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风云 第97章 救人

这边宏亮已经到了南城，他先是到警察局找他爹，那警察一听说他的来意就挥舞着警棍，大声嚷道，“金堂年犯了什么罪你知道吗？他跟土匪合谋杀害宋首长的妻儿，不日就要被枪决，你说你是他儿子，那你报上你的名字，我要去上报我的长官调查你，看你有没有和你爹合谋！”

“我要见宋首长，他是我姨夫，我是金家的人，你难道不知道金家吗？”

警察摸了摸胡子，嗯了一声，“金家？就是宋夫人的娘家？”

“正是。”

“那就更不能见了，首长交待过，不能让夫人插手这个事情。夫人既然是你姨妈，她难道没告诉你，她使了多少法子都没撬动我的口，你个毛头小子还想来硬碰硬？”

“宋夫人难道也想救我爹？”

警察驱赶着金宏亮，“你再在这里多做纠缠，我就把你一起抓进去，晓得不？”

“那我被抓进去，是不是就能见我爹了？”

警察眉头一皱，“这监狱是你随便进出的地方吗？一进去就要扒掉你一层皮，你回去找你姨妈问清楚嘞，这其中厉害你小娃子不知道。”

“你们这么说，是不是对我爹用刑法了。”

“我说你这个小娃子真会抓重点。”警察朝左右使了使眼色，“把他给我轰出去。”

金宏亮被赶了出去，一个戴着瓜皮帽的男人蹲在墙根下对着宏亮吹口哨，宏亮转头看他，他冲着宏亮招了招手，宏亮走了过去，上下打量了男人两眼，“你是？”

“我是这警局的一个小警卫，我姓赵，叫赵宾，今天不是我当差，刚刚先生和他们争执，我都看在眼里。”

金宏亮皱了皱眉，“你想说什么？”

赵宾拉了拉宏亮的衣袖，“先生，这里不方便，我们借一步说话。”

“谁派你来的？”

赵宾朝警局门口张望着，突然他捂住脸，“哎呀我不能让他们看见，先生快跟我走吧。”

宏亮转头看向警局，果然门口有警察朝这边看，赵宾拉着宏亮快步走着，一边走一边说道，“上头的人说你要来，派我在这边等你的消息，我已经在警察局门口等了你两天，没看到你人，我还在想着先生会不会去了别处，要是您先去了太太那里，我就没必要再等，我正犹豫要不要去问问小姐，您瞧，您就来了。”

“什么太太？是谁吩咐你在这等我的？”

“先生小心台阶。”

“你们小姐是谁？”

“就快到了先生。”

“等等你说的该不会是宋...”

金宏亮还没把话说完，赵宾就在背后猛推一把，金宏亮身子不稳就要栽下去，一双手伸了出来稳稳当当扶住了他，赵宾从外面把门一关，一溜烟就跑了。金宏亮一抬头，果然是宋晓笙，金宏亮一甩手，怒气冲冲道，“你把我带到这个地方干什么？”

宋晓笙绕着金宏亮转了一圈，啧啧道，“你还真来了，你不知道这路上多危险吗？”

“我不来，怎么救我爹？”

“来救你爹，你怎么不先来找我们呢。”

“这是哪里？”

“这是我家，我妈她等你很久了，你随我去见她吧。”

“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我爹入狱是不是你害的？”

晓笙翻了个白眼，“你有毛病。”

“不是的话，你们为什么还要找人去接应我，还要偷偷把我叫到这里来，你们肯定心虚，所以这样鬼鬼祟祟的。”

晓笙推了宏亮一把，“爱来不来，你给我出去。”

宏亮挺了挺胸膛，“我倒要看看你玩什么把戏。”

两个人正说着话，一个小女孩从院子里跑了过来，她一跳一跳的，那梳着的左右分明的两条黑辫，随着她的动作也一摔一摔的。

小女孩抱住晓笙的大腿，甜甜地叫道，“姐姐，你去哪了，我醒来没看见你。”

晓笙蹲下来，“姐姐要带这位哥哥去见妈，佳佳想不想一起去？”

晓佳摇摇头，后面的保姆抱住晓佳，“三小姐还没洗漱，我先带三小姐下去了。”

