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回应谢筠熙的话。
见鬼了?
谢筠熙立刻心生警惕,她将箭矢塞用方帕裹上,装进自己的里衣,半蹲着身子往后一点点退去。
就在熄灭火折子的前一秒,她分明看到那只瘦削的小猫突然晃了晃身子,直直往地上倒去。
完,蛋,了。
果不其然,谢筠熙正想捂住口鼻起来,但空气里那若有若无的气味还是钻进了谢筠熙的鼻腔内,眼前一黑之前,她看到了身后被放倒的陆贰和徐柒,以及逐渐向自己逼近的黑影。
那个消失的门果然有问题,看来赵泓玉也有失策的时候啊……
这是谢筠熙昏倒之前脑海里出现的最后一个念头。
“小熙?快醒醒。”
谁,是谁在说话?
小熙……怎么会有人知道我的小名……不对,不对……
谢筠熙猛然睁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房顶。
这是……我自己家吗?我不是正穿越吗?
可身上盖的被子,身边熟悉的玩偶,以及眼前永远温和的眉眼……
“妈?”谢筠熙简直有些不可置信。
就像是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谢筠熙几乎有些不太敢确定眼前的一切,她下意识伸出双臂想要搂住自己的母亲,就在快要触碰到的那一瞬间,这些却真的成为了幻影,母亲笑着从眼前消失,成为破碎的虚影飘向空中,化成密函、拐子册、柳叶佩……还有一些模糊不清的虚影,让人分辨不清。
“修复一切,回归正轨……”
谢筠熙最后听见的便是这句混沌虚空中的话,直到她恢复意识,睁开双眼的那一瞬,晨光洒进屋里,将她晃得有些迷茫,她使劲眨了眨眼,聚焦在了离她仅有咫尺的俊脸。
还未重启的大脑让谢筠熙肌肉记忆地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谁知她刚动了一下,面前的人就直直倒进了自己的肩窝。
这一下让谢筠熙彻底清醒过来。
熟悉的血腥味钻进鼻尖,谢筠熙这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处极为简陋的柴房,而身上靠着的人,正是前两日不见了的……李时丰!!
“大人,你怎么在这……”
“别动,让我靠一会,就一会。”李时丰拿手捂住谢筠熙的嘴,嗓子和破风箱一般,让谢筠熙浑身一震。
不对不对……我好像是被迷晕了,有人带走了我,有人带走了我,这是哪里……
谢筠熙努力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脑袋昏昏沉沉疼痛不已。
箭矢!对,箭矢还在不在?!
谢筠熙将手摸向自己的里杉,却被李时丰一把抓住了手腕。
“不要乱动,有人在看。”
谢筠熙刚伸出的手一僵,脱了力软软垂到身旁,她张口对李时丰说出这几日未见以来的第二句话:“大人,这是柳……”
李时丰看上去很是疲惫,还没等谢筠熙说完,就小幅度地点了点头,不让谢筠熙再说下去。
“你下去吧,换我来当守了。”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紧接着就是纷杂的脚步声。
“花昀?”谢筠熙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对侧靠在肩头的李时丰做出这样一个口型。
“嗯。”李时丰只是沉声表示肯定,就没有再发一言。
谢筠熙这时才敢动身,她立刻把李时丰从肩上扶起,检查他此时的状态。
借着晨光谢筠熙才发现李时丰此时上半身是裸着的,似乎是被人强行扒去了衣物,上面几乎全是新鲜的伤痕,大大小小布满了李时丰的前胸和后背。
“他们把你拷起来鞭打了吗?!”谢筠熙心中燃起的怒火几乎要将她自己吞噬。
为什么这么生气,为什么……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谢筠熙顾不得这一丝迷茫,她关切而又愤懑的目光被李时丰尽收眼底。
出乎意料地,李时丰伸出自己的手,轻轻碰了碰谢筠熙的嘴角。
一阵疼痛感袭来,谢筠熙忍不住“嘶”了一声。
“好痛……”谢筠熙这才发觉自己也不出意外地挂了彩,支起来的膝盖也有些发抖,应当是被人拖拽导致的。
这下谢筠熙更加生气了。
“他们没对我做什么。”李时丰扯着嘴角笑了笑,勉强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谢筠熙。
“这还没做什么?!”谢筠熙将手轻轻覆上李时丰的胸口,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那溢于言表的心疼。
李时丰呆住了。
也许谢筠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但女人在身上游走的手掌让李时丰的感官更加明显,伤痛他早已习惯且能忍,偏偏这样的触碰让他有些不能忍受。
眼见着谢筠熙就要往下面摸去,李时丰正想要伸出手阻止,她却自觉得停了下来,面颊肉眼可见变得有些红。
我刚刚在做什么,啊啊啊啊啊,好歹他也是个男人,开自动吸附了吗,死手啊死手!!
