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二点,萨拉斯街头驶过几辆大货车。
河流岸边的钟塔又一次发出沉闷而古老的钟声,凌晨的车辆少之又少,一辆计程车在黑夜中驰行,路上畅通无阻。
汽车驶过金敏贤出车祸的地方,碾着地上的雪开上一座桥沿着女王街直走路过十字路口,恰逢绿灯车子便偏离了主街道往左转。大约过去十分钟后,停在一座市中心边缘的出租公寓楼下面。
周围种满了绿橄榄,风一吹“沙沙“响。
后边车门被打开,阿通拿着啤酒瓶从里面下来,走路跟打醉拳一样摇摇晃晃进了楼。
他爬了一段楼梯又靠在墙上喝一口,接着继续走。一路跌跌撞撞爬到第五层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翻找一通找到自己家的那一把把它插到锁孔里。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他鞋也不脱就走进去,顺带关门的时候却发现怎么都关不上。他疑惑刚才开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得轮到关门的时候就关不上了呢?
阿通低头一看,尽有一只穿着黑色皮鞋的脚伸了进来。他心下一惊抬头往上瞧,只见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勾起他心里埋藏多年的恐惧。虽已过二十多年可身上那气质,那与生俱来的神韵是别人学也学不来,仿也仿不了的。
阿通双眼骤然睁大,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他吓得连连往后退,一个没站稳跌坐到地上。
“柏,柏,柏得少爷……”
柏得推开门,不紧不慢走进这间屋子。
见阿通看到自己如此惶恐,瞥见滚落到地上的啤酒瓶,问:“见到我,酒醒了没有?”
阿通没想到柏得会找到这里,嘴唇颤抖的问:“少,少爷。你怎么会找到这来。”
柏得淡淡道:“你和奎兰的通缉令贴的满城都是,我花一百万悬赏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的住址早已经被警方他们扒了个底朝天,这附近更是布满了警察巡逻。只要你一出现他们就会告知我。阿通,我就知道你会回来,多年不见一起叙叙旧吧?”
阿通心里知道迟早会有那么一天,柏得会找上门来兴师问罪。他早早得做好了准备,奈何准备做得不够充分。真到了这一天又是那么害怕,那么惊恐。
他爬到柏得脚边,跪在他得面前双手合十嘴唇颤抖,眼里水润却没流出一滴泪珠。
“大少爷,我知道你想要问我什么,我可以把你想知道的都说出来,但求您放我一条生路。”
柏得神色沉静,眼睛直直俯视着他。
“你说吧。”
阿通咽了咽,道:“当年钱夫人和公爵离了婚,夫人本打算带着你回港城。我作为她的专人司机理应由我来开车,可是夫人却拒绝了,出车祸的前两天她就已经收拾好东西,嘱咐我把她的车子开出去洗洗她过两天要用。我当面答应了她,隔了一天后我按着她的嘱咐准备开车离开庄园,怎料还没到门口就被文森特叫了过去。”
“他把我带我一所狭小的房间里,要我往钱夫人的车里做点手脚并威胁我,如果不做妻女性命不保。我无奈只得妥协照办,大少爷,我所知道的全都说了……”
他抓住柏得的裤脚,苦苦哀求道:“您能不能给我些钱,我的妻子重病还等着医药费,就看在我伺候您和夫人多年的份上求求你救我的妻子。”
柏得斜眼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阿通,迟迟未有发话。
此时他的心里五味杂陈。
良久,他才开口,“你和奎兰放火想要把我和沃克一起烧死在教堂里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要是能活着回来会轻易的饶了你们吗?”
柏得语气里夹杂着怨愤与恨意。
阿通道:“大少爷,我,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好一个被逼无奈,协助我继母害我母亲的人是你,协助奎兰偷取我司药品的人是你,放火要烧死我和沃克的人也是你。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有你一份力,你要我怎么饶恕?”
此话一出,阿通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彻底坍塌,他以为柏得会心软放过自己,可他还是低估了他。
他抓着柏的手乞求柏得饶恕,脸上已经满是懊悔的泪水。
“不,不,大少爷,我求你,我不能死,我真的不能死啊!”
