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错刀 第41章 商议对策

张绍没有立刻回复他们，而是先抬眼看了一圈在场人的表情。

严本和段永昌的意思他已经知道了，叶承恩一直垂着头不说话，但张绍也已经看出来了，他肯定是不想自己分兵他处，导致巢县再次落入危险之中的，因此叶承恩的意见张绍也不必再问。

张绍转头看向曹晃，希望他能给自己提供点有建设性的意见，“曹总旗，这事你怎么看？”

曹晃这阵子一直在忙着派人四处打探消息，没有太关注巢县的情况，“就如今的情况看来，我们再这么被动防守下去肯定不行了。我们应该想办法主动出击，彻底消灭盐枭的主力，只有这样才能破解如今的困局。”

他这话一出，还不等张绍开口，段永昌就先说话了，“曹总旗，您这可就是在为难我们了，厢军是个什么情况您也清楚，如今有我们盯着让他们守守据点都是勉强，指望他们攻打盐枭那不是白白让他们送死嘛！”

严本也附和道：“确实如段司马所说，如今的厢军恐怕还无力与盐枭正面作战，还请张观察您三思啊。”

“你们说的这些我也知道，我自然不会让厢军去送死，我只是说这个道理。”

曹晃当然不会指望他们厢军去打盐枭，但现在有些情况还不能让这两个人知道，所以曹晃不露痕迹地给张绍使了个眼色，话里有话地说道。

张绍接受到了曹晃发出的信号，赶紧出言先支走他们两个，“如今的情势还不甚明朗，我们不能自乱阵脚，还是要再看看情况再说。”

“严司马，段司马，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就先回去吧，这几天千万不能放松警惕，以免盐枭再掉头杀个回马枪。”

严本和段永昌对视一眼，没有继续分辨，起身告辞离去。

等二人离开之后，张绍转头看向曹晃，“曹总旗，你那里可是有什么情况？”

曹晃点点头道：“淮南探事司的人最近探查到王傥私下与巢湖水师的统领，镇海军副将辛大平有频繁的书信往来。江南探事司那边也有消息称，江南道节度使王讵曾私下派人到巢湖水师来见辛大平，但不知道他们具体谈什么。”

“我推测这阵子盐枭的行动背后，可能有巢湖水师的影子。如果此事属实，只靠这点厢军我们必然奈何不了他们，咱们必须另想办法。”

曹晃把自己掌握的情况和盘托出，最后又总结道。

“呵。”

张绍讥笑一声，他着实没想到，巢湖水师居然会下场帮着王傥和盐枭做事。

自己区区一个正八品观察使，居然能有这么大面子，让一位正五品的知州和一位从四品的副将联合在一起对付自己。

“他们怎么敢这么干！”叶承恩闻言十分激动，握紧了拳头锤了下桌子，转而又垂头丧气，“水师不剿匪，反而帮着贼匪劫掠百姓，这话说出去恐怕都没人敢信啊！张观察，我也没想到庐州的局势竟然糜烂至此，是我连累你了。”

叶承恩说罢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看模样已是灰心至极。

张绍倒是没有像他这么绝望，如果那巢湖水师真的敢直接动手的话，自己手下这点厢军早就顶不住了。

张绍估计他们现在也就是在盐枭背后指挥他们行动，或者是给盐枭提供些武器和情报方面的便利而已。

巢湖水师如果真的直接下场，这件事一旦被揭发出来那整个镇海军乃至江南道的官员都要跟着吃挂落。

‘诶？’

张绍突然想到，孟忠手里不是有他从剑南带来的亲兵嘛，这些人应该算是如今淮南道战斗力最高的军队了吧。

再者说，孟忠现在不就是在跟王讵打擂台嘛，如果自己把这个消息当做筹码，未必不能从他那里换来些人马支援，让他帮着把自己这里的盐枭问题解决了。

“别太灰心了，现在事情还远没到最坏的情况。”张绍劝慰了叶承恩一句，“我们现在想要破局，就必须使出盘外招来。”

叶承恩听他如此笃定，不禁抬起头满眼希冀地看向张绍，“张观察，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王傥他不是找外援了吗？我们也一样可以找外援。”张绍越想越觉得信心十足。

“我们可以去找孟节帅帮忙啊！这件事王傥绝对不敢轻易把它翻到明面上来，我可以以剿匪的名义借来孟节帅的亲兵。不管这些亲兵能不能剿灭全部盐枭，到时候这庐州的局势可都不是他王傥一个人说了算的了。”

