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膳后。
“知意,哥哥又要去忙一段时日了,往后就不过来用膳了,你不必准备我的膳食了。”沈知洲说完便离开了。
沈知意只觉得哥哥莫名其妙,私下曾问他是否对舒挽有意,他又冷笑不说话。
舒挽假意娇羞的埋头干饭,连头也没抬。
傍晚,舒挽正在沈府的花园中给花松土施肥。
春儿突然过来告知她消息,“姑娘,夫人寻姑娘前去问话。”
“谢谢春儿姐姐,我这就去。”舒挽说完放下手中的物件,去一旁的水池中清洗完毕后急忙前往夫人院中。
到了夫人院中后,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翠儿带着舒挽进了内院。
舒挽对着沈母行了一礼,“伯母您唤我?可是有何吩咐?”
沈母对着翠儿轻轻点了点头,翠儿便领着所有下人退了出去。
沈母一脸慈爱的朝着舒挽招了招手,“明日便是宋家‘百日卒哭’之日,伯母想问问你可有何想法?”沈母语气柔和,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怜爱。
舒挽闻言心头一震,她最近忙着应付沈知洲,浑然忘了此等重要大事。
“感谢夫人垂怜,舒挽想去护国寺为逝去的亲人们超度亡魂,还望夫人应允。”舒挽说完对着沈母磕了三个响头。
沈母点了点头,“我正有此意,只是出于对你安全的考虑,此事不宜宣扬,不宜大办,如此一来,只怕要委屈你了。”
“多谢伯母疼爱,舒挽不觉委屈,若是没有沈伯父和伯母收留,舒挽只怕连这个心愿都是奢望。”舒挽低下头,声音略显哽咽。
“好孩子,、明日一早,我便让知洲陪你一同前往。”
舒挽连忙拒绝,“夫人,大公子事务繁忙,舒挽同府上家丁一同前往即可。”
“你身份特殊,旁人我并不放心,这个事情交给知洲我放心,他会妥善安排的。”沈母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舒挽只好点头同意,又说了一些感激的话。
第二日清晨,沈知洲带着女扮男装的舒挽一同前往护国寺。
车厢内,舒挽以昨日思念亲人太忧心没有睡好为由,一上马车便说要休息,唯恐沈知洲又来问她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
也不管沈知洲是何反应,背对着沈知洲蜷缩在软榻之上便入睡,迷迷糊糊中竟真睡了过去。
到了护国寺山脚,远远就能看见烟雾缭绕中那高耸入云的殿堂,待走近后那气势磅礴的建筑和佛像更是让人心中敬畏。
沈知洲摇醒了昏睡的舒挽。
待沈知洲说明来意后,主持手掌合十向他们解释道:“施主今日来的不巧了,国师大人已在此超度亡灵七七四十九日,今日恰好是最后一日。众僧人都在大殿中念经超度,若施主不介意的话,下午休息的那两个时辰可移步至偏殿进行超度。”
来都来了,总不能白来一趟,舒挽只好点头表示同意,“有劳主持。”
“无妨,施主可回厢房休息,也可四处逛逛,请便。”主持说完后便先行离去。
气氛尴尬片刻后,舒挽提议四处游览以打发时间。
两人漫步于古木参天之间,薄雾缭绕中仿佛置身于仙境。
“此前对姑娘多有误会,有言语不当之处,还望姑娘海涵。”沈知洲率先打破了沉默。
舒挽有些惊讶的看着沈知洲,“公子言重了,事情过于巧合,若我是公子,恐怕也是诸多疑虑。”
此时一抹背影从前面的长廊穿过,那人一袭白衣,衣襟飘逸,随风而动,身材修长挺拔,宛如松柏之姿。
那个背影过于熟悉,舒挽一时间竟看呆了。
等她回神,心中一动想要上前确认身份时却被那人随行侍卫拦下:“大胆!你是何人?!”
沈知洲将舒挽护在身后,拿出了官符对着侍卫说道:“我是大理院正卿沈知洲,敢问可是国师大人在此?”
侍卫见了沈知洲官符后立刻跪下行礼,”参见沈大人!回禀沈大人,正是国师大人。大人若要拜访,容小人进去通传。”
沈知洲挑眉看了看舒挽,舒挽此刻有些气血翻涌,她胡乱的点了点头,想见那人的心情非常迫切。
沈知洲见此说道:“如此,便有劳了。”
片刻后,侍卫出来说,国师大人有请。
沈知洲与舒挽缓步走进国师的厢房,室内摆设虽简单,却每一物皆显精致贵重。
墙角放着一张石桌,上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棋盘和各色棋子。
窗台边散落几本古籍,阳光透过纱窗,在书页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屋中央,国师背对他们坐在蒲团上,正自低头对弈。
“沈大人大驾光临,真是令在下寒舍蓬荜生辉,请坐。”国师没有回头,他声音低沉而有力,回荡在整个房间内。
舒挽心头一紧,那声音如此熟悉——是宴时无疑!