李时丰正疑惑的时候,谢筠熙心里早已方寸大乱,她没有想到自己出于本能的反应如今看来竟是这样的怪异,这样她忍不住开始反思起自己的所作所为。
李时丰注视了她足足十秒,突然有些了然,他不顾谢筠熙的窘迫,说出了一句更加要命的话:“怎么不继续了,本官又没怪罪你。”
谢筠熙瞳孔地震:他在说什么,他不觉得怪吗,他,他,他……
眼见着谢筠熙就快要烧起来了,李时丰这才放下逗弄的心思,重新做起人来:“本官逼他们说出了一些话,自然免不了这顿毒打,只是殿下需得加快些动作了。”
谢筠熙意识回笼,秒切工作脸,但心里的余韵还未散去,她磕磕绊绊向李时丰问道:“大人……那日失踪是因为……花昀吗?”
“是,你凑近些。”李时丰突然不打算彻底放过谢筠熙了,说出这话就对谢筠熙勾了勾手指。
谢筠熙不出意外地又闹了个大红脸,但她此时也不敢和李时丰对戗,只能顺从地将身子凑过去,因为膝盖的疼痛不得不侧倚在李时丰身边听他说话。
李时丰计谋得逞,嘴角扬起一丝狡黠的笑,借着自己现在浑身是伤的由头再次靠到谢筠熙肩头:“那日回去,花昀又找上了我,说柳府有我想要的真相,本官起初并不能完全相信他。”
谢筠熙听得很认真,但不敢完全直视他的双眼,李时丰这张脸冲击力太大,谢筠熙怕自己道心不稳,有碍查案。
当然这只是她自己的想法。
“花昀那日在镇北府看着也不像是特别服软的样子,所以,他们做了什么?”
谢筠熙小声地说着,两人交谈的声音因为凑得极近只有对方可以听见。
“花昀是不是同你说过,他不记得从前的事,但是现在却又记起来了。”
李时丰的声音在谢筠熙耳边嗡嗡震着,让她无所适从,只能一边忍着心里奇异的波动,一边回忆着从前发生的事情。
的确如此,花昀说过这样的话。
谢筠熙点点头。
李时丰见状接着叙述:“花昀原本应是我……季项年的老部下长大的孤儿,只是柳府的人谋杀了他的养父,又用一些手段将他弄得只能记得一些破碎的往事,之后也是如此。”
谢筠熙愣住了。
“那个老部下,你见过吗,大人。”
“没见过,这是本官出世之前的事了,本官也不太知道,花昀没有与本官细说。”
不知是不是谢筠熙的错觉,说这话的时候李时丰似乎朝自己的耳朵不轻不重吹了一口气。
她觉得有些发痒,又不自觉偏了偏头,却没有看见李时丰不满地皱了皱眉。
“那便又是另一件事了,只是此事被花昀知晓后他早已积怨已久,大人……”谢筠熙停顿了一下,见李时丰又恬不知耻地蹭了蹭自己的肩窝,内心纠结了一番,终于抛出了一个极其暧昧的话题,“你为什么要这样,大人,好痒。”
李时丰将头缓缓抬起,如同第一日见的那般,摆出那副游刃有余的姿态来,他有时真想剥开谢筠熙的心来看看,她那虚有其表的壳子里到底装着一颗怎样的心。
见到柳无涯和赵璟曜,知道那事的第一刻,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杀了这两个人,可是他忽然发觉,这种想法下一秒就变成了不可操之过急,满脑子都是谢筠熙的那句“一根绳上的蚱蜢”。
赵泓玉让他变成了杀伐果决的“黑罗刹”,可到了谢筠熙这,他又成了凡事三思后行的人。
明明这个女人比他还要不知所谓,偏偏却让他成了那个明白轻重缓急者,这时李时丰才知道谢筠熙在他心里的地位早已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
而他那时有时无的,来自心底的悸动,也许早已有迹可循。
这颗心,在为了一个活着的人而跳动。
李时丰反问:“谢今安,你真的不知道吗?”
谢筠熙隐隐觉得,若是自己继续深思下去,恐怕会得到一个惊天的结果,但她不想这么快就知道,至少不是现在这种状态下。
她谢筠熙从来不做心里没底的事,这是她一生奉行的准则。
“大人,等到了时候你再告诉我吧,眼下不是聊这事的时候。”
那女人的眼里永远烧着让李时丰都为之触动的光芒,他的嘴角落回正常的弧度:“好。”
“二位,卿卿我我的话总算可以结束了吗,那属下可进来了哦。”
门外传来的声音让屋里的二人同时警觉起来。
“花昀。”谢筠熙依旧没有放下戒备之心。
“大人要见你们两个,跟我来吧。”花昀一进门就突然变了脸色。
“大人,你能走吗?”谢筠熙架着李时丰起身。
“可以,松手吧,本官的腿还没断。”李时丰接过花昀送来的上裳,强忍着布料摩擦过伤口的疼痛将它穿上,面上却看不出什么表情。
二人跟着花昀走出了柴房。
小熙:不要乱立flag,容易倒。
李·疯狂为自己谋取福利·时丰:计划通。
氵回:满血复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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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方寸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