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一起看雪吗 第5章 J.T.05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哄睡完果果，三人坐在一楼的客厅，谈逾冬单独坐在一侧，视线落到被妻子手臂紧紧搂着的妹妹身上，语气又气又心疼。

谈秋宁娓娓道来全过程，从目睹出轨、前婆母监视一举一动到找律师、取证、带果果出去住酒店套房一系列的事情。

此刻的她，情绪掀不起任何波澜，谈逾冬和梅清婉的视线双双落下她身上，他们多想她能歇斯底里，而不是像此刻如死水般静寂。

听完，梅清婉已经忍不住破口大骂，“我去他爹的！死渣男，以后别让我见到他来见果果，见一次我就把他命根子剁了。”

严肃的气氛被谈秋宁一句话驱散了半分：“律师也不能当法外狂徒。”

梅清婉：“那我把他带去国外，找人揍一顿。不行，这太轻了，难解气。我们这么好的宁宁，他真是该死。”

谈逾冬在一旁，胳膊肘抵在膝盖上，手腕抵着脑袋，低着头一言不发，再抬眼时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眸，卷起的袖口隐约看见凸起的青筋，压着怒火说，“他那点配得感，不过是你次次纵容罢了。他比得上你一根手指头吗？通过艺考考入青大，又耍小聪明去服兵役转专业 ，再到后来耐不住寂寞，入演艺行业，想走捷径一步登天，痴人说梦。

还有，谈秋宁，他骂你的话，你最好没往心里去。一个处处不如你的男人，只会通过贬低你来填补阴暗的内心，让你放弃一切为他相夫教子、折损你的价值实现控制欲，通过向他人辱骂你来满足自我获得感。演了几部剧，受到粉丝的追捧，就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一个除了下半身一无所有的烂黄瓜，你要是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那你真是白读这么多年书了。”

他了解妹妹，认死理，受成长环境影响，在意别人的看法。不对她说狠话，就不会从死胡同里出来。

梅清婉嫌谈逾冬语气凶，“你那么凶干嘛？骂贱人就骂了，对宁宁语气好点。”

谈逾冬恨铁不成钢：“你还不了解她，语气轻了，她会听吗？”

耐心听完哥哥的苦口婆心，谈秋宁的心沉了沉，哥哥心里一直都清楚秦思诚是什么的人，却为了她，一次次妥协。而妥协的唯一要求就是让谈秋宁在婚前把多年财产做了公证，让她不要对秦思诚露底牌，她当时被爱冲昏了头脑，不把身外物看在眼里，忽视了柴米油盐。不成想，多年前的未雨绸缪却在离婚时救了她一次。

想到这，她说：“我知道了，哥。”

梅清婉又搂紧谈秋宁说，“你别怪谈哥语气凶，他也是关心则乱 。这几天他天天去外面蹲点，看你什么时候回来。”

谈秋宁抬起脑袋，察觉到逻辑不对劲，“不对啊，我没和你们说，你们怎么知道我和秦思诚离婚还打官司了？”

“你开庭前，秦思诚打电话找过谈哥，当时他没说原因，只说你执意要离婚，让我们帮忙劝劝。我们都了解你，你当初那么喜欢他，除非触了底线、做了不可原谅的事，不然你不会执意要离婚的。

我和谈哥不放心你，正好我当时手上有个燕洛的案子，以此为借口去燕洛出了趟差。但那天恰好赶上你开庭，我在君领看到了果果，但想到你没告诉我们，尊重你的意愿，没去和果果打招呼。又赶上初雪，猜到你会这几天回来，然后谈哥就时不时地开车到房子外蹲点。”

梅清婉耐着性子说，停了一会儿又说，“宁宁，我们都是你的家人，是你无条件可以信赖的后盾，你有你的顾虑，怕我们担心不告诉我们，但你不说反而加深了我们不安感。”

谈秋宁轻轻点了点头。

她有爱她为她托底的兄长，有护她一路陪她走来的挚友，还有可爱又讨人喜欢的女儿在身边，她知足了。

谈逾冬阻断了煽情的继续，问谈秋宁：“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还是回归老本行吧。”

“你博士学位还没下来，青大肯定是进不去的。”

谈秋宁在怀孕那年，为了不闲着，攻读了博士学位，如今离毕业还有一年。

谈秋宁沉了沉心思说，“先去中学任教过渡一下吧。在酒店时我线上投了几家，但他们在了解我离异带娃后就拒了。倒是华阳给了回复让去线下面一次。”

“这只是刚开始。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社会上的声音肯定会褒贬不一，甚至会因为你曾有过家庭而否定你所有的价值，你要有强大的心理准备，正视内心的诉求，不要想，去做就行了，拿出干翻一切的勇气。”谈逾冬的语气温和了下来，给妹妹正向的鼓励，“华阳不错，近几年发展势头不错，待遇不错，离你嫂子律所也近，还能有个照应。”

“嗯，我明天就去面试。”

翌日，谈秋宁一早醒来，身边没有果果的影子，想来昨晚果果睡在了哥哥屋里，挣扎了一会儿从床上起来，洗漱完准备下楼吃早餐，她沿楼梯而下，消失了几天的阳光穿透墙上的玻璃窗户倾斜而下，洋洋洒洒地落在谈秋宁走过的每一级台阶。

