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
大庸虽国力并不强悍,但乃是诸国中最大的盐田国家,因此十足富饶,又是经济中心。如此一来,富贵的可不是平头老百姓,而是让豪绅显贵更加富有,让素衣百姓更加困苦。
富得更富,贫得更贫,两极分化愈发拉开,便多了许多像阿奴这般之人,连正儿八经的姓名都没有,随便寻个诨名,勉强分辨出来便可。
城父府最不缺的便是奴隶仆役,这不奇怪。
温竹重复:“阿奴。”
阿奴低垂着头,分明高大挺拔,却自有一种小可怜儿的怯懦,没有任何言语。
温竹的笑意好似可以融化隆冬的冰雪,说:“像你这般俊美的骑奴,我方才一路上怎么没有发现?”
阿奴还是没有抬头,一双与怯懦背道而驰的阴鸷狼目下意识眯起,因为借着低头的掩护,谁也没看到那眼目中的阴湿与冰冷。
温竹似乎话里有话。
骑奴总驾士却没有这份考量,城父府中的骑奴何止五十,他手下的骑奴每日都要换新,有来的也有去的,他自己个儿都无法分辨全面。
总驾士眼珠子来回打转儿,满心都是盘算,谁不知咱城父府的小衙内,那素来就是好色贪欢之人,一准儿是看上这雄气高挺的骑奴了。
总驾士赔笑:“小郎主,不如……让阿奴上马车,陪小郎主您单、独、说说话儿,聊聊天儿?”
总驾士还强调咬重了单独二字,便是聋子也听得出来,此聊天并非什么正经聊天。
温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面颊。他虽在系统中做炮灰,但无论是身条还是颜值,都无话可说,无可挑剔,自觉并非面目猥琐,怎么总驾士一开口,无论是黑的白的,都给说成黄的呢?
温竹摆摆手:“都来与我聊天,谁还推车呢?推车罢。”
说完直接放下了车帘子。
哗啦——随着珠帘噼噼啪啪的敲击声响,阿奴终于慢慢的抬起头来,一双狼目没有了任何遮掩,幽幽的注视着摇曳的车窗珠帘,透过名贵的宝珠,城父府小衙内的身姿,只影影绰绰,看不真实……
骑奴推车,因着人数众多,轰隆一声便将庞然大物的马车从泥坑中推了出来。很快,马车粼粼驶出山林,往庸都城而去。
进入庸都城,总驾士立刻让骑奴改道平宜坊,往刘家糖水铺子而去。
庸都城五十八街坊,平宜坊字如其名,便是小摊贩小百姓扎堆居住的街坊,这里的店铺难登大雅之堂,但根据小系统的大数据分析,温竹的便宜老爹,就喜欢刘家糖水铺子这一口儿。
温家的马车停靠在简陋的糖水铺子跟前,铺子前已然聚拢了一队排队的人群,全都侧目看过去。
“快看,好大的马车!”
“还挂着明珠呢,是哪户有钱人家?”
“啊——”人群中炸起惊叫,颤巍巍的喊:“是、是、是城父府小衙内的车!”
一瞬间,整齐的排队人群犹如惊弓之鸟,哗啦一声向四周散去,有多远躲多远。
温竹:“……”
温竹无奈:“系统,我有这么可怕么?”
系统:“根据小系统的大数据分析,编号1029扮演的炮灰美人小衙内,好色、贪财、凶狠、暴虐,一言不合就踹断别人的肋骨,踩断别人的手指!”
小系统侃侃而谈:“有一次,小衙内因为与旁人对弈输了棋,竟然抡起青白玉鎏金棋盘,将对方的脑袋砸开了花儿,棋盘都砸成渣儿了!对方还是乾康殿主寝上士的亲侄子,主寝上士可是伏侍当今大庸皇帝的大红人。”
温竹点点头,若有所思:“嗯,可惜了那张棋盘,青白玉鎏金的,很贵罢?”
系统:“……”
小系统:“总而言之,编号1029你扮演的小衙内,乃是庸都城第一恶霸,当今群国第二可怖之人。”
温竹:“第二?”
系统:“是的是的,根据大数据分析,在诸国之中,最可怖之人排行榜,排名榜首的是大梁太子,梁璟。”
温竹轻轻的叨念了一声:“梁璟。”
小系统又开始侃侃而谈:“梁璟生性残暴,冷性冷清,他在做太子的时候,就被废立了整整三次。”
温竹挑眉:“废立三次?那还能重新做回太子之位,也是个奇人了。”
大梁太子梁璟,暴虐天常,听说他和普通人不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情,他的宫殿之中,专门有一个杂库,并非是堆砌乱七八糟没用之物的地方,而是堆放死人头骨,储存死人男#根的地方。
系统压低了声音,用讲鬼故事的口吻说:“而且——梁璟从小就喜食心肝内脏。”
温竹笑起来:“内脏处理干净,我也喜欢吃,这么一说,都馋卤煮火烧、火爆腰花了,火锅烫的大刀腰片也不错,又鲜又嫩。”
系统:“……”要不说,梁璟排第一,你排第二呢。
刘家糖水铺子的掌柜迎出摊子,浑身打着抖,咕咚跪在车马旁边,以头抢地:“小衙内饶、饶命!饶命啊!小人不知衙内今日大驾,实在该……该死、该死!”
温竹没有打起珠帘,隔着薄薄的纱窗向外说:“我是来买绿豆糕的。”
掌柜使劲点头:“是是是,小人这就……这就为衙内包上绿豆糕,全、全都包上!”