叶承恩闻言先是一愣，继而狂喜，张绍说的确实是个好办法。

“你说得对，只要把这件事捅出来，王傥和巢湖水师他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如果我们直接就把这件事告诉他，我担心孟忠可能不会轻易派兵过来。”

曹晃也认可张绍的主意，但他不像叶承恩那么激动，而是提醒张绍，孟忠可不是什么善类，他很有可能会在得到好处之后就反水不认账了。

“你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所以我打算亲自前往扬州，与他孟忠交涉。”

张绍当然也想到了这一节，所以这次他已经打算破釜沉舟，下定决心一定要解决掉淮南盐枭这个大问题，还两淮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但这件事还不能被王傥知道，不然他一定会有所防备，提前做出应对策略。

“这一次我打算秘密前往扬州，不借到兵我绝不善罢甘休！你们都留在这里，一切维持原样，避免打草惊蛇。”

“不行，”对于张绍的这个安排，曹晃第一个不同意，“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这一路上太危险了。”

“我会带上几个皇城司的人，我们这次走陆路，快马加鞭直奔扬州，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如果我们大家一起行动，那样目标太大了，反而容易被他们发现。庐州这边探事司的工作也需要你继续主持着，我们掌握的情况越多才能越有把握。”张绍极力劝曹晃留下。

“是啊，我觉得张观察说的有道理，曹总旗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叶承恩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具体情况，只是觉得张绍说的确实有道理，所以也帮着张绍劝曹晃。

曹晃被他俩左右夹击，又不能分辩些什么，最终无可奈何地同意了张绍的计划。

但同时他也不放心地叮嘱道，“好吧，但你必须多带些人马，一路上不要逗留，一定快去快回。”

三个人商议定了对策，张绍站起身来，“事不宜迟，我明天一早就动身，你们留在这里，要密切关注王傥他们的动向，尽量不要跟他们发生正面冲突，等着我回来。”

事情安排下去了，这一夜张绍却也是翻来覆去几乎没怎么睡。

早上天还未大亮，张绍就带着四个同他一道从京城来的皇城司的人和几个淮南探事司的人，骑着快马出了巢县东门赶奔扬州。

张绍这一次是突然行动，事前没有跟孟忠通气，孟忠并不知道他要到扬州的事。

张绍一行人赶到扬州，便直奔节度使行辕，偏巧在门外遇见了外出办事的孟海。

孟海见到张绍，吃了一大惊，眨巴眨巴眼睛还不太敢认，愣了半晌才上前问候，“张观察，还真是您呐！您怎么到扬州来了？”

孟海打了个躬，张绍一边翻身下马，一边伸手搀扶叫他快起来。

“我有事来找孟节帅，幸亏在这遇见你了，要不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进去呢。”

张绍身后的皇城司众人也纷纷跟着下马。

“嗨，您这说的哪里话，您几位随小的来，小的这就进去给您通禀一声不就得了。”孟海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引着张绍等人进了门。

张绍他们将马缰交给节度使行辕的差役，跟着孟海走了进去。

“张观察，您这次来找我们节帅可是有什么要事？”孟海在前头侧身引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张绍闲话。

“确实，我这次来是有一件重要军情要上报孟节帅，此事十分紧要，不然我也不会非得亲身前来啊。”

张绍没说具体是什么事，只是强调了事情的重要性，好叫一会孟海进去通禀时也有个分寸。

“原来如此，”孟海引着张绍等人来到一处偏厅，“那小的可不敢耽搁，您几位且在此稍坐片刻，小的这就去为您禀报。”

说完，孟海又转头吩咐偏厅内伺候着的下人给张绍他们上茶，自己则快步到后院去寻孟忠。

“节帅，淮西的张观察来了。说是有重要军情要立马向您奏报，您看要不要见他？”孟海悄没声地进了孟忠的书房，对着案前正在批阅公文的孟忠躬身禀报道。

孟忠这阵子可谓是风光得意。

不像他之前弹劾张绪那么费劲，这次孟忠上奏朝廷弹劾袁郴的劄子，朝廷很快就批了下来，日前袁郴就已经调离了扬州，现在扬州官场上已经没有人能跟孟忠作对了。

当然孟忠也知道，这事能办得这么顺畅，少不了朝廷里有人发了力，但他可不管那些，自己得了实惠才是真的。

王讵这阵子发了狠似的，派了大量人马在江面上来回游弋，孟忠也不理他，转而派人从淮河转运私盐，他王讵的手再长也伸不到那里去。

如今前几船私盐已经收到了回款，让孟忠小赚了一笔，这几日孟忠也是干劲十足，就连批复公文都比之前快上了许多。

此时听到孟海的话，孟忠心里一时犯起了嘀咕。

‘张绍？他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