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彼时 第12章 第十一章

第二天江时从床上转醒，一睁眼就看见床头柜搁着的水杯，他拿起来喝了一口，水温刚刚好，一看就是今天早上才倒的。

水杯旁边放着一张纸条，是江屿写的。

“江时，我给你请假了，你醒了就给我打电话，旁边有手机。

——江屿”

旁边放着新手机和一张SIM卡，江屿还在旁边贴心地准备了卡贴。

江时拿起卡贴一戳，把SIM卡插了进去。

原来昨天不是幻觉，哥哥他真的来救我了。

救我这么一个烂到骨子里的人。

江时泯了泯干涸的嘴唇，把手机开机，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喂。”江屿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哥哥…”江时开口，声音不自觉哽咽。

“江时，我等会给你发微信，先挂了。”江屿垂眸挂断了电话，转头给韩述打去。

江时拿着手机慢慢从床上爬起来，撩开衣服一看，腰腹青了一大片，他拿手按压着，感受到疼痛才停下手。

他还活着。

哥哥是他的因，他是哥哥的果。

江时想着不禁笑了笑，趿拉着拖鞋去卫生间换了套衣服。

孙姨把昨晚煲好的粥端上桌，语气细细地，“小时，你没什么事吧？小时，你昨晚怎么都不醒，吓坏你哥哥了。”

江时笑了笑，安抚孙姨，“没事的，我没事的，哥哥来了。”然后点开刚刚下好的微信，给江屿发了一个你好的表情包。

江屿：我中午回去，你先把早饭吃了。

江屿：我中午带你出去吃，然后我们去算帐。

江时：好的，哥哥。

江时按灭手机，喝起桌上的粥。

孙姨煲的粥浓稠，味道香甜，最是好喝。

“孙姨，这个粥哥哥喜欢喝吗？”

“喜欢。”

“怎么做的？”

“小时，你想做给你哥哥吃吗？我可以教你。”

江时露出大大的微笑，“那就谢谢孙姨了。”

他尽力隐瞒昨天的不堪，让美好和幸福暴露在阳光下。黑夜侵蚀了所有，包括他那难言的话语。

“孙姨，我回房间了。”

“小时…”孙姨走进怜悯地摸了摸江时的头，“去休息吧。”

江时从深处上锁的抽屉里掏出一个蓝色笔记本，拿出水笔在上面记录着。

20x3年9月24号

很奇怪的感觉，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感触，可能因为来救我的人是他吧……哥哥看起来好疲惫，本来哥哥上学已经很累了，我为什么还要给他找麻烦，我就应该在忍受忍受，不过就是挨点打而已……

我就不应该打电话……只是受个伤而已，何必呢…？

江时写完之后便合上笔记本，拿起手机躺在床上。

他也不知道干什么，拿着手机翻来覆去的，突然坐起身，又抬手按了按伤口。

直至疼得咬牙切齿，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才停下手，躺回床上缩成一团。

江时双手环抱着双腿，几乎缩成一个球。

咚咚——

有人扣响房门。

江时听了一会儿才发觉是自己房门在响，他撒开抱着自己的手，看了眼时钟，还有两个小时才到十二点。

是孙姨吗？他想。

江时打开房门，面前站着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那人穿着蓝色衬衣，带着金丝框眼镜，眼眸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小时。”男人开口，声音低沉。

江时带着防备看向男人，如同失去了保护的小兽。

男人摸了摸江时的头，声音里含着笑，“小时，我叫韩述，是你们家的医生。”

“哥哥呢？”

“啊？”韩述愣了一下，随机明白起来，“夏夏还在上学，中午回来。”

江时点了点头，拿着手机又回房间里了。

“诶，诶。”韩述看着他回房间，有些摸不着头脑，是因为昨天打击太大了吗？

“小时，小时，你哥哥叫我来的，我进来了哦。”

韩述走到江时旁边坐下，轻轻拍扶他的背，却被江时躲开了。

“韩叔叔，我没事的。”江时扬起头，露出大大的笑容。

韩述的关注点没在这上面，他颤抖地伸出手指着自己，“叔…叔？我看 起来很老吗？”

“啊？那对不起，韩医生。”

韩述想了想给自己安了个虚假的名头，“小时，我是医生兼心理医生…”要不是老叶鸽他了，他也不至于昨天晚上熬夜看完了一本儿童心理学，他恨。

……

一路长谈，几乎是韩述在说话，江时只是偶尔点个头，或者说那么零星几句。

江时不时打开手机看看手机，看看时间到了没。

“小时，你呢现在也不要想那么多，好生在家休息就行，”韩述抬手看了眼腕表，十一点半了，“你哥哥马上要回来了。”

