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份毒药已到位 第9章 悬崖

宋英拿过来几个窝窝头，窝窝头是用黄麦做成的，拳头大小，看着就硬邦邦的。

“家里只有这个了，你们先将就吃些。”

聂双双别头强忍着泪水，接过道谢。

“谢谢您，宋姨。”

她没觉得委屈，毕竟这时候能有个落脚的地方，还有口吃的就很不错了，她就是心里有些害怕。

宋英安慰道：“别哭了，快吃吧。”

“好。”聂双双低着头，小口咬着手里的窝窝头，发出的声音喏喏的，带着一丝嘶哑。

宋英走后，聂双双停下了动作，她将窝窝头小心地包起来，想留给卫承韫吃。

她没有忘记，卫承韫昏迷前一直嚷嚷着饿了。

坐到床边，她看着男人苍白的脸色，眼珠子又一颗一颗不受控的掉落下来。

明明就在几天前，他们还在王府里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如今却被人追杀，全叔生死未卜，爷也身受重伤。

日子好像一下子就走到了尽头。

“爷，你醒过来好不好，我害怕......”聂双双垂着头，轻轻地话语中满是恐惧和对男人的期盼。

......

尽管武决意志坚定，却依旧没有顶住百花杀的毒性，猛吐了口黑血后就昏倒了。

虞玉儿甩开他后，心情顿时轻松了起来，走路的步伐更是带着愉悦。打狗迈着小腿累呼呼地跟在她身后，苦不堪言。

一人一鼠，再次步上了路程。

她此次下山，其实主要是为了找老头子和师姐。

五年前她误食了千香迷途，此毒是老头子炼制的，顾名思义，此毒和香气有关。

中毒后，每到月亮升起之时，人的周身便会散发出一种香气，五步之内的人皆会被此香迷晕。

紧接着，人会丧失五感，先是眼睛会如同盲目，然后就是听不见、说不出、手脚僵硬不能动，最后，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记忆会渐渐的模糊不清，直到完全忘记所有。

它的可怕之处，就是并不会致人死去，却会让人都神智和记忆停留在稚儿时期。

看不见、听不见、不能说、不能动。

连让人自杀的机会都不给。

可谓是阴毒万分了。

虞玉儿到现在都没有想通，老头子怎么会炼制出这么一味毒药，还倒霉的让她给误食了。

本来老头子说要给她炼制解药的，虞玉儿也安心地等着，却不料老头子练到一半，就急匆匆下山走了。

五年时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幸亏有师姐陪着她，虞玉儿才没有感到寂寞，她最喜欢的就是师姐了，她性子暴躁易怒，但是师姐却总是温温柔柔的，仿佛从来不会生气。

师姐会给她缝制衣服，给她带山下的糖果，吃起来甜丝丝的，也会买来话本子轻声细语地念给她听。

她也会满面忧愁地抚摸着虞玉儿的头，这个时候的虞玉儿只食了半颗解药，时而看的见，时而看不见，听觉也有时不甚清楚，但是师姐的这句话，虞玉儿听清了。

她说：“玉儿，你这一生孤苦，师姐总想你以后过的轻松些，再轻松些。”

一年前，虞玉儿终于找到了解药的配方，却苦于差一味名叫臭草的药引，迟迟未将解药炼制出来。师姐知道后，说要下山为她寻得臭草。

这一走，却再也没有了音信。

三个月前，虞玉儿炼制出了一些能短暂控制毒性的药丸，却还是会在每月的十五那日双目失明。

她收拾好包袱，带着打狗便下山了。一路上走走停停，虽多半在玩闹吃喝，但她心中还是没有忘记寻老头子和师姐的。

一个多月前，一个西域男人说曾见过老头子，把老头子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不像是骗人。人却是个奸诈的，虞玉儿多问了一句，他便非要虞玉儿给他一粒没有解药的毒药。

然而虞玉儿身上救人命的药很多，毒药是真真没有，老头子曾让她立下誓言，一生不准学毒制毒。

虞玉儿其实一直觉得老头子选错人了，师姐这么一个天仙一般的善良人儿，却非要让她学制毒练毒；治病救人的本事却全传授给了她这么一个心里阴暗的人。

她取了一些打狗的唾液给那个西域人，打狗这具兽体，可是她求了师姐好久，师姐才同意将它炼制成一身剧毒无比的兽体的。

师姐怕她受伤，还专门给她和打狗喂下两相相克的毒药。

打狗的一身皮毛、血液和唾液都带有剧毒，然而虞玉儿的血却能轻易地解掉。为了这件事，虞玉儿还找师姐抱怨过，她是要一个毫无破绽、剧毒无比的毒兽啊。

这算什么啊。

可按理来说，师姐的本事糊弄山下的大多数人，应该是绰绰有余的，然而这个西域人却一脸嫌弃的拒绝了，开口就指出了这并非是无解之毒。

虞玉儿只能将另一枚千香迷途给了他，也得知了老头子曾在苕村一带出现过的消息。

初到苕村没几日，黏人精就找了过来，一个劲的求她救人。

她不喜欢救人，学医但不救人。

...