晓笙点点头站了起来，晓笙侧着脸，阳光照亮了她的侧脸，她长长的眼睫毛逆着光，好像覆盖了一层白色的银屑，她的瞳孔呈现半透明状，好像琥珀一样，她的鼻根处微微发红，皮肤白嫩透亮，她笑起来嘴角会旋起一个酒窝，看上去很温柔，宏亮心下一惊，没想到晓笙还有这样纯良的一面。

“那这个哥哥是谁？”

“我叫金宏亮，你就是晓佳吧。”

晓佳时而把脸埋在保姆怀里，时而转头看他，脸上嘿嘿笑着，金宏亮虽然对这个宋家十分厌恶，但面对这样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到底也摆不了什么冷脸，于是温和的笑了一笑，“你吃了饭没？”

“没有”

“那你去吃吧”

晓佳点了点头，趴在保姆耳边说了几句话，保姆拉着晓佳走了。

晓笙双手抱着胸前，朝宏亮这边看了一眼，“走吧，看看我的把戏去。”

宏亮跟着晓笙经过一片长廊，又穿过两个庭院，就到了前厅，原来他是从后门被领了进来，走了好一会儿才到前面来，金佩看见宏亮点了点头，“我二妹说你要来，我们早早就等着你了，你怎么走了三天才到，是路上遇见什么事情吗？”

“我本来是走水路，前面一艘船叫日本人给炸掉了，那船家便怎么都不肯走，我又改走了陆路，所以耽误了一些功夫。”

晓笙说，“你说说你，要是你在前面那艘船里面，你即刻就给炸死了，你还怎么过来？怎么救你爹？”

“姑妈，我有话就直说了，我爹入狱是不是因为你们？”

金佩点了点头，“你爹和你姑父有些误会...”

宏亮不耐烦的摇摇头，“这种话你就不要来搪塞我了，我已经去过警局了，他们说我爹马上就要被枪毙了。你们遮遮掩掩的，是不是因为你们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还是说我爹就是你们给害的？”

晓笙生气道，“金宏亮，你怎么跟我妈说话的。”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爹被枪毙的，你爹的事情说起来也不复杂，就是怕你们担心，所以没跟你们说太多，那些土匪害死了姨娘，也害死了老爷的孩子，还是在老爷已经如数交纳了赎金的情况下，老爷一生气，就派兵攻了他们的老巢，他们被打得没法了，就跑出来泼脏水，说是我暗中贿赂他们把姨娘和她的孩子杀死的。”

“妈，你...”

金佩挥挥手，继续讲下去，“你爹这些年明着是为宋家办事，大家也都知道，他其实是为我驱使。老爷为了敲打我，就把他抓走，其实就是为了报复我。这件事因我而起，你爹为我所累，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你爹会平安的回来。宏亮，你就在这住下来，等你爹出来。”

“那我要见我爹一面，否则我不相信你说的话。”

金佩想了一会儿说，“那你今天晚上就跟我一起去见他吧。”

金宏亮跟着金佩到了刑房门口，早上那个把金宏亮赶走的警察正在为金佩引路，金宏亮朝里面喊了爹，那个警察忙制止道，“哎呦爷，您别费劲了，他听不到。躺最里面那个，就是你，你把旁边那个给我叫过来。”

金堂年被拍了拍肩膀，转了下头，他的脸肿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颤颤巍巍爬了过来，看上去似乎还折了一条腿，宏亮叫道，“爹，他们把你怎么了！”

金堂年模糊着看见前面有两个人，忙跪下来磕头，“大人，您放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其他正在睡觉的嫌犯听到动静纷纷转过身来，正看见一个贵妇人和小公子站在牢狱门口，那贵妇人脸若银盘，眉如剑指，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身披一件白色的披风，而那位小公子也是眉目舒朗，皮肤白皙，双颊泛红，还微微有那么一点婴儿肥，身上穿着一件暗红色长衫，手上捧着一个帽子。

不知谁指着门口的方向喊了一句，“是观音大士和童子来了”，说完他猛地磕起了头，其他人看见了也纷纷磕头，金堂年感觉到地上震动，慌忙间磕得更起劲了。

领金佩前来的警察看到这个场景大笑不止，一直到笑弯了腰，金佩一个耳刮子扇了过去，怒斥道，“还不快开门！”

