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彼时 第14章 第十三章

江揽镜五根手指并拢，指尖用力得有些泛白。

“你…你…”江揽镜气得声音都在发抖，“你……怎么敢的？”

“他是我的儿子，是我放在心里的心尖宠，我自己都生怕磕着、绊着。你到好，一朝给我打回原型了。”

“好了，老头。”江屿伸手拍了拍江揽镜有些发颤的背，轻声安抚道。

江揽镜倔强道，“不准叫我老头！”

“好好好。”

“记档、处分、赔礼道歉、消除影响。”江揽镜下了最后通牒。

景浩元搓着手，连忙陪笑道，“江总说的是，我们马上去办，只求令郎能原谅我们。”

景長的头被景浩元按着，被迫垂下头。

“不原谅、不出具谅解书！如果出具了谅解书，那这就是为虎作伥，原谅了这一次，你能保证没有下一次吧？！要不是不是今天小老头出面了，你们就打算一直拖着吗？”江屿露出银牙璨然一笑，只是那笑容里装着毒蝎般的獠牙，一招致命。

“是的，是的，我们接受。”景浩元连忙道好。

“走了。”江屿揉了揉江时的头发，回头顺便对着江揽镜说。

江揽镜看着景浩元一字一句道，“明天给我答复！”

“好的，江总。就是那合作……？”

“免谈。”江揽镜听见江屿声音匆匆回了景浩元一句，就向江屿道，“诶，夏夏，等等爸爸啊。爸爸带你们去吃饭啊。”

外面天气晴朗，阳光打在地上，泛起阵阵热浪。阴影顺着树枝蜿蜒，包裹着夏日黏腻。

江屿捏着手上的糖发呆，有些晒化了，放在手心软绵绵的。

“哥哥，张嘴。”江时站上台阶，跟江屿平视，把手上糖果的糖纸剥去，露出白色的乳糖。

入口是黏糊糊的奶油，黏在牙齿上，很不好受。江屿用舌头抵了抵，把它包在口腔中，用舌头慢慢舔舐着。

夏天还是不太适合吃这么甜的糖。江屿想。

“啧，真甜。”

江屿伸手把自己手中的糖递给江时。

“哥哥，你不吃吗？”

“甜，不喜欢。”

这颗糖就像江时一样，甜得发腻，黏在身边，甩不掉、又舍不得。但又实在“喜欢”。

江时悻悻接过糖，放在掌心，语气有些忧郁，“好吧，哥哥，我以后不给你拿了。”

听见江时这样说，江屿又有点不乐意了。

“拿点其他口味的。”

“好！哥哥。”

江屿和江时在警局门口等着江揽镜，等的都稍微有些不耐烦了，江揽镜才出来。

“夏夏，小时，我带你们去吃饭啊。”

“行。”江屿笑了一声，带着暖意。

“谢谢！爸爸！”

江揽镜偏好蜀中地区的口味，每次请客吃饭十有**都是川渝火锅。

“走！”江揽镜搂着两个儿子，欣喜道，“吃火锅去了！”

“换点新意好吗？”江屿颇为无奈。

江揽镜推了推江屿的肩，可怜兮兮道，“爸爸好久都没有吃火锅了，特别特别想吃火锅了，你们陪爸爸吃好不好？”

卖惨他是会一套的。

“打住，我陪你。”江屿连忙堵住他的嘴，生怕他继续卖惨。

江揽镜常去的那家火锅店，依山而建，环境清幽。

“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江揽镜开口，声音低沉，显得文绉绉的。

青瓦檐角上爬满三角梅，风过时便簌簌抖下些碎影。玫红的三角梅映着青瓦，倒也显出那么些和气来。

“老样子！”江揽镜给服务台递了张卡，开心地说，转头又询问江屿，“夏夏，你这次还是吃鸳鸯锅吗？”

江屿接过菜单，不客气道，“行，我要翠竹卷、雪梅糕、金丝酥酪……好了就这些吧。”

“小时，你还要吃什么嘛？”

“爸爸，我随便。”江时晒笑。

锅中红油翻滚，白汤滚若乳泉。交相辉映，看起来香辣可口。

江揽镜给两小孩都打好了调料，搓了搓手，“开动了！”

江时拿着筷子正准备在红锅里夹牛肉，江屿瞧见了，伸出筷子把江时的筷子往清汤锅里拨，“你身上有伤，吃点清淡的。”

“好吧，哥哥。”江时略显遗憾，就连声音都有些低了。

江屿伸出筷子，在旁边的甜品里选了一卷翠竹卷往江时碗里夹去。

翠竹卷形如其名，跟竹子似的，上面裹着抹茶酥落，里面夹着流心奶油酥，吃起来外酥里软。

江屿看着江时兴致不高的样子也没说什么了，只是不停的往江时碗里夹肉和菜。

就是没有甜品。

甜品是自己的，江屿早把它划分到自己的领地去了。给他吃了一个翠竹卷，都算自己仁慈了。

“小老头，他上学的事情现在怎么说？”江屿喝了口冰茶道。

“小时，你还想回去上学吗？”江揽镜问出口，似是又想起什么，“算了，那个班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好班，要不直接跳级读初中？爸爸去打点打点。”

“初中是可以，以江时的能力来说不是问题。”

