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殷时的心上人从来都不是江秀。
自记事起,殷时的身边便有柏青梧的存在,更甚者,他在娘胎之时就已与柏青梧有了交际。
传闻,先帝得知殷夫人有孕,立刻便兴冲冲地手书贺信送去了将军府,随信一同送去的还有龙凤对佩中的凤佩,说若殷将军得的是女儿,那便是未来的太子妃!
最后虽先帝没能如愿,但殷时仍与柏青梧相知相交。
柏青梧开蒙读书,殷时便是皇子伴读,陪他读书陪他玩乐;柏青梧入主东宫,殷时便是太子伴读,帮他对付一拨又一拨的倾轧陷害;柏青梧荣登大宝,殷时便是左膀右臂,同他内议朝事、外抗敌寇。
与柏青梧并肩作战的,一直都是他殷时!可与柏青梧同枕而眠的…却永远不能是他殷时。
回了府,殷时躺在榻上,同往常一样从枕下摸出那块凤佩握在掌心摩挲,泪水却如断珠般滚了下来——他痛恨自己只能是将军府世子,而不能是将军府长女;更气愤他柏青梧变得好色多情,后宫已是佳丽如云,竟还连身边人都不放过!
忽然,来人禀报:“小将军,管将军派人送来了请帖。”
管云是殷时麾下的裨将,与之私交甚好,平日颇有些新奇点子。
“兄弟寻到了上上仙品,晚上春风楼,请小将军一定赏脸。”
果然,殷时忍俊不禁。
也罢!何必为他窝在府里伤春悲秋!殷时甩了甩头,吩咐道:“你给管将军回个帖子,就说,不见不散!”
春风楼——珍馐美酒、歌舞美女,样样儿是极品。
“殷兄!这边来!”不待殷时下马,管云就开始招呼。
殷时一路跟着他去了二楼正对着楼下的舞台的雅间。轻歌曼舞、美酒珍馐,又有好友高谈阔论,着实上上仙品!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管云揽着他的肩劝道:“爷,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莫要为女人伤心。”
殷时一愣,问道:“哪个女人?我什么时候为女人伤心了?”
“不就是江家那个…”
管云也一愣,随即笑道:“爷忘了就对了!”
自己与江秀的交情,说浅不浅、但说深也不深,不过是救过她一次、逛过一次灯会、暗地来往过一些书信…还给过她一些银票,他们怎么会知道?殷时顿时酒醒了大半,正色追问道:“什么啊?”
见殷时问得那么认真,管云小声凑上前疑惑道:“就是江家进宫那个庶女,爷不是同她相好?”
殷时抬手给他一个爆栗,一字一句地严肃道:“我殷时、与她、什么都没有!别败坏人家姑娘名声。”
“啧啧,人家姑娘可是带着亲手绣的靴子、香囊来营地找过你,不过可惜,那日恰巧你休沐;我与弟兄们还在庙里听过她的祷告,说是要与殷郎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竟然…竟真让那个好色之徒说中了!殷时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真是、真是笑话!”
管云上下打量了几眼,觉得殷时也不像在撒谎,电光火石间他恍然大悟,大笑道:“殷兄啊殷兄!你也有被人算计的一天啊!无妨,兄弟今晚不算计你。”
他一个呼哨,数个花红柳绿的姑娘立马走了进来。他给殷时斟满酒,挤眉弄眼道:“都是新人,殷兄别客气、随便挑。”
“我……”殷时眼观鼻、鼻观心,内心无奈道:我就算有此心也无此力啊!
“怎么?殷兄看不上?”管云以为是殷时不喜欢,就又兴高采烈地给他换了好几批,还声情并茂地给他做介绍。
这…实在是盛情难却,殷时只能硬着头皮随便选了几个。
也罢!就当喝花酒了,让她们陪着喝酒闲谈就是。
“诶~这就是了,殷兄今夜好好享受,小弟先行告退。”
长夜漫漫,对酒当歌。
殷时正襟危坐,听她们讲了一夜的“身世”,也是巧合,他选的这几个姑娘个人有个人的凄惨、个人有个人的苦衷,听得他实在心下不忍。
于是,黎明之时,春风楼少了数个卖身的娼妓、殷小将军府多了数个无名无分的美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