少女的步子越发快了，后头的打狗被树枝绊倒，累的倒在地上，气喘吁吁地发出“吱...吱吱......”的气弱声。

虞玉儿停下脚步，静静地盯着地上的小东西，抬步走了过去，两指捏着它放到肩膀上，冷漠的继续向前走。

打狗趴着，四爪挣扎着站起身，轻轻地蹭蹭虞玉儿的脖颈。

它又在‘求乖乖’了。

没过多久，虞玉儿发现她好像迷路了。

这颗秃头树，她至少见过三次了。

四周除了树还是树，虞玉儿抹一把额间的汗水，靠着树坐下休息，打狗一溜烟的从她肩膀上下去，也出着小腿坐在旁边。

虞玉儿叹口气，打狗有样学样的也‘知’一声，立刻吸引了虞玉儿的注意力。

左手将小东西提溜起来，打狗晃荡不稳地站起身。

“去，你去探路。”

“吱吱......”打狗可怜巴巴地叫出声，鼻尖却闻到了主人越来越浓的冷气，只好迈着小腿探路去。

半盏茶后，虞玉儿刚假寐过去，打狗回来了，‘吱吱吱’的在她耳边叫唤不停，咬着她的衣袖用力晃晃。

“找到路了？”

“吱吱！吱吱！”

虞玉儿眉宇间还带着被吵醒的不耐烦，慢悠悠地跟在打狗身后，小东西走了一趟倒是变的活蹦乱跳的，完全没了蔫儿巴气。

越往前走，周边的树木越是变的稀少，看这模样，小东西应该确实找到出口，虞玉儿眉头渐渐舒展开。

然而走到路的尽头，虞玉儿脸色瞬间黑了，眼刀子刺向地上的小东西。

此处风很大，却吹不散虞玉儿心头的怒火。

因为......前面没路了，再往前走，就是悬崖了。

打狗接收到主人的自造冷气后，忙迈着小腿跑向悬崖，看着虞玉儿一口气提到了心口上，心口也顿时加快了跳动。

小东西眼睛看不见的。

虞玉儿完全来不及制止，刚开口就卸了气，眼前的打狗侃侃停在了悬崖边上，‘吱吱呀呀’地朝着悬崖底下叫唤。

那口气缓缓吐出口，虞玉儿抬步走过去，打狗应该是要让她看什么东西。

站在悬崖边上朝下看一眼，虞玉儿的腿瞬间微微打颤。

她有点恐高。

急急后退几步，她厉声呼唤小东西。

“过来。”

打狗没有像她想的一样跑过来，反而叫唤的更加激动起来，小爪子朝悬崖下指着摆动着。

虞玉儿看着它站在悬崖边上的一双细小的腿，四周风速极快，她总觉得下一秒小东西不是自己激动地摔下去，就是被风给吹下去了。

“你先过来，过来再吱吱。”她紧紧盯着打狗的小腿，说出的话都带着小心翼翼，仿佛怕大声呵斥把小东西吓下去似的。

往日极其听话的打狗也不知是怎么了，这次竟然出奇的没有听虞玉儿的话。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虞玉儿感觉风越来越大了，也正是因为这阵风，让她闻到了一股难闻的臭味。

这阵风就像是打开了臭气大门，虞玉儿瞬间感觉四面八方的臭味都在朝她涌过来。

她捂着鼻子嘀咕一声：“谁捅了毛粪坑了，臭死了。”

打狗还在“吱吱”的叫唤，虞玉儿不悦地看过去，目光一凝，这臭味......好像就是从悬崖底下传上来的。

强压住心底的惧怕，虞玉儿一步三回头的缓缓走过去，离悬崖边还差三、四步的距离时，她停下脚步蹲下，双膝跪在地上，小心地向前移动看过去。

匆匆朝崖底一瞥，脑子里第一想法就是深不见底，这要是掉下去，非得摔个粉碎不可。

好像啥也没看到，但好像......又看见什么了。

没看清。

反复试探后，虞玉儿的小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也终于看清了打狗要她看的东西。

就在悬崖陡峭的崖体上，长着一颗茁壮向上生长的植物。

臭味就是从它身上传来的。

是臭草！

解千香迷途的药引！

虞玉儿激动朝前爬动几寸，屁股撅的高高的，然而没激动几秒，她眼梢的余光瞥见深不见底的崖底，脑子瞬间缺氧，差点晕了过去。

靠着最后一丝理智，她缓缓地原路向后爬动。

她被现状打回了理智，一旁的打狗却没有。

小东西猛的朝虞玉儿跑过去，晃了晃她紧贴地面的衣袖后，便朝前奔过去了，应该是觉得她没看见，想再指给她看。

虞玉儿本就在悬崖边上，打狗再往前一跑，脚上一落空，瞬间整个身体摔了下去。

“打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