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风云 第104章 残疾

翠萍一看到娉婷就哭得泪流不止，娉婷见到翠萍就只喊了一句，“娘，我没叫他们得了手”，之后就晕了过去，思思被她的家人接了回去，那送娉婷回来的夫妇看于府乱成一团，就抓了个看上去像是管事的交代了是在哪里发现两位姑娘的就要走，久时拦住二人表示要答谢两人，那夫妇摆摆手，“先生，我们不为这来。”

于娉婷醒了之后发现下半身竟然动不了了，翠萍找了西医又找了中医过来看，竟然得出了一样的结论，娉婷伤到了尾椎骨，那骨头上面连着双腿的神经，神经断了，腿也瘫了。娉婷接受不了，万念俱灰，连着自杀几次都被拦了下来，翠萍夜夜抱着她痛哭。

久时见了心疼得不得了，他去找吾成吾就算账，没想到他们又故技重施，卷铺盖逃跑了，这回连家里的老父和老母都带走了，久时又去找张茂生算账，张家人说，张茂生已然跑到外地去了，久时带着人叫嚣着要把张家踩平，张家推出了张茂生的爷爷奶奶在门口守着，这两个老人拿着拐杖敲着地板，用缺了牙的嘴巴模糊不清的喊着，“有种你们就踩着我的身子过去，我的孙子已经叫你们给吓跑了，你们还要赶尽杀绝，还有没有王法了，我要告县太爷去，县太爷要是不管，我就告皇上去。”

那奶奶握住爷爷的手，“老伴，你又忘了，现在已经没有皇上了。”

“怎么没了老伴，那大清皇帝不是还在吗？我父亲还是官五品呢，父亲当年随着李大人去打海盗，英勇殉职了，皇家还赏了一笔抚恤金呢。”

“跟你说不在就是不在了，不信你问他们嘛。”

久时看到这也不好意思再打进去，只好灰溜溜的回了家，到家门口的时候，他挥着巴掌用力甩了自己两下，久时心里明白，吾成他们该死，自己更该死，明明已经感觉不对了，为什么还要放任娉婷留在那样的地方，给他们兄弟可乘之机呢。

久时走进娉婷屋子的时候，娉婷还是躺在床上流泪，久时伸手擦了娉婷的眼泪，娉婷还一直哭个不停，枕头已经漉湿了一大块，久时说，“你别哭了，再哭下去，眼睛要坏掉的。”

“奶奶临走的那几年，全身都瘫掉了，她的身体一直发出腐烂的味道，就算把她洗得怎样干净，她还是臭的，我不想烂掉，我不想变臭。久哥，我这辈子从没求过你，你杀了我吧，我不想这样活着。”

久时已经泣不成声，“娉婷，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把你看紧一点，如果我当时就把那两个混蛋抓起来，你就不会被他们欺负了。娉婷，你坚强一点，我们继续吃药，你每天试着动一动腿，说不定它们有一天就能动了。”

文雁也过来看了娉婷，虽然她以前很讨厌她，但是看到她变成这样，文雁心中也很难受，她听说了娉婷的顾虑，劝说道，“我以前照顾过瘫痪的人，只要好好通风，勤换衣物，不会有什么味道的。”

“然后呢，一辈子就这样没尊严的躺着吗？”

翠萍听到这强忍着眼泪说道，“儿啊，你变成怎样，娘都不会嫌弃你的，娘只求你陪在娘的身边，乖女儿，你现在好好吃饭，把身体养好，我们再考虑以后的事情好吗？”

金扇和蒋方木也过来看了娉婷，还送了一些补品，于娉婷心里很烦，她觉得他们的痛苦根本不及她自身的十分之一，她开始谢绝来客，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看着天花板从亮变黑，她细数着上面每一道花纹。希望这种单调和枯燥可以催促她入睡，她只有到了梦里，才依旧有那么一双矫健的双腿和四周钦羡的眼光。只是这种梦境往往也不长久，她会突然被一种莫名的忧伤笼罩，然后想起了她已经失去双腿的现实，接着她的腿也在梦里消失，她会哭着醒来，看到天还未亮，黑暗将她笼罩，她痴痴的呢喃着，多希望她已经进了地狱，夜空永远不会亮起，白天永远不会到来，世人将她永远遗忘。

