名的复杂，既感激又羞愧。

她明白其实祁遇和她签合同只是念及旧情，祁遇不是那样的人，即使在自己人生的至暗时刻，她还是愿意帮她，甚至为了让林安在不用为自己被怜悯而感到羞愧，她刻意安排其他的事给林安在做，让她也能感到一种自食其力的被尊重。

林安在觉得祁遇很完美，她从小就是这么觉得的，所以祁遇成为了她年少时候的第一个梦想，她想成为她。

但有时候，那种无力感又是特别残忍的。

她有时候做梦，祁遇要是喜欢她就好了，那她就能偿还这个女人了，就算是用身体也好，她有她的价值。

“但偏偏，雨渐渐，把距离吹的好远

好不容易又再能多爱一天

但故事的最后你好像还是说了拜”【注释1】

一曲唱完，今天的歌，林安在唱的有些落寞，不过收好吉他看向祁遇的时候，熟悉的笑容又堆在脸上。

“姐姐，还想听什么？”

祁遇有些愣神，她刚刚还在想为什么今天这小孩看起来有些不开心，转而竟没反应过来，林安在这小孩怎么敢擅自叫她姐姐。

给点阳光就灿烂，这到底是灿烂了，还是没灿烂？

祁遇倒也没计较，皱皱眉头一挥手。

“没了，撤吧。”

于是林安在和祁遇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开始了正式的同居生活，大多数时候，祁遇都在自己房间，偶然闷了会出来点个歌，两人聊几句，而林安在除了睡觉就是客厅待命，或者在书房看书。

她们的交流依旧是不多的，最多的时候应该是在吃饭的时候，林安在厨艺学习的还是差强人意，到目前为止，祁遇最喜欢的还是拍黄瓜，原料新鲜，用料简单就可以了。

祁遇有时候出去工作，但是大部分时候都在家里，林安在也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反正不爱运动，估计是在睡觉。

日子就这样过着，直到有一天清晨，她觉得房外有些陌生的脚步声，那声音急促，不是属于祁遇的，那林安在大致可以猜出来，估计是依然和吴妍。

林安在睡不踏实，她推开门走出去的时候就看到依然刚从祁遇的房间出来，而出来的还有吴妍和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

几人耳语了几句就准备走了，离开前，吴妍并没有上次见面的火药味了，看她的神色有些复杂，而最后善后的是依然。

林安在还是像每次早起的那样，她开始煮咖啡，直到她看到依然有些疲倦的走出来，林安在递过一杯温水和一杯咖啡。

“祁老师需要哪个？”

依然顿了顿，接过了林安在手中的温水走去主卧，等出来的时候，林安在也递给她一杯温水。

“发生什么事了吗？”

依然喝了一大口水，擦了擦额间的汗。

“是祁老师，发生什么事吗？”

依然愣了愣，还是点头。

“她还好吗？”

依然仿佛还是惊魂未定似的，过了几秒才答：“好，她睡下了。”

林安在心口越发的不安，就站在一边等依然缓过来，目光却不由的望向祁遇的房间。

依然又喝了口水，这才说话：“祁姐她，一直有和我报备日常作息的习惯。”

“自从祁姐生病之后，她除了失眠之外还不爱吃饭，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所以为了监督她，她每次吃饭和睡觉的时候都会跟我报备，然后昨天，我发现祁姐没有和我报备睡觉的时间，一直到今天，没有任何消息。”

“这……”林安在下意识觉得：“是不是忘了？”

“我和吴姐说的时候，吴姐也说是忘了，但是……”依然蹙眉，“凭我对祁姐的了解，她以前从来没有忘记过，而且，自从停药以来，她没有这么长时间的睡眠。”

林安在：“她现在一般能睡多久？”

依然：“大概四个小时。”

林安在吃惊：“每晚吗？”

依然：“是，有时候午觉能补个一小时，但大多时候还是睡不着。”

依然：“一般是三点睡，七点醒，而现在已经快九点了，我觉得不对劲，就跑过来看，发现祁姐怎么也叫不醒。 ”

林安在又想到祁遇之前告诉她那种酒的事，问：“她喝酒了吗？”

依然摇摇头，“她偷吃安眠药了。”