“妈妈！”

果果瞧见谈秋宁，从椅子上跑下来，抱住她的大腿，嘟囔着小嘴说，“妈妈，一晚上没见我，你有没有想我啊？”

“想了，今晚回来陪妈妈睡觉吗？”谈秋宁蹲下来，揉了揉肉嘟嘟的小脸。

果果摇摇头，“我答应了舅妈，今晚还陪她睡觉。”

话落，她又回头看了眼餐桌上的梅清婉，凑在谈秋宁的耳边小声说，“妈妈，你再忍一忍，舅妈给的太多了，果果是个小孩子，忍不了诱惑。”

谈秋宁笑出声，领着果果坐下。

她知道梅清婉的用意，是让她好好放松几天。

吃完饭后，梅清婉去上班时顺路载着谈秋宁去华阳中学。

梅清婉的性格与她的名字恰恰相反，她开着红色的法拉利在立交桥上疾驰，“晚上先不回家，带你去个地方。和谈哥说过了。”

谈秋宁应下，“好。”

车子停在了华阳中学门口，谈秋宁对门卫打了声招呼后，走进校园，凭借索引图精准找到了面试地点所在的教学楼。她从一旁的操场绕过去，今天是周二，操场上，深蓝色的校服洋溢着欢笑与嬉闹。

打开面试厅门的那一刻，谈秋宁的视线将全女面试官收进眼底，眸光亮了几分，踩着地板，从容地走进去。

在面试过程中，她真正体会到育人者的仁爱与善意，没有打着善意的旗号发问各种刁钻刻薄的话语，也没有把问题的焦点放在离婚前夫与幼女身上，更没有问她如何平衡家庭和事业，反而从最纯粹的教育本质谈起，谈初心、谈梦想、谈启航。

整整一个小时，她仿佛经历了一场甘霖的洗礼。

是女性之间的惺惺相惜。

“合作愉快。”

谈秋宁起立与对面每一位女性握手而别。

结束面试后，谈秋宁决定先熟悉熟悉校园环境，她徒步走到了操场，一幅名为青春的画卷在她面前展开，是少年人独有的心气，连朝阳也要让步几分；也看到了青春里那不告人的秘密，校园内少女不经意经过篮球场，裙角被风掀起的一瞬染红了笑脸。

视线一转 ，她瞧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人瞧见她，正朝她这边走来，身边还跟着一位十几岁的少女。

“谈小姐。”

“靳律。”谈秋宁轻轻喊了一句。

靳繁：“合作已经结束，你可以喊我名字。”

她每一次喊“靳律”，对靳繁来说，都像是在提醒他不要越界。

稍后，转身对旁边的女孩说，“真真，你先去那边玩会儿。”

名叫“真真”的女孩视线在谈秋宁和靳繁之间徘徊，而后应下声，朝操场走去。

“真真，是我姐的女儿。今天带她来看学校。”靳繁欲盖弥彰地说。

谈秋宁对靳繁说的并不感兴趣，但还是礼貌说，“要转学？”

“对。前几年，我姐公司重心在燕洛，就让孩子跟着在燕洛上学，近两年，重心逐渐转到了青江，再加上真真以后还要中考，就准备转回来了。”靳繁说，“对了，你怎么在这？”

谈秋宁抓了抓肩上的包带，言简意赅：“面试。”

他视线**裸地落在她身上，明显又炙热。

过了会儿，谈秋宁抬眸，凝视着靳繁，郑重地说：“靳繁，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不想卷入你的圈子，也没有开启一段新感情的打算。”

剧组外的等待，大雪天的搭载，车上生硬的聊天，她心非木石，怎会毫无察觉他的心意。

靳繁的心意沉了沉，戏谑地说，“还真是狠心。”

连说出心意的机会都不给他。

“做朋友总可以吧。”

谈秋宁再次拒绝：“我既然已经知道你的心意，就没办法视而不见和你继续做朋友。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

靳繁：“好，路上注意安全。”

他盯着谈秋宁的身影久久没有回过神，直到真真走到他旁边揶揄他，“老舅，你这是恋爱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靳繁：“你小脑袋瓜里天天都装了什么？”

真真：“不多，也就只有老舅的终身大事而已。”

她学外婆的话，学得有模有样。

靳繁假意呵斥她：“少学你外婆讲话！”

真真又说：“老舅，我决定了。就转华阳了。”

靳繁最了解真真，疑心有二：“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真真伸出食指左右摇晃了两下，“nono，舅舅放心，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边，谈秋宁出了校门打算去找梅清婉，华阳中学离君领有两站地铁，她没打算打车，走一走散散心，她从包里掏出耳机，播放着年初刚上的《SHOOTING STAR》，是韩国女团的一首歌，耳朵里涌进一串极具节奏感的歌声，身体融进人群的烟火里，她终于再次感受到落地感。

手机“叮”的一响，屏幕亮起，是梅清婉的消息：

【多久到？我去接你。】

【不用，五分钟就到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