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在陆云乐的强烈要求下,俩人紧贴着站在卧室门外侧。
韩一将两只手顺着门缝塞进屋内,保证只有药瓶单独处在卧室里;陆云乐则贴在韩一身后,一手捂着自己的口鼻,另一手捂着韩一的口鼻。
“你确定要这样?”韩一在动作实施前,转头将半张脸从被陆云乐的大手中偏出来,抬眼问道。
“这样比较保险。”陆云乐回答道:“那个东西当时不是直接往天花板上飞吗?这样的站位,在打开药瓶的时候,那缕烟按理来说就会往咱们两个的反方向飘。但为了防止万一,我帮你捂着鼻子和嘴,这样也能防止你不小心闻到那缕烟。大不了咱俩还能一起死。”
韩一没回应,但还是选择把脸重新埋进陆云乐手掌中。
“这样,你说三二一,我捂紧。”陆云乐说。
他甚至能感觉韩一朝着他的手心叹了口气,然后说了句:“好。”
微弱的气息吹在手心中,麻酥酥的。
陆云乐听着,也感受着韩一在口中缓缓吐出“一、二……”。
他时刻警觉着,以防最后所假设的突发事件真实发生。
所以当韩一口中的“三”刚刚吐出声母时,他便一个用力箍住韩一口鼻,同时也紧紧捂着自己的脸,防止那缕无论从颜色到作用都象征着危险的烟雾趁机钻进二人的口鼻中。
但不知为何,韩一却开始疯狂挣扎。
陆云乐分不清到底是药效发作,还是其他原因,他还生怕韩一在自己身边忽然爆炸,便更加用力将韩一固定住,阻止对方的挣扎。
直到韩一堪堪将口鼻从陆云乐手中挣脱出一丝缝隙后,才终于得以开口闷声呵斥了一声。
声音实在太闷,且发音十分模糊,完全听不清在怒骂什么,但幸好还能听出来是怒。
那就证明人没事。
陆云乐这才松开手归还韩一“自由”。
韩一刚得以呼吸顺畅,就忍不住转身看向陆云乐字正腔圆地骂了一句:“你是傻哔吗?”
每一个字的发音都十分雄厚圆润,运用腹腔共鸣发出的发音铿锵有力,几乎能够穿透整层楼的木门。
陆云乐就算想空耳都没办法,因为发音实在太正了。
可就在挨骂后愧疚低头时,他刚好看到韩一手中的药瓶还被完整握在手里,没有一丁点儿打开的迹象。
刚准备开口询问,韩一又继续怒道:“我话都还没说完,你就往死里勒我?”
“我……”陆云乐尴尬抬手摸摸鼻尖:“我以为你拧开了。”
“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吧。”韩一说完,抬手在面前这家伙肩上轻推了一下,但思考几秒后发现不对,揪着衣服又给人拽了回来,接了句:“或者你直接在这儿勒死我也行。”
“别别别……”陆云乐听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连连摆手拒绝,“不行,这真的不行……”
韩一站在原地盯着陆云乐的脸半晌没开口,最后还是无奈转回身继续干之前被阻止的事。
“我再帮你捂着嘴。”陆云乐再次凑上去,却被韩一转头一记狠瞪给瞪了回去。
“我这次轻点儿捂。”陆云乐卑微道。
韩一继续回头盯着他看,双手顺着门缝塞进去,微微动了几下。
“真的,我发誓。”陆云乐没注意到韩一的动作,还在继续卑微开口。
可话刚出口的下一秒,韩一忽然把手抽回来,将手中的空药瓶塞进他手里,淡定开口道:“开完了。”
陆云乐震惊地看着韩一,又看看自己手里的药瓶,又皱眉在对方全身上下一通扫视,似乎在沉默地等待对方在自己面前爆炸。
但等了许久,仍没有出现任何情况。
“没事?”他忽然欣喜道:“真的没事!?”
“快去拿东西,别废话了。”韩一说着,转身推门进了卧室。
烟雾此时已经全部飘进天花板,屋内没并有残留下任何有色残烟。
陆云乐跟在韩一身后进到卧室,进去前还扒着门缝往里望了一眼,虽然什么都没看出来,但还是稍微警惕了一下。
进卧室后,他又迅速爬上桌,站在椅子上伸手探进天花板中,在里面摸索着。
果然,原本空无一物的天花板,此时凭空出现了那几样东西。
陆云乐从里面摸出来玩偶熊递给韩一,又端着盘子收回手。
“照片不用拿?”韩一将胸抱在怀里,抬头看向陆云乐问。
“那个应该不需要。”陆云乐端着盘子小心翼翼从桌椅垒起来的阶梯上往下迈,随后帅气地凌空一跃,成功从桌上跳了下来。
但也正是因为凌空一跃,原本规整摆在盘子上的水果瞬间失重片刻,在重新掉落至盘子上后又弹了一下,落了满地。
陆云乐愣在原地,低头看着滚落散开的水果。
如果单是落在地上,其实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现在的问题是,水果本就鲜嫩,从两米多的高度落地后,基本都摔得稀碎,汁水四溅。只有个别几个果肉比较硬实,在地上滚动了几圈,但着地的那一部分几乎也已经被摔烂,只能勉强算是个“空壳傀儡”了。
韩一垂眸看向地上的水果,又抬眼看向陆云乐另一只手里因为晃动而失了原本精致模样的甜点,重重叹了口气。
他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么能捅娄子的人。
“你要不还是弄死我吧。”韩一无奈开口,板着脸看向陆云乐说:“我现在感觉,你就是在故意折磨我。”
陆云乐很想否认这句话,但奈何事实已经发生,他刚张开嘴,便又快速合上,只抿了抿唇,一声未出。
也幸好甜品还“活着”,只是没了观感。现在准备拿给小女孩的三样东西姑且还剩下一样半。
就算牺牲了一个,但是剩下的应该还能用吧?