温竹真真儿哭笑不得,自己果然这般可怖?
温竹:“不必包那么多,我只要一盒足够,还有……”
掌柜应声:“是是是,衙内您吩咐!”
温竹的声音很轻:“我们来的晚,理应排队,让前面的人继续买罢,我们在边上等一等。”
随即对总驾士说:“将马车靠边,别挡路。”
总驾士一惊,老爷是庸都城的城父,说句大话,庸都城都是他们家开的,更别说一个小小的平宜坊了,小衙内竟然吩咐靠边?
总驾士回过神来,一打叠说:“是,小人这就将马车靠边。”
糖水铺子排队的人群慢慢归拢,一缕缕目光却不由自主的瞥向马车。
“城父府的小衙内,好似……也没有传闻中那般可怖。”
“是啊,这不是挺亲和的么?虽没瞧见人,但听嗓音,温温柔柔,斯斯文文的,是个翩翩公子呢。”
“嘘!快闭嘴,你们不要命了?温家小衙内也是你们能谈论的?”
温竹排了一会子,终于买到了一盒冰沙绿豆糕,叫奴人付了银钱,马车调头,准备离开平宜坊,回到城父府去。
嘭!
一声闷响,不知怎的,马车刚刚起步,还未挪动一寸好似被什么绊了一般,剧烈震颤,那颠簸比之前陷入泥坑还要惊人。
温竹怀里抱着绿豆糕的小合子,平头百姓的糖水铺子没有太多的奢华包装,只是用纸包了包,这么一颠簸,瞬间碎了好几块。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总驾士并着十几个骑奴,呼啦啦跪了一地:“惊扰了小郎主。”
温竹奇怪:“为何颠簸?”
总驾士额角冷汗涔涔,瞥向一旁的骑奴:“是……是……是防跑滑的横栓,没有……没有放下来。”
六驾马车,车身自然庞大沉重,停驻之时为了防止跑滑,会放下横栓,其实就相当于现代汽车的手刹。
负责启车的骑奴一时大意,竟忘记抬起横栓,马车轰然行驶,马匹带动车轮,一下子撞在横栓上,把横栓撞得裂开毛刺,这劲力之大,能不颠簸么?
负责启车的骑奴吓得魂儿都散了,骨碌瘫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一口气儿也不敢喘。
总驾士心惊肉跳,小衙内素来都是眼睛里容不下沙子之人,若是问罪,哪还有命苟活?况且那启车的骑奴不是旁人,正好和总驾士沾亲带故,乃是总驾士的亲侄儿。
总驾士灵机一动,指着一旁不起眼的高大骑奴:“他!是他!回禀小郎主,就是这个阿奴,他本是负责启车的,却糊涂大意,走了神魂,竟犯下如此滔天大错,忘记撤下横栓,都是他!”
梁璟,也就是伪装成城父府骑奴的阿奴,慢悠悠的抬起头来,对上总驾士的栽赃陷害。
总驾士义愤填膺,越说越真:“小郎主,是小人管教不严,小人这就替小郎主,狠狠教训这个无礼的骑奴!”
总驾士高高的扬起手,往阿奴脸上凶狠的抽去。
叮——
系统:“请编号1029接取【炮灰美人的服从测试】No.1任务~”
No.1任务:树立主人的高位权威!
【你的骑奴笨手笨脚,驭车不稳,险些将你磕伤。赏赐骑奴两记耳光,以彰显主人的高位权威!】
任务奖励:白银五万钱。
在大庸,五万白银足够作为一次赈灾银,可见这五万的分量不小。
有钱?温竹的眼睛一下明亮起来,而且这任务看着也不难。
嗖——
总驾士的巴掌还未落下去,便听到一声清脆尖锐的哨声,好似打猎的猎犬训导之音。
回头一看,小衙内温竹已经从马车中弯腰步下,踩着脚踏子,一步一步款款而来,他的手中正握着一枚金色的哨子。
周边围观的人群躁动起来,他们还以为城父府的小衙内,庸都城第一个恶霸,合该生得青面獠牙,体毛茂密,腰粗如碾盘才对,岂知晓……
“这便是温家小衙内?竟是这般斯文的小公子?”
“原庸都第一美男子的名头,不是温家使钱买来的?”
“这面皮白嫩的,他定是用了甚么名贵的脂粉!”
温竹打断了总驾士的巴掌,说:“你说,是他负责启车?”
总驾士支支吾吾:“是……是这样儿的。”
温竹笑了笑,也没有戳破,又说:“既然如此,他冲撞了本衙内,自是该本衙内来教训他,你一个骑奴的头领,也敢替本衙内来教训人了?”
总驾士双膝发软,跪倒在地:“不敢不敢!小人不敢越俎代庖!”
温竹点点头,走到阿奴面前,说:“那便由本衙内,狠狠抽你两记耳光,叫你长长记性。”
小系统:“编号1029请加油!你以前扮演的都是凄惨炮灰,从没有抽过别人耳光,要不要小系统帮你从大数据库中,调取《抽耳光必备工序》《如何抽耳光才不伤手》等实用攻略教程?”
温竹嘴唇不开,在心中与系统对话:我虽从未抽过别人耳光,不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小系统:“是哦,也对!”
众人只见那美貌斯文的小衙内高高举起手。
然后……
轻轻的在阿奴的脸颊上,摸了两把。
果然啊,温竹感叹,这骑奴的面皮硬邦邦的,侧脸的弧度也好看,虽咬肌微微发达了一些,但并没有发腮的表现,脸部轮廓反而深刻紧致。
一个字,美。
两个字,好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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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