“行，那就初中了吧，跟着初一下学期走。刚好初中就在你们对面那幢楼，互相互相照顾。”江揽镜开心决定了，也没问江时的意见。

江时也没认真听，他只听见了在哥哥对面，以后可以跟哥哥一起读书啦！

吃完饭后，江揽镜又要走了。临走前他把江屿拉至身边，低头耳语，“夏夏，以后在外人面前给我点面子行不行？不要叫我小老头了。对了，我给你卡上打了五万块钱，不够在跟我说。我走了哈，不要想爸爸哈。”

江屿笑得吊儿郎当，朝他挥手道别，“爸爸，再见。”

虽然江揽镜这个爸爸当得不怎么称职，但在用钱这一方面，从来没亏待过两人。

“走吧，哥哥带你买东西去。”江屿双手撑着后颈，心情舒畅。

阳光拉着两人的身影，一大一小，一个沉稳，一个轻浮。

最好少年心。

江屿带他来了商场，给他买了块最新款的电子手表。

带江时来逛商场，其实他自己也存有私心，背着江时去打包了一份自己最喜爱的甜品。

桃花酥落丝。

江时没见过这种手表，一路上都在研究怎么使用这块手表。

“初中要管手机，你可以用手表给我打电话。你也可以不交手机，老师问起来我就说你没带。”江屿跟江时解释道。

“好的，哥哥，那我明天去上学吗？”

“不急，你想去哪玩，哥哥带你去玩。”

江屿拿起手机看着热门旅游景点，仔细盘算着带江时去哪散散心。

“江时，想去湛江吗？去看海吗？”

“好。”

说走就走，江屿回去后把行李收拾出来，订好晚上的机票。

小时候因为经常搬家，江屿每次都收拾的很快，东西也带得不多，他也没什么东西可带。

“哥哥，那果冻怎么办呢？”江时揉揉小狗的头，拿着冻干去逗弄它。

“孙姨在家，会照顾好它的。你先去收拾行李，等会李叔送我们去机场。”

“好的。”

江时背着他最喜欢的小黄鸭书包，里面的夹层全是糖，各式各样的糖。

江屿伸手去够他的书包，却不小心拉开了拉链，糖哗哗散落一地。

五颜六色的糖纸，被穹顶打下的阳光照得绚丽多彩。

此时无声胜有声。

江时欲言又止。

“带这么多糖吃，也不怕烂牙齿。”

“下次不会了，哥哥。”江时低垂着头，手指不断缠绕画圈。

江屿声音带着笑意，“又没骂你，我有那么可怕吗？怕成这样？”

“不是的，不是的。”江时赶忙辩解，“是我的错。”

“把药带上，出发了！”

坐上飞机的时候，江时脑子还是懵的，这也太快了吧。

飞机的失重感，让江时感到头晕目眩，耳部带着耳鸣，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狭小逼仄的卫生间。

好不痛快。他想。

一双微凉的大手抚上他的耳朵，轻轻揉着他的太阳穴，“一会儿就好了，不怕，我在。”

江时在这轻声安抚中，缓缓闭上了双眼。

飞机平稳运行，江屿的呼吸也渐归平稳，江少爷给脖子上戴了个护枕，眼睛戴了个蒸汽眼罩，座位调到了最舒服的睡姿。

空调吹得有些凉，期间江少爷还喊空乘拿了两套毯子过来。

落地湛江市已是凌晨两点，他们坐上了江屿一早就定好的车，奔赴酒店。

江时一眨不眨得盯着窗外夜景，霓虹灯闪烁着，高楼林立，错落有致。

“困吗？”江屿把外套脱了，呈大字形躺在酒店床上。

“不困的，哥哥。”

“吃宵夜吗？”

“好，哥哥我想吃炸鸡。”

江屿拿出手机点开外卖软件，细细挑选着。

“点好了，等着吧。”一连几个小时没看手机，季扬同学又给他发了不少消息。

下午两点，“你回学校吗？”

下午三点，“你回学校吗？”

下午四点半，“你回来吗？”

……

江屿：我这两天都不来。

江屿想着给他发条消息，他明儿看见了好回。没想到发过去对面秒回。

季扬没睡，是只夜猫子。

季扬：抛弃了我，却一笑而过。

季扬：abandon凸^-^凸

江屿：撤回，我当没看见。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季扬：abandon

季扬：你在哪？

江屿：定位「湛江市」

江屿没想到，他刚发完定位，头上语音通话的消息提示就出来了，他垂眸按下红色按钮。

江屿：我睡觉了。

季扬：？？？跑出去玩也不告诉我，独留我露宿街头是吧，你好狠的心！

江屿瞟了一眼，没在回他。

外卖被江时整齐摆放在客桌上，江屿只管坐过去吃。

“给你点了些你爱吃的，广式早茶，你应该喜欢吃。”江屿从下面掏出一个带logo的盒子，递到江时面前。

“荷花酥尝尝，甜的。”

荷花酥就是花饼，皮薄馅厚，咬下去满口留香，就连呼出去的气都带着花香。

饭后，江时躺在江屿旁边。他侧躺着去看窗边江夜景，夜色如墨，霓虹灯闪烁着猩红的光，房间里安静明亮，谁也没有开口互道晚安。

啪嗒一—身边人伸出手按下按钮，声音轻柔。

“晚安，江时。”

“晚安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