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何筱筱深深看了乔辞竹一眼,隐约有点不甘心,复用淡笑遮掩。
她慢慢放开乔辞竹的手:“好吧,那你们快去快回。”
乔辞竹松了口气,礼貌微笑:“玩得开心,待会儿再见。”
葛曼曼有些怕狗,站得距离他们稍远一些。
她的视线在沈锡和乔辞竹亲密交握的手上停留片刻,心头泛起一丝了然。
但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目送他们离开。
沈锡牵着她走出一截,直到拐过游乐区,才慢慢松开手。
两人并肩前行,他用余光悄悄瞥她,试图观察出异样来源。
刚才这种退避表现,完全不像平日里爱凑热闹的乔辞竹,更何况,她为了躲开游玩项目,甚至不惜连撒两个谎,并向他求助。
仿佛面前不是惊险刺激的海盗船,而是刀山火海。
诡异。实在诡异。
乔辞竹感受到他的打量,故作镇定,偏头询问:“庆奶奶说在哪里碰头,你还记得吗?”
“记得。”沈锡隐约觉得她在试图岔开话题,收回目光,点点头。
他暂时压下心头疑惑,领着她向人群密集处走。
一棵巨大的榕树下,遮蔽出一片阴凉,许多路人围成一圈,欢声笑语伴随着音乐洋溢而出,吸引到乔辞竹的注意力。
她站在圈外,扶着沈锡的肩膀踮起脚观望,只见一个杂耍班子正在卖力表演。
紧接着,一个壮汉走出来,笑容满面:“接下来表演的节目是——”
“胸口碎大石!”
闻言,乔辞竹睁大了眼睛:“这是真的假的?”
“既然敢出来表演,应该有两把刷子。”沈锡伸手护着她不被围观群众冲撞,回答道。
乔辞竹没有忘记走到这里的目的,她暂时按捺下对杂耍表演的兴趣,先绕着外围寻找一圈,终于在人堆里找到了站在轮椅旁,撑着龙头拐杖看表演的乔奶奶。
没待她出声喊人,乔奶奶看见他们并肩走过来,原本精神抖擞的老人立刻扭身坐在了轮椅上,将拐杖歪在一边,装出一副恹恹无力的模样。
【原来老人家会走路啊,那为什么还要坐个轮椅,难道这也是刁难嘉宾的一环吗?】
【改天我也要买一个电动轮椅坐着到处跑,看起来真是省力又舒服。】
【然后在好心人想要帮助你的时候,突然站起来吓他们一跳吗?】
乔辞竹十分配合,装作没有看出乔奶奶的伪装,背着手雀跃走到她身边。
“奶奶,您朋友呢?”乔辞竹左右张望,没看见熟悉的面孔,询问道。
大黄早已扑过去,双爪搭上奶奶的膝头,亲热地吐着舌头表示想念,尾巴在半空疯狂摇晃,甩出残影。
乔奶奶抬手摸摸狗头,笑眯眯回答:“老朋友啊,在那里呢。”
顺着她指的方向,乔辞竹看向人群包围圈的中央。
杂耍班子里,赫然出现一张熟悉的脸,正是乔奶奶的牌友,杨爷爷。
他正抱着一块石头,乐呵呵地躺倒在木板上,像一条任人宰割的鱼。
一位壮汉满面横肉,**上半身,举着铁锤站在旁边,大声倒数:“五、四、三……”
乔辞竹茫然地盯着眼前这一幕,感觉到一丝荒诞。
她只知道表演的节目是“胸口碎大石”,但不知道,参演人员里有她认识的老爷子啊。
她愣了半晌,干巴巴地憋出一句:“杨爷爷身体挺好啊。”
“刚刚杂耍班子抽幸运观众上台配合演出,正好抽到他了。”乔奶奶随意解释道,笑容轻松,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沈锡安抚似的拍拍乔辞竹的肩:“没事,他们下手肯定心里有数。”
乔辞竹转念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于是,她慢慢放松下来,聚精会神地看起表演。
“……二、一!”
伴随着倒计时结束,大锤也随之落下,虎虎生风。
围观路人、连同直播间观众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场民间杂耍表演。
场上响起“砰”的一声,尘屑飞扬,众人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待尘埃落定,石头已然四分五裂,撒落一地。
大锤看似沉重,实则四两拨千斤,轻松砸碎杨爷爷怀里抱着的大石头。
杨爷爷扫开身上残留的碎屑,从木板上爬了起来,仿佛没事人似的朝大家挥手,一脸兴奋。
周围顿时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欢呼声:“好!”
【很好,真·胸口碎大石,这个节目成功引起了我对C市的旅游兴趣!】
【看起来好好玩,听说还有其他有趣的杂耍节目,走走走,一起组团去逛逛呗!】
班主出来深深鞠躬,拿出一个古旧的碗开始讨赏:“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谢谢大家嘞!”