韩述内心鄙夷，怪不得刚刚听我说话爱答不理的，还一直看时间，感情是江屿要回来了。

接近十二点，江屿在门外喊，“江时！快出来帮我。”

江时一听见江屿的声音，眼眸都亮了起来，连忙跳下床，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跑向门口。

“江时，过来搭把手。”江屿把手上提着的东西往江时手上送。

这时，江屿脚后面传来传来嘤嘤声，韩述背靠门框低头一看。

“嘬嘬嘬。”

小狗听到声音，拽着江屿向前跑。

看见小狗这样，江屿给韩述送上了最完美的问候，“你有病？”

“夏夏，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江屿把东西递给江时后，把小狗从地上提起抱在怀里。

江时看见小狗没敢发问，只是抬头疑惑地看向哥哥。

“江时，你给它起给名字吧，它以后就是你的小狗了。”江屿揉揉狗头垂眸问向江时。

“我不知道，哥哥。我……”江时预言又止。

“你的狗，不是我的。”

“哦，那…哥哥我们可以一起养吗？”江时终于鼓起勇气说出口。

“可以。”

听到哥哥说话的那一刻，江时脸上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

“啧啧啧，”韩述站在旁边说风凉话，“夏夏，你是不是听老叶说的？买条小狗。”

“是，韩叔叔。”

秋风刮起地上落叶，风顺着耳畔呼啸，地上的小灰尘卷起到空中，江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大门口的树被吹的东倒西歪的，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盛夏。

记忆随着风飘远去，他只专注于眼前人。

“夏夏，你跟你弟弟真是如出一辙。”韩述无语凝噎，产生了自我怀疑，自己真的很显老吗？

韩述想了想，不对，绝对有问题，“老叶给你回电话了？怎么可能？他都没接我电话。”

“对啊，叶哥早给我打电话了，这些事都是他说的。”江屿勾唇一笑。

江时看见哥哥的侧脸，心跟着笑容猛烈跳动着。

他是随着他的心在跳。

他们。

同频共振。

他是为他而活的。

“凭什么？叶淞霖，天天吊着我跟吊条狗一样，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感受。”韩述有点生气了，打开手机对着微信对话框发了一个鄙视的表情包。

江屿：“韩叔叔别生气了，等会别把肝气坏了，还得不尝失。”

“闭嘴，叫哥哥。”

小狗被江屿放在地上，在客厅里开心的撒欢。

客厅很大，足够它跑上几个来回。

爪子在地面上走动，发出“哒哒”声。

“江时，想好起什么名字了吗？”江屿回头把江时手中的狗窝放在客厅的角落里。

“果冻吧…？”

“好。”江屿从地上抱起小狗，揉揉狗头，“以后你就叫果冻了。”

小狗好像听懂了江屿的话，开心地叫唤了两声。

“真乖。”

江时乖乖站在哥哥身边，低眉顺眼。

“我先走了。”韩述笑着打哈哈。

江屿客气的把大门打开，留下一句，“慢走不送。”

“不留下来吃个饭？”韩述还想囫囵。

江屿推着他的背，把他送出了别野。

秋风微凉，树上的叶子开始慢慢泛黄。

故人眼，心中刺。

韩述想着，终归是缓缓摇了摇头，他和他绝无可能。

孙姨做了一锅排骨玉米汤，汤汁浓醇，泛着奶白，撒上葱花，最是好喝。

“吃吧，吃完之后我们去警局。”江屿给江时盛了一碗汤，里面几乎全是切成块的排骨。

江时捧着碗，慢慢吃了起来。

上面好像还残存着哥哥的余温，他捧得小心翼翼，生怕错过。

热气氤氲在眼前，好似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的雾。

少年端坐在椅子上，手中捧着碗，喝的小心翼翼。

“哥哥，你怎么不吃？”

“我吃过了。”

“哦。”

良久寂静，终究还是江时开了口，“哥哥，我可以把骨头给果冻吗？”

小狗听见有人叫，急匆匆向这边冲过来，“汪汪”。

“你这只小狗倒是聪明。”江屿含笑，蹲下身摸了摸小狗。

他的眼眸带着笑意，手上的动作又轻又缓。

“江时，还是先喂一段时间狗粮看看。”

“好的，哥哥。”

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从不逾矩。

吃完之后，江屿牵着他的手一起来到警局门口。

天气渐渐微凉，江屿给他穿了一件薄T加一件外套，被裹地严严实实的。

哥哥说，等会感冒了就不好了。

我听话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