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击/利威尔BG 烟障四海 第3章 暗光

金巴利、葡萄柚汁和冰块被依次加入了雪克杯中，夏延合上壶盖，双手抬至右肩，以标准的姿态上下摇动雪克杯。她在调酒的时候总是紧抿双唇，目光微微下垂，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漫不经心间精准地完成。

之前就有人说过，许多不懂酒的人也喜欢来吉布森酒馆找夏延调上一杯，就是因为这家伙在调酒的时候，有一股子地面上那些注重仪式的贵族的味道。诚然，调酒师原本就是玩花样儿的精细活儿，一般也确实只有那些老爷们享受的起。

夏延把青柠皮在空中挤出气雾，挥入杯中，再将那块青柠皮如蜻蜓点水般放落冰块之间。她擦净双手，把杯子推到了利威尔面前。

“斯普莫尼（Spumoni）。”如往常一般，她念出了这杯酒的名字。

“……真娘。”利威尔看着这杯深粉的酒说了一句。

夏延翻了个白眼，走去柜台拎了一整瓶威士忌和两个玻璃杯，一把放在利威尔面前，说道：“本来就是让他们新鲜新鲜的玩意儿，你尝尝味道也行，一会儿陪我喝点大酒。”

“我来找你谈单子，你让我陪你喝大酒？”利威尔试了一口那杯斯普莫尼，立刻拧起了眉头：“啧，又酸又苦。”

“这玩意儿本来就是酸苦风味，不许质疑我的手艺！”夏延立马回击了。

“谁知道地面上那些爵爷喝的是什么味儿，你说你的手艺好，也得有人尝过地面上的味儿吧。”

他们俩漫不经心地拌起了嘴，等到夏延给自己的杯里加了冰块和威士忌，利威尔就把喝到一半的斯普莫尼推到了一边，拿走了她已经盛好威士忌的杯子。

夏延这次倒是没说什么，她一边发出不满的“嘁”声，一边重新往新杯子里满上酒。

“威斯特克拍卖场下周有场拍卖，说是有一副从地面王族手里搞来的珠宝套组，珍珠、钻石、海蓝宝石。”利威尔喝了一口威士忌，说了一句：“这才对味。”

“……那地方我们怎么进的去啊。”单单是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那个拍卖场的守卫之森严，夏延就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帕特可以带你进去，那场拍卖也卖奴隶。”

“你是觉得我在地下街不够有名吗？吉布森的调酒师——夏延？摇身一变成了威斯特克的奴隶？”

利威尔瞥了她一眼，嫌弃道：“把头发染成金的，再找贝丽给你化个妆换套衣服，比较麻烦的是你那双该死的橙红眼睛——你二十岁了，也该有点女人味儿了吧。”

“……我他妈的真想揍你。”夏延捏着杯子，从牙齿缝里吐出了这句话。

当然，最后夏延同意了这项提议，在拍卖当天，她被利威尔塞到了贝丽家，前前后后打扮了大半天才送出来，她穿着不太合身的礼裙，捻了捻自己被染金的发尾。利威尔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抱起手臂揶揄了一句：“确实，二十岁了，还算有点女人味儿。”

夏延挑挑自己被画的细长的漂亮眉毛，轻飘飘地反击了一句：“哟，贝丽不会是你的姘头吧，一下午都在问你爱吃什么，你爱干什么，你爱喝什么酒，还问我俩什么关系。”

在他们俩闲聊期间，帕特很快就来对接了。他是个三十五岁出头的中年壮汉，在此之前已经和他们合作过很多次。他有个喜欢吃草莓挞的女儿，帕特总能在干活养家的同时挤出时间陪她。

夏延上次给贝莎带了一盒子的点心，帕特向她转达了贝莎的谢意，并且向她再三保证了任务的安全性。

于是，在傍晚时分，夏延以女奴艾丽卡的身份被送进了拍卖场。

诚然，这家伙打架技术非常好，但是被送进真枪实弹的地下拍卖场，利威尔不是没有过疑虑，但帕特再三保证没有他们想象的这么困难，最后还给利威尔搞来了一张入场券——帕特毕竟与他共事多年，是可信任的伙伴——他才决定向夏延发出这项提议。

混入拍卖场对夏延来说没什么难度，帕特一路递交她的名牌，她只要低着头被帕特用绳子牵引，就可以顺利地踏入后台，而将她双手反绑时用的这套绳结，她早就将解法烂熟于心了。

后台是个塞了很多大型货架的库房，东西与东西堆叠，乱乱糟糟的，帕特将绑她的绳子卡入货架上的铁环，喊了一声“十九号，艾丽卡入库。”然后就离开了。

趁着灯光昏暗，拍卖又开场在即，夏延解开绳索，与她一步之遥的女奴隶立刻向她投来了惊恐的视线，这个女人刚刚被人殴打过，夏延知道她的长裙下伤痕累累。

她向那个女奴隶做出噤声的手势，对方却立刻扬起脖子，似乎要尖叫了，夏延一步冲了上去，一个手刀砸向她的后颈，然后她接住这个无声跌落的女人，悄悄地将她靠到了一边的货架上。

她在阴影中潜行，透过货架的间隙注意外面的情形，然后仔细回忆起帕特给的情报。

那套首饰套组藏在这个大仓库的小房间里，小房间在西南角，有专人守卫。与小房间顶端通风口相连的管道，在仓库的正西边也有一个进口，但很早就被封死了。

而西边的这个入口，帕特早已将悄悄将封死木板的螺丝卸除，只是堪堪卡在口子上罢了，只需要她轻轻一卸——

——夏延打开了封死那个通风管道的入口，挡住这个入口的货架外传来了零碎的脚步声，她迅速地钻了进去，努力在狭小的通道中回身，重新将木板卡回口上。

脚步声匆匆一掠而过。夏延在管道中静下心来，抽出火折子点燃，依着火光匍匐在管道中前行。

依靠对房间方向的掌握，她抵达了那个放置珠宝套组的房间。

守卫与她一门之隔，她必须行事足够小心。

桌上的精致檀木盒外，是八位密码锁，夏延早已将帕特给的那串数字背熟，她依次转动转盘输入数字，在啪嗒一声后，盒子被她推开了。

夏延正准备着目睹那套王室珠宝的精美与奢华，却不料盒盖打开的刹那，带着甜味的特殊刺激气雾扑面而来。已经来不及了，眩晕感迅速袭来，夏延扶住桌子的边沿，挣扎着想要往通风管口走去。

她已然知道自己中计，帕特的话没有一句可信的了，当下要紧的就是先离开这里。

但是很遗憾，她身后的房门被猛地推开，守卫们鱼贯而入，不费吹灰之力就压制住了已然陷入半昏沉状态的夏延，她无力抵抗，只是隐约听见那句“废那么大周章，总算栽我们手里了。”

她很快陷入了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