她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极力克制自己想上前......一刀了结宴时的冲动。
“国师大人说笑了,难得一见,过来讨口水喝罢了。”沈知洲说完也丝毫不客气,坐在了宴时对面和宴时对弈起来。
很快,下人手里端着茶水和点心进来,恭敬站在一旁伺候。
“听闻沈大人新官上任就烧了三把火,果然是年少有为。”宴时说完手执白子,堵住了刚刚沈知州下的黑子。
“国师大人见笑了,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沈某人能有什么本事?国师大人乃是国之栋梁,社稷之臣,往后还要仰仗国师大人多多提携。”
“沈大人,你输了。”随着宴时的白子落下,棋局已定。
“果然如此,下官甘拜下风!”沈知洲一副可惜的模样,似笑非笑的看着宴时。
“沈大人谦虚了,沈大人今日身边这位小哥可是认识宴某?还是宴某脸上长花了?”宴时说完抬起他那狐狸眼直直看向舒挽。
“小人见过国师大人,实在是国师大人俊美如谪仙,小人一时失礼,还望大人恕罪!”舒挽说完跪在了地上。
“无妨,若论外貌,沈大人丝毫不输宴某,想来,或许是你不愿说出真相罢了。”宴时说完冷笑着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此人是我一个远房表弟,大人莫要拿他打趣了,他年纪还小,会吓着他的。”沈知洲站了起来,一边说着一边将舒挽扶了起来,无声站在她的身前为她挡去了宴时探究的目光。
“叨扰许久,水也喝了,下官就不打扰国师大人了。”沈知洲说完朝宴时一拜。
“送客。”“宴时也不挽留。
舒挽内心涌动着难以名状的情绪,她怎么也想不通曾经那个跟在自己身后像个小尾巴的少年是如何转眼就变成了眼前这位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的?
“你还好吧?”无人处,沈知洲有些担忧的问道。
“我无事,这位,国师大人是何时成为国师的?我看他很年轻的样子,好厉害啊!”舒挽很快便调整好情绪,故作好奇问道。
沈知洲也有些赞同的点了点头,“他上任半年了,一直很神秘,之前只知其人不见其身,也是最近这两个月才在朝堂之上露面。”
“此人这样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一定有过人的本领,你可千万要小心他。”舒挽想了想,这段时日来和沈家人的相处让她觉得沈家人是世间少有的善人,终是出言提醒。
突如其来的提醒,让沈知洲不知如何作答。
午膳后,在主持引领下进入偏殿进行超度仪式。
经文声声唱诵中,蜡烛轻颤投射出摇曳生辉的火光;香烟缭绕间仿佛能感受到岁月流转、生死两茫茫之感。
每个字每个节拍都重重敲击在舒挽心上——这或许是对过往最好的告别也是新生活开始的洗礼。
舒挽跪在冰冷的石板上,双手合十,神情间尽是虔诚。
舒挽和沈知洲自护国寺回到沈府后便再也没有见过面,沈知洲这段时日似乎很忙,很少归家。
舒挽为了将来有自保的本领,每个夜晚的时候都在苦练千叶飞针和内功。
月光如水洒在舒挽轻盈转动的身影上,她手指缝中的叶子如同一个个飞镖射向前方,每一个动作都准确无误,每一次射击都带起阵阵风声,似乎连空气都被她一分为二。
但可惜力道不够,现在只能飞射出五米远,只能造成一点皮外伤,若想让千叶飞针达到十米远且杀人于无形,她还差得远。
一个月后,沈父突访传舒挽前去书房。
“沈伯父,您唤我何事?”
“好孩子,你来了,坐。”沈父说完从一旁的书桌上拿出一道密信,递给舒挽。
不用打开,只看这信纸上鎏金烫的花纹,舒挽便知出自栖芜宫,与自己有关的只怕是追杀令。
舒挽打开一看,果然,里面的内容是对自己的追杀令。
她有意将这个消息透露给沈家,她以为沈家早就知道了此事,为何现在才知晓?
舒挽故作不解的看向沈父。
“栖芜宫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能雇佣得起这个组织的杀手之人非富即贵,你父亲想来是得罪了什么人。如此看来,你宋家的那场大火并非是意外。”沈父解释道。
舒挽闻言,眼眶里泛出泪花,哽咽着说:“我就知道父亲母亲还有兄弟姐妹们是遭人杀害,我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定要将这仇人找出来,将他绳之以法!”
“难为你一个女儿家了。”沈父语重心长地说道,“宋家案件现在有眉目,我已将证据呈给圣上,圣上非常震怒,势必要彻查此事,待时机成熟,圣上会亲自见你,还你宋家一个公道。届时,你便再不用过着躲躲藏藏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