下一刻,她就看到这个旧碗伸到她的面前,班主面容沟壑纵横,饱经风霜的眼睛看着她,透出满满期待。
乔辞竹瞥见他额间渗出的汗,终是不忍心拒绝。
她在心底盘算了一番剩余资金,只留下一顿午饭钱,将为数不多的钱都递了出去。
班主抱着碗欢喜离开,乔辞竹却看了沈锡一眼,愁眉苦脸。
“坏了,我们真成穷光蛋了。”沈锡秒懂,一本正经地装穷,学着她的模样摆出忧愁表情,莫名诙谐。
“走,吃顿饭打道回家吧。”乔辞竹推上轮椅,准备带着乔奶奶离开。
没想到,杨爷爷在阵阵欢呼声中拨开人群,径直朝乔奶奶的方向走过来。
下一刻,乔奶奶启动轮椅,灵活地逃出了孙女的手掌心。
乔辞竹的手悬在半空中,愣在原地,视线在两位老人之间游移。
乔奶奶轻咳一声:“大黄寄养在你这儿,我放心。”
“那您呢?”乔辞竹问。
乔奶奶打哈哈:“我再跟朋友逛逛,待会儿直接回村。”
话音刚落,杨爷爷就替代了乔辞竹的位置,大手搭上轮椅把。
碍于镜头的存在,两人都没有多说什么。
他朝她点头,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交流压缩到简短程度,空气中弥漫着淡淡尴尬。
乔辞竹只能驻足,静静目送他们离开,眸中映出一阵若有所思。
“现在算我任务完成了吗?”她甩掉脑子里频繁冒出的猜测,偏头看向镜头询问。
陈澈认真回答:“将大黄带回小屋就算完成。”
“明白了。”
乔辞竹轻舒一口气,自己的爱情生活还是一团乱麻呢,实在没精力去管老一辈的事情。
她弯腰点了点大黄的脑门,故意恐吓:“你完了,你的主人不要你了。”
大黄配合她的话,嘤嘤假哭着叫起来。
“欺负一条狗?”沈锡睨她一眼,唇角挂着淡笑。
“不行吗?”乔辞竹理不直气也壮,叉着腰反问回去。
伴随她的动作,原本宽松的运动衫衣摆恰好被束出腰身的形状,微微隆起圆润的形状,不同往常。
沈锡的视线缓缓落在她的腹部,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唇角浮现的笑倏然僵住。
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一连串画面——
田地间近距离下,闻到的奶香气息;
插秧时忽如其来的干呕,泛白的唇色;
面对何筱筱的海盗船邀请,撒谎式拒绝的慌张无措。
甚至,再向前追溯,他恍惚忆起她尚未离开他的那天晚上,乖巧躺在他臂弯里玩真心话大冒险。
她犹豫再三,状似不经意间问出的问题:“你喜不喜欢小孩?”
而他那时是怎么回答的?
他似乎只说了三个字:“不喜欢。”
不喜欢。
冷漠、无情、刺耳。
令他此刻后知后觉,咀嚼这句话时,一颗心狠狠揪在了一起,绞痛出酸涩的汁液。
沈锡忽然有点不敢去想,乔辞竹听见这个回答时,究竟是一种什么心情。
名为“后悔”的情绪,层层缠绕覆盖着他。
当这些蛛丝马迹串联在一起,似乎指向一个不太可能的答案。
这是一个他不敢想的答案,却能完美地解释她近期的反常表现。
可是……
那一晚,她明明亲口告诉他,她的生理期按时到来了。
两个揣测如针似剑,在他的心底激烈碰撞矛盾,交织成难熬的苦痛,令他不敢触摸最终的结果。
“你饿不饿?”沈锡故作镇定地追问,极力掩藏胸腔里一颗恐慌不安的心。
乔辞竹对这一试探无所察觉。
她放下按住衣摆的手,宽松的运动衫重新遮掩住腰身,随着树下凉风微微荡漾,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有点饿了。”她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沈锡眸光微凝,仿佛走进穷巷,连最后一条退路也被封死。
喜悦伴随着恐惧,共同席卷而来,将他淹没入滚滚洪流,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现实。
明明他每一次都做了措施,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在他心里,乔辞竹还是个需要被他照顾的小孩,怎么就……
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孕育了一个小崽子?
不仅如此,还带着孩子一路颠沛流离,从S市跑到这里,在农综上辛苦劳作,下地插秧。
这一切都脱离了他的掌控,令他生出一股无力与彷徨。
而他在干什么?
他在莫名其妙地乱吃飞醋,阻挠她的工作,半哄半逼迫她玩所谓的金丝雀play,用假装冷漠的态度对待她。
他简直罪该万死。
沈锡压下心头万千思绪,瞥了眼镜头,头一次感受到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的憋闷感。
所有疑问到最后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走吧,去吃饭。”他稳住神情,不让观众看出异样,左手牵着大黄,右手虚虚揽住乔辞竹的腰,引着她在集市人群中穿梭。
他头一次不敢触碰她,就像不敢触摸一件无价之宝,连手指靠近她时都忍不住蜷缩起来。
毕竟,罪人哪敢肆意逾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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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激烈的揣测怀疑期,沈总大概有了定论,但乔乔还没承认呢[彩虹屁]
沈总:我罪该万死[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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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她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