就在娉婷受伤的一个月后，美琴来看她了，美琴看到娉婷躺在床上，整个人瘦削了一大圈，眼圈湿润了，“娉婷，你瘦的厉害了。”

娉婷转动她那木讷的眼睛看了美琴一眼，“你来了，思思怎么还没来？”

“思思她也受伤了。”

“她受什么伤？她的腿有断掉吗？她有站不起来吗？她为什么不来看我，为什么是我出事，为什么不是她？”

美琴叹了口气，“思思就是怕你这样，所以不敢来见你。”

娉婷打量了美琴一眼，“为什么他们没有抓你？美兰的事，他们肯定也是找过你的，你也没有帮她吧？为什么他们不找你，这不公平，这一点都不公平。”

美琴叹了一口气，“他们是最后才来找我的，等我出手要去救美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娉婷诧异地看了美琴一眼，“所以你也早就知道，美兰她出事了？”

美琴点点头，娉婷咬牙切齿道，“她的死跟我又没关系，怎么可以算在我头上？她是被她哥哥卖到那里去的，又不是被我卖的。我没救她又怎么样，她赵美兰算计我，我还不能算计她一回吗？这一切都是她活该。”

“美兰对你所做的一切，她现在也付出代价了。美兰也是为她的尊严而死，你是为了你的尊严而跳下去，你应该能理解她。”

“你怎么敢拿我和她比较？你现在很得意是吧，赵家兄弟放过你，就是因为你帮过他，而我，就因为我没有理他们，他们就要往死里折磨我。”

“你知道美兰是怎么死的吗？美兰被她哥哥卖到妓院去，她不肯服侍客人，吞了生鸦片，那老鸨跟她怄气，要她熬死过去。美兰死的时候，一直在喊我们的名字，赵家兄弟派人去找你借钱，你不肯借，你要不那么狠心，肯允他一两百块钱，美兰不会死，赵家兄弟可能就会放了你。”

“我怎么知道她是真的要死了，他们又没说清楚，怎么可以怪到我头上？”

美琴想起了吾就来找她的场景，深夜，一男子跑到美琴家门口，狂敲着门。美琴家的帮工听说是小姐的朋友有难就把美琴叫了起来，美琴不敢开门，隔着缝隙质问吾成来干什么。

“美兰一直喊着你们的名字，黄小姐，我求求你了，快救救美兰吧。”

“混账东西，你们怎么可以把美兰卖了。”

“家里实在是还不起钱啊，我是想着手头宽裕了，就把美兰赎回来，没想到美兰会做这种傻事啊。”

“你把她卖哪去了，卖了多少钱？”

“卖到胡同去了，卖得不多，就两百块钱。”

美琴解下身上的首饰，“你把这些拿去给老鸨，说我要赎走美兰，剩下的钱我再去凑，明天会给她，你赶紧让她去找大夫，先救美兰。”

“黄小姐，你能不能向你那两个朋友借一点钱，我大哥已经去李思思家了，我不敢去于家，就叫了个小乞丐帮我传话，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知道了，你先去，我会找她们的。”

美琴叫家里的帮工去找于娉婷，于娉婷那时候已经睡了，于家的人把帮工打发了回去，美琴挨到天明，一早就催促她妈去打听情况，黄美琴的妈回来后直骂美琴傻，美琴着急道，“我不救美兰，就没人救她了呀。”

“孩子，你救不了她，她家现在已经空了，就剩了她爹娘在，人受了刺激，说话胡乱回的，吾成吾就已经跑了，你那点首饰全被他们拿走了。”

“那美琴怎么样了？”

“那胡同临近一条河”，美琴妈没有再说下去了

美琴回想往事，不免哀叹道：“美兰是害过你，可是她本性不坏，她或许是懦弱，但她绝对不是一个坏人。于娉婷，你不是因为不知道她要死了而没有救她，是我们这些人对你来说无关紧要。最让你受不了的，不是你没了双腿，而是你现在变得比你瞧不起的人还不如。”

于娉婷发了狠，抓着身边的东西就砸了过去，“我要你滚，你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