金堂年感觉被拉了出来，还以为又要被打了，正胡乱叫着，突然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扶住了他，“堂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又有一双手抚他坐了下来，“爹，是我，你的眼睛怎么了？”

“怎么把人打成这样子，我不是叫你别动他吗？”

金宏亮本也想吼这么一句，但被金佩抢了先，就张了张嘴没有说话，那警察回到道，“小的也是没有办法，每次对他用刑的都是首长身边那个六爷，六爷审他我们哪敢插话啊。”

“这个王八蛋。”金佩猛拍桌子。

“再这样下去，我爹还没认罪就要被他们打死了。姑妈，你说保全我父亲就是这么保全的吗？”

金堂年伸手拍了拍金宏亮，嘶哑着声音喊道，“不要为难太太，太太我怎样无所谓，只要不牵连到你就行。”

“这个人我今天要带走。”

“哎呦使不得呀，太太，首长要是知道了，我这条小命就不保了呀。”

“是谁要带走他。”一个光着头的中年男子从暗中浮现出来。“给太太请安，太太今儿个怎么有空到我们这边来？”

“宋六安，你审犯人是这样审的吗？你到底是想审问出真凶，还是要他的命？”

“小的不敢，小的也是在首长的指示下这个略施了一点刑罚，太太要是有什么疑问，尽可去请教首长，首长要说不该这么审，那我宋六安自请认罚。”

“你少拿他来压我，堂年要真犯了那样的事，他要被你们如何摧残，如何受尽折磨，我不会过问一句，但你要审不出什么，宋六安，你对金堂年所做的一切事情，我会让你千倍百倍的奉还。”

宋六安擦了擦额角，“太太，我也是奉命行事，您也不用说这种话为难小的吧。”

“今天你要是让我把他带走，你所做的一切我可以从轻处罚，你要是不让我带走，哼，我金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宋六安凑近低声道，“太太息怒，六安也是为首长做事，这没问出什么结果来，我可怎么向首长交代，而且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实在是不好让太太就这样把人带走。”

“你都把人打成这样了，你都撬不开他的口，你还想费什么心思？难道你真要把人打死你才甘心？”

“哎呦，这小的不敢，太太执意要带走他，小的也不敢阻拦，小的只恳求太太让我再问他一次，就算是问不出什么，也能让他们看见我是尽了责的。”

金佩点了点头，宋六安冲着拦在金堂年身前的金宏亮笑笑，“金少爷，劳烦让一让。”

金佩扯了他一下，宏亮往旁边退了一步，眼睛还是紧紧盯着宋六安。

宋六安俯身向地上的金堂年说道，“太太都带着你儿子来看你了，你快交待出主谋，好跟他们回去”，六安拍拍堂年的肩膀，“一家团聚嘛。”

“没有主谋，我没有害姨娘和小少爷。”

“你想清楚，现在你儿子在这里，你要不交待，我可以随时把他扣下来像你这样受尽拷打”，宋六安用衣袖遮住二人接触的部位，悄悄抓住金堂年几乎要断掉的小拇指猛地往后一掰。

金堂年疼得眼泪连珠一样掉，嘴巴仍念着一些求饶的话，金宏亮一脚就要踹过去，被金佩拦住，金佩厉声道，“宋六安，你不要做得太过分了！”

“我做得过分，有人做得过火！”宋六安挺起胸膛直直瞪着她，“两条人命，说杀就杀了，他还是个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

金宏亮瞪着他，“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他们的死跟我们没有关系，是土匪杀的，不是我爹杀的。”

宋六安一张肥脸贴得极近，“我又没说你，你着什么急？人你们是带不走，准备好给你爹收尸吧。”

金宏亮一头撞了过去，挥起拳头照着他的脸就打了下去，宋六安大喊道，“打人啦，打人啦，你们都看到了，把他给我抓起来。”

金宏亮就此被扣了下来，金佩一脸怒气腾腾回到了宋家，她直奔到书房里，拨打了金家的电话，金家那头接通了，金佩语气低沉道，“这边出事了，你那边要赶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