柏得厌弃的甩开他,怒道:“我母亲被人陷害而死,然而害她的人却依旧逍遥法外,我这个做儿子的不给她报仇,她的阴魂在九泉之下便难以安息。”
阿通被柏得一通怒吼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见他如此,柏得方知自己有些失态稍稍降了火气,想到就他一个人,那狗娘养的奎兰到现在还没找到。沃克的伤势还没好全,金敏贤到现在还下落不明。一想到这眼神又不免狠厉起来,问:“奎兰呢,他在哪?”
提到奎兰,阿通不敢说,连连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柏得不相信,眼见问不出更是气恼,视线落道他脖子上有一道还没有擦洗干净得血痕。
他眯起眼睛,皱起眉头,迅速弯腰抓住他的衣领凑近了看。
他指着阿通的脖子问:“那你脖子上的血从哪里来的,你回来之前去了哪?”
阿通吓得全身颤抖,“没有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柏得咬牙道:“听着,只要你把奎兰的下落说出来,告诉我那天晚上在教堂里面跟你们接头的人是谁。并且在日后替我指证奥黛维尔家族的罪行,我可以网开一面。”
“网开一面……”阿通嘴里念道。
“要死还是活你自己想清楚,如果你答应我会保释你,让人给你找个偏僻的地方暂时躲避风头。你的妻子我也会安排最好的医疗团队为她诊治。我没有耐心,你最好今天晚上就给我答案。”
面对柏得开出来的条件,他心想如今自己手上刚背了一条人命,少说也是要定罪。
奥黛维尔那边见自己现在这个情况,觉得自己落在柏得手里怕是没救了。他们定然会弃了自己,如今他肯保释自己,替自己照顾好妻儿那么答应柏得这个条件无不是不可。
阿通想罢,叹了一口气,把自己这几年来帮奎兰干的事以及杀死奎兰的事情全盘托出。
柏得也兑现承诺,当晚一通电话就安排好了他老婆的事。紧接着便是与警方协商提出保释阿通,他为此花了不少钱,又连夜安排人把他转移到其它城市。
这件事也就处理的差不多了,可是金敏贤却迟迟还未找到。
总部那边又发来消息,要求柏得赶快回去说有个客户得他亲自去谈谈。
第二天一早,柏得在医院陪着沃克吃早餐,餐桌设在窗户旁以便能看见外面的风景。
小圆桌上放了有烤面包,香肠、烤三文鱼、一杯牛奶、番茄酱拌黄豆以及一些蔬菜沙拉等等。
沃克由于胳臂被烧伤,他只能喝燕麦粥。
他拿起勺子从碗了舀了一勺燕麦,柏得忽然说话:“我今天吃完早饭就离开,你伤势还未愈先在这等两天再走吧,顺便帮我留意一下敏贤的事。“
“知道了……“他看柏得苦着个脸,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便安慰道:“这不是还没找到吗别整日苦着个脸。”
柏得知道沃克这是为自己好,说:“我不想,可是连续几天都没有找到我这心里实在是不安啊。难道就真的……唉!”
他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不说了无奈摇头叹气。
沃克见他如此,放下手中的勺子。
他到底知道金敏贤对柏得来说有多重要,只是两个人都是傻瓜,在感情总是扭扭捏捏不愿意开口。
连续几天都没找到,这多半是……
其实两个人心里都有底,只是谁都不愿意开口。
沃克不免还是要给柏得打个预防针,让他做好准备。
“柏得,我一直都想问你,要是金敏贤一直都没有找到,你该当如何?”
他切着烤肉,听到沃克这样问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该当如何,他也不知道该如何?
他后悔,如果当初大胆一点,果断一点,干净利落一点说不定结果就不一样了,可惜没有如果。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二十多年前我失去了亲爱的妈妈,是敏贤燃起了我心中的爱意。我爱她,我是认真的,我不能失去她。”
说罢,他又继续切起牛排,沃克看到他切牛排的动作比平日里要急要快很多,就连吃饭的速度都变快了。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默默拿起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