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朔回到院子里简单清洁了一下,便径直去了父亲的书房。她早已想好,自己要独自出去习武的事情即使要瞒着他人,至少也应该告诉爹爹知晓。
言侯正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见言朔进来,便将笔搁在了一旁。
父女两人先是聊了聊今日祁王大婚的盛况,随后言朔又给爹爹汇报了府中事务和账目,还有弟弟的饮食起居情况。
“朔儿,这些日子你辛苦了。爹爹已经好多了,你不用一个人操持这许多事情……但若你愿意继续管理的话,爹爹就在旁帮衬着你来做。”
父亲的话让言朔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但言朔强忍住情绪,柔声回应:“爹爹放心,孩儿知道该怎么做。”
言侯知道言朔从小就早慧懂事,心中欣慰但也是心疼不已。他看着言朔,语重心长地说道:“朔儿,爹爹知道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但你要记住,凡事都要量力而行,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
言朔点头应下,随即将下午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爹爹。
言侯听罢,沉思片刻后才开口:“为父知道此事了。学武艰辛,你要做好吃苦的准备了。”他又感叹道,“蒙挚的功夫底子确实不错……我倒是没想到,你们从那之后,关系倒是好了。”
言朔有些惊讶,但转瞬又想通了。
自己与蒙挚之间那些口角是非,原本就是在父母跟她谈过话之后才传言渐起的,爹爹怎会不知?想必爹爹也已经仔细盘查过了蒙挚的一应情况,所以才会用如此熟稔的语气说起。
“爹爹,之前的事……蒙挚挺无辜的,但是他一点儿都没跟我计较,反而为了报答您,主动要教我学武……我觉得有些亏欠了他,所以……”
言侯静静听着,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蒙家四代为将,也算是将门世家了。蒙挚高祖在武帝时期追随御驾北伐;到了他的父辈,在我年轻的时候,他父亲也曾是深受陛下赏识的一员猛将。只可惜,如今蒙家已是家道中落了……不过蒙挚这孩子自幼习武,功夫扎实,性子也敦厚老实……”
言朔沉默不语,静静聆听着父亲对蒙挚的评价。她没有想到,父亲竟如此看重蒙挚。
言侯自然明白,防身保命之术不可外显于人,况且……言侯的面容严肃下来:“朔儿,你跟从蒙挚学武之事,为父会替你瞒着,莫要让他人知晓。只是你……唉,为父相信你自己也会多加注意的。”
言朔心中感动,知道爹爹一向疼爱她。这次爹爹能够首肯自己与蒙挚私下见面学武之事,都是因为希望她能够拥有更健康的体魄和安身自保的能力。
言朔微微颔首:“朔儿明白,爹爹放心,朔儿知道分寸。”
言侯点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安慰。他深知自己的女儿一直都很懂事,也一直都很坚强。但作为一名父亲,他还是希望言朔能够过得轻松一些,能与她同龄的朋友一起玩闹戏耍,能够享受更快乐自如的童年时光。
言侯看着女儿离去时轻快的背影,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他何尝不知,放手允准未出闺阁的女儿如此行事,在世俗眼中已是大为不妥。
可是他的朔儿,岂是寻常闺阁小姐可比?况且……思及如今的局势,言侯甚至私心愿意言朔与出身更为普通的蒙挚相处,毕竟他的家世人品也都还是信得过的。
眼下的朝局,虽然看似平稳,才学出众的祁王萧景禹在朝中威望日盛,渐有储君之锋芒;两位临近成年的郡王看上去也未生夺嫡之心……可是言侯心中却总有隐隐的不安,消之不去。
或许是因为北境动荡未平的缘故吧。
亦或许是……言侯突然记起去年入秋时在朝上的那日,祁王上书整顿吏治、众朝臣纷纷附议称赞的时候,陛下看向祁王的眼神。
言侯身上泛起冷意。那根本……不是慈父看向儿子应有的神情。
看来未来……朝上会再生动荡,也未可知。
唉……言侯长叹了一口气。让女儿学有武艺傍身,多个外人所不知的自保之力,甚至在未来的婚嫁上也可能多条退路……总归不是坏事。
……
而另一边,蒙挚送下言朔后便去找过来几样工具,又回了他与言朔约定好的那座荒废宅院。他开始清理园子里的杂草和碎石,又将中央很大一片区域的土地收拾平整,全部做完的时候已至午夜时分。
蒙挚看着自己整理好的园子,满意地点点头。他知道言朔喜欢干净整洁的环境,所以特意将园子打扫得干干净净。
第二日,言朔在约定好的时辰出了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