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人都有点意外,但也不好说不好问。
好在云筱也只是去漂亮国才三年,这里的人情世故她懂,照顾病人也熟练。
八点半,一直到挂完最后一瓶水,病房里另外两家都关了床头灯。
“中间那家,明天手术。”
云筱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点头。
“39床,快出院了,”
云筱看着他,“要给你洗脸洗脚吗?”
陈野点头。
做完这些,云筱坐在陪护床上。
“你有时差,早点休息吧。”陈野不想云筱太舟车劳顿。
“跟我说说话吧。”
云筱看着他。
“跟我去漂亮国吧。”
陈野摇头,“算了,当年我都想好了,不去。”
“你能一个人生活吗?”
“脑膜瘤没什么问题,主要是现在可能有癫痫,吃药就行。”
这个话题算聊完了,云筱又开始另一个话题。
“寒假我带孩子回来。”
“不用”
陈野拒绝的话大脑反应来的快。
云筱眼睛红红的。
“云筱,你以前问我,是不是不爱云小宝。毕竟是我自己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不爱他。
就像你问我是不是不爱你。我也想了很久,也去看了心理医生,不是不爱,是我不会爱了。”
这是陈野第一次跟云筱说他去看心理医生,也是第一次说不会爱了。
云筱也在这一刻释怀了。
曾经她可以接受他不爱她,但真的耿耿于怀甚至是恨他怎么可以对云小宝那么淡漠。
“你现在还好吗?”云筱指指心脏。
“已经不看医生了。”
陈野也想乘这个机会好好聊聊。
毕竟是自己曾经短暂爱过的人,也是自己孩子的妈妈。
“为什么不跟我说?就算不做夫妻,我们至少还是云小宝的爸爸妈妈。”
“是我自己的问题,与你无关。”
“是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陈野没有否认,只是沉默。
病房里有轻微的鼾声,有人辗转无眠。
在微弱的床头灯下,在陌生的病房里,他们一个坐着一个半躺着,沉默着。
不知道时间过来多久,陈野才断断续续的说:
“在我们结婚后,在云小宝出生以后,总有一个梦困扰着我。孕吐,低烧,抽筋,”
陈野看着云筱,“明明开始是你,最后总是在一个转身,变成了安笙。
云筱惊恐的看着陈野。
像是在听一个恐怖故事。
“我也只当是我内疚,负罪感,直到我无意间查看到安笙医保卡上有去医院人流的记录,我才回想起来你当初的那些不适那些孕吐反应她也都有。
我看到了,只是当初我不知道所以忽视了。”
陈野平静的近似冷酷,悲伤的近似平静。
那个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去的孩子最终把他困在那个梦里,再也走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