林安在心里倒吸一口气，“吃安眠药，怎么会叫不醒呢？

依然：“剂量问题，她这次吃的很多，以前最多只吃一颗半，昨天吃了两颗半。不知道是不是她这些天累得都忘了该吃几颗了，还是……”

依然眼睛突然有些闪躲，她别开脸到一边。

“还是她想要轻……”

“我知道了。”林安在骤然打断她，她不想听到依然说那两个字，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突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作为每天和祁遇朝夕相处时间最长的人，竟然一点也没嗅到任何异常的信号，她是比依然更需要内疚的人。

依然转头看到林安在的脸，林小姐的侧脸鼻峰挺立，好看的眉眼处却皱成一团，脸上没有她想象到的惊讶，到是堆满了悔恨。

她没想到面前这个女孩会如此在意这件事。

“林小姐，你也不必自责，祁姐喜欢独处，我们也是都知道的，之前我想着搬过来这边照顾祁姐都被拒绝了，她能容你在身边，而且你也做饭照顾得她不错，这不是你的……”

“我会看着她的。”林安在目光微涩，却有些难以形容的坚定。

依然失语，竟也没有要宽慰她或者反驳她的念头了，她心中莫名的有些酸涩。

“我会的。”林安在喃喃自语，“我会抓住她的。”

依然走后，林安在自己在客厅里坐了半个小时，毫无疑问，她就是觉得这是自己的责任。

自己是离她最近的人，每天朝夕相处，一起吃饭，说话，她只要一想着如果祁遇每天在她面前都是强忍着不适在装云淡风轻，然后一个人在房间的时候慢慢沉沦的样子，她就觉得心口发堵。

她没办法做到熟视无睹，没办法不参与祁遇的生命。

下午的时候，医生再次过来，祁遇的身体没有大碍，只是药物过量会影响消化系统和神经，这导致祁遇一天的胃口都不是很好，只喝的下些粥。

下午林安在给祁遇做了一碗百合南瓜小米粥，是甜口，祁遇爱喝甜粥。

林安在把粥端过来的时候，祁遇坐在床上正接受着四方的检阅，一张床四个方向，祁遇自己靠在床头，除此外的三遍分别站着医生，依然和吴妍。

一顿审问是逃不了的，但是看在祁遇精神状态不太好的样子，几个人的声音也温和了些，祁遇一口咬定就是自己忘记吃多少剂量的药了，所以才导致这次误服。

医生这边的考量结果是，祁遇初期的停药计划并不成功，祁遇可能要重新恢复吃安眠药，先从小剂量开始，而这也意味着下次复查脑部的时间又要推后。

一时间屋内的几个人的神经也变得焦虑起来，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本来神经心理方面的问题恢复周期就是很慢的，而现在仿佛要将虚弱的人的拐杖也拿走，强行的告诉她要快点走路，甚至奔跑起来，不然你就可能死掉。

最终医生交代了一些事项，临走的时候，大家的心情仿佛都有些低落。

等人走了，过了几秒，林安在端着一碗热粥进来。

祁遇有些无神的说：“放旁边的吧。”

林安在将粥放在床头，又折返回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一个折叠小桌子，她把小桌子放在床上，把粥端到小桌子上。

“我不是叫你先放着……”祁遇情绪并不好，却在下一秒瞥见一碗热腾腾的粥上，几片百合叶摆成了一个不开心的哭脸表情。

“你……”祁遇有些惊讶，“你什么意思？”

林安在耸耸肩，“这是刚刚你的表情。”

祁遇有些无奈，她没想到林安在还能来这么幼稚的一出，她拿起筷子把表情的嘴巴倒U型改成了正U型。

“哄人都不会，要摆就摆笑脸懂不懂。”

林安在摇摇头，她另拿一双干净的筷子把正U型又改成平的直线。

“这是你现在的表情。”

“噗——”祁遇有些被幼稚的发笑，心想她是不是有点大病。

“可以了。”林安在拿筷子把直线又改成了正U型，“你看，这是你刚刚的表情。”

祁遇实在是忍俊不禁，她拿起筷子就想敲林安在的头，没想到林安在身姿矫健的躲过了。

“林安在——”

“在。”

“是谁这么教你哄人的？”

祁遇语气嗔怒，眼角却是藏着浓浓的笑意。

而林安在的心却是在这一刻，突然都轻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