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回去了?”薛白月的声音有些不悦,看了眼欠身候在他跟前,惴惴不安垂着脸的柳从直,思及对方到底是柳府的下人,多少要顾些颜面,便往旁摆了摆手,旁边那两名貌美丫鬟便悄悄退了出去。
亭子内只剩下两人后,柳从直这才又将腰往下弯了几分,更加小心翼翼地道:“当时巡天鉴的萧奇就在一旁,明显是维护夏姑娘那边,还说如果夏姑娘要告,这事巡天鉴就得管。小的怕把事情闹大,便只能答应让夏姑娘将人赎回去。当时小的提了赔银二百两,本以为她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当时她确实是拿不出来,哪想有位崔姑娘当场就借了她二百两银。”
“崔姑娘?”薛白月抬起眼,“哪个崔姑娘?”
柳从直略微抬起脸:“听说是崔府二房那边的亲戚,今日是同崔三夫人一同来找夏花儿的,小的当时瞧着,那萧奇之所以会站在夏姑娘那边,主要是因为崔姑娘的关系。”
薛白月沉吟片刻,似想起什么,便道:“崔府二房……徐星臣那位未婚妻,是不是就是那崔府二房的姑娘?”
柳从直点头:“小的回来的路上就让人去打听了,那崔府二姑娘确实和圣阁的那位徐执事定过亲,只是半个多月前,那崔二姑娘忽然没了,听说是得了急病。”
薛白月:“哦,想起来了,那夏花儿当时就是因主子没了,所以才被卖掉的。不过这都卖掉了,怎么又要赎回去?”
柳从直:“卖她的是崔家大房的人,今日要去赎回来的是崔家三房的人,对了,公子应当听说了吧,崔府昨晚发生了命案,崔老爷子和大房夫妇三人全死了。”
崔府命案不是能引起关注的点,主要是巡天鉴和圣阁在为这个案子较劲,这才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薛白月点头,手里拿着一柄扇子轻轻晃着:“这倒是有意思,那崔府昨夜死了三人,今早却急巴巴地要赎回一个早被发卖的丫鬟?这是为什么?难不成那丫鬟和这命案有什么关系?”
柳从直候在一旁不敢吱声,他也想不通,回答不了。
薛白月想了一会,又道:“不过那崔府和徐星臣是联姻关系,怎么又和巡天鉴的人搭上关系?难道是因为崔府的命案由巡天鉴的人去查,所以就搭上了关系?”
薛白月说到这,就兀自摇头,这也说不通,巡天鉴的关系哪是那么好攀的,小小一个崔府,哪能入得了那些巡天卫的眼。
柳从直这才道:“依在下看,和萧奇搭上关系的并非是崔府,而是那位崔姑娘。”
柳从直再次提起那位崔姑娘,这倒引起薛白月的兴趣,便转过脸:“哦,那位崔姑娘除了是崔府的亲戚外,可还有什么来路?”
柳从直:“这个小的还未查到,不过那崔姑娘生得貌美,难得的是她身上那等神态气质,小的形容不出来,只觉得甚为少见,也难怪那萧奇会顺着她的意思。”
闻言,薛白月的兴趣又添了几分:“这么说还是巡天卫看上的姑娘,倒真值得去会一会。若真如此,另外几位公子听说了,应当也会很感兴趣。”
见白月公子心情似乎略好了些,柳从直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不过……”薛白月话音一转,又接着道,“夏花儿的事,你还是没办好。我失望了不要紧,若是府上另几位公子不高兴了……”
柳从直心里一慌,赶紧道:“公子息怒,小的已经将公子的桃花印放在夏花儿身上了,过不了几日,夏莲姑娘定会来柳府求见公子的。”
听到这话,薛白月的神色并未见缓,面上依旧带着几分恹恹,目中还隐隐露出几分阴狠。片刻后,他才嗤笑一声,然后道:“夏莲姑娘还是太犟了,以为神鹿学院真能护得住他,听说她今年还申请了进圣地学习的名额。”
柳从直听出话外之音,便问:“公子的意思?”
入圣地修行的名额,向来是由神都六姓把持,而薛白月在圣地的老师,亦是这些名额的审核者。
薛白月:“去给神鹿学院传个话,她若真想入圣地,应当知道该怎么做,若还是这般不识趣,那神鹿学院她也别待下去了。”
柳从直心里有底了,弯下腰应了声是。
修行者在普通百姓眼里是人上人,但在高阶修行者眼中,他们却连普通百姓都不如,在神都六姓世家眼中,更是消耗品。
今日那夏花儿的事确实惹恼了白月公子,那夏莲若再不识趣,接下来她在神都将无立足之地。
柳从直识趣地没提巡天鉴和萧奇,薛白月也好似忘了,此事主要是因为萧奇插手才没办成。
至于那位崔姑娘,他已经记下了。
……
从兵马司出来后,夏莲就要回神鹿学院去,今日她本就是请假出来的,不好在外耽搁太久。而且她也着急回学院去,找人问怎么解除那朵桃花印。
夏莲本想带夏花儿一起走,夏花儿却非要跟着崔玉君,即便杨氏已经解释过,崔玉君不是崔灵,而是崔灵的表姐,夏花儿也一根筋地认定崔玉君。
夏莲有些为难,她和夏花儿其实不怎么熟,但夏花儿是她在这世上,除母亲外,唯一的亲人了。
崔玉君便道:“没关系,那就让她跟着我吧。”
有些人的直觉是天生的,是老天爷赋予的,比任何修行境界都强。
夏莲又是不好意思又是感激:“那就先麻烦崔姑娘几日,待我收拾好家里,我再来接她。”
夏花儿有些傻乎乎地道:“姐,有姑娘在,你不用担心我。”
夏莲看着这憨憨的妹妹,只得点点头,也没有纠正她,就同崔玉君告辞,匆匆走了。
杨氏瞧着没自己什么事了,心里又挂着家里,而且还有一肚子话想回去和崔三爷说,便也告辞。
……
随后,萧奇便问:“姑娘,现在是去蜕园,还是先安顿这位夏姑娘?”
崔玉君:“去蜕园。”
去往蜕园的路上,夏花儿忽然问:“姑娘,为什么买我的时候花二十两,我不卖了,却要赔对方二百两?”
崔玉君:“因为规矩是他们定的,谁定就利于谁。”
“哦。”夏花儿摸了摸脖子,又问,“姑娘,我脖子后面那朵花,很不好吗?”
她只是有点憨,又不是傻,刚刚大家的脸色她都看出来了。
崔玉君:“没大事,别担心。”
萧奇顿了顿,便道:“姑娘,此事交给我吧,我去将那薛白月抓来。”
崔玉君:“不用,他自己会找过来的。”
说话的时候,她一直绕着手里的黑带,安抚那蠢蠢欲动的力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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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