陆云乐低头看着地上四溅的汁水想着,悄悄抬眼看向韩一,试探问:“用这两个去试试?”
“你自己去试。”韩一甩手将玩偶熊扔到他怀里,语气淡漠道:“我不想白费力气。”
陆云乐慌忙抬手接住玩具熊,又不小心将盘子里仅剩的几颗水果彻底掀了下去。
低头看着地面那一摊乱象,他索性直接放下盘子,只抱着熊,端着甜点,转身准备出门。
“那你在这儿等我。”出门前他向韩一安顿道。
可韩一却抬脚靠过去,开口道:“我下去等你。”
“现在天色不早了,你留在屋子里休息就好,正好还能占一下床位。”陆云乐迅速停住脚重新面向韩一,看着他的眼睛说:“我马上就回来,”
“自己留下太无聊了,我去大厅等你。”韩一坚持道:“没有这张床也无所谓,到处都能找地方睡。”
“行吧。”陆云乐叹气回应,后退半步让韩一率先从自己面前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几近黑暗,此时只有些许昏黄。甜点在日光照射下显得有些发黑,玩偶熊的眼睛却亮晶晶地闪着光,窝在陆云乐怀中面向日光。
湖边已经没什么人,湖水呈现粼粼橙红,陆云乐站在湖边看着水面被风吹着微微波动。
忽然,靠岸的湖面钻出一只小脑袋,慢慢,女孩的头从湖面伸了出来。
陆云乐小心靠过去,蹲在湖面,看着小女孩,伸手将手中的甜品递了过去。
可小女孩并不像之前那样伸手来接,而是紧紧顶着那只玩偶熊。
所以他又伸手将熊递了出去。
这一次,小女孩将手伸出了湖面,握住玩偶熊的一只手臂后,拽回到自己怀中抱紧。
很快,她便重新潜了下去。
可湖面迟迟没有任何动静。
陆云乐以为真的失败了。
失败了,那就说明这个门没办法打开,这一次的韩一,大概率会因为机制死亡,然后再像之前那样求自己杀了他,
就当他低头失落时,湖面水位开始迅速下降,中央的石碑开始吸取水分,一切的石制动植物都变成了活物。
居然成功了。
手中的甜品都没来得及放下,他端着盘子飞速沿着小路跑了回去。
奔向大厅后,他看着韩一,呼吸急促,脸上憋得通红一片,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激动道:“成……成功了!”
韩一一开始还以为这家伙被什么东西追了。
但“成功了”三个字一出口,韩一便眯着眼睛确认:“真的成功了?”
“真的成功了。”陆云乐点头,走到餐桌旁将手中的甜品放在桌上,随手抓起水杯一口干,“等到了明天就能出去了。”
“今天不能出去吗?”韩一问。
“现在时间太晚了。”陆云乐回答,“等到明天也来得及,我们还得去地下酒窖去抓人。”
“现在随便找一个人直接扔进去不就可以了?”韩一说:“简单又快。”
“但你不是说要跟我一起去……”陆云乐皱着眉坐在韩一身边,看着他一脸认真地问:“去酒窖里……”
“你还是想要尝试你那个不靠谱的方法吗?”韩一问:“你确定?”
“我……”陆云乐被问的有些犹豫。
因为他也想用最简单的方式快点离开,而不是再去冒险。
但是……
“我不想再害人了。”陆云乐将视线从韩一脸上移开,低头看着自己搓在一团的手指回答:“我觉得可以试试。”
“那好吧,陆云乐。”韩一听后轻哼一声,伸手抵住陆云乐下巴,将对方的头托抬起来正对着自己,看着他的眼睛说:“那你别忘了之前承诺过的话。”
韩一指尖冰凉,抵在陆云乐下巴时甚至让他有些寒意,但片刻后,陆云乐便感觉整张脸都滚烫了起来。
这还是除去之前那次因为情绪过激才抱住自己后,韩一第一次对自己做出这种相对亲昵的举动。
他甚至险些因此违背初心。
“我不会忘。”陆云乐忽然抬手抓住韩一的手,攥在手里,感受对方手掌的温度,细细揉搓着,轻声询问道:“那你可以满足我一个要求吗?”
韩一并没抽回手,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陆云乐的这一动作问:“什么要求?”
“能让我抱着你睡一晚吗?”陆云乐说话时甚至紧张到不敢看着韩一的脸,但韩一还是能通过他略微施力的手感受到他的期望。
“就这一次,最后一次。”陆云乐解释道。
韩一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静静看着陆云乐,看着他低头回避自己,但手上的动作却局促又期待;看着他因为没得到回应而微微抬头偷瞄,被发现后又紧张地低下头闪躲视线。
“可以。”韩一最后终于开口,“我同意了。”
“真的!?真的吗?”陆云乐听到回答瞬间抬头,激动地看向韩一,甚至以为是自己的幻听,重复问了几遍到底是不是真的。
韩一只回了一句“嗯”,随后又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