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会脑花爱的人是—— 第19章 易碎的艺术品

有明七转生、准确说是被招魂复活后，度过了一段非常狼狈的日子。

他从加茂家离开时倒没有被拦。加茂宪伦死后，他之前地下实验室里的那些东西也陆续跑出来了，加茂宪伦之前做的那些非法实验也逐渐为人知，大家对有明七当年对加茂宪伦出手，对加茂家灭族的原因也有了些猜测。

甚至有人猜有明七一开始接近加茂宪伦，就是发现了加茂家的这些罪恶，卧薪尝胆，只等一天揭露。

不过猜测归猜测。灭族之痛是很难释怀的。加茂家族人的这些猜测，这些重新浮现的、补充过往的真相，都被他们一起压下了。

有明七是罪人。咒术界只需要知道这点就够了。

有明七倒不知道这些。

他现在是当年的、毒物有明七的身体。那具身体被羂索练毒，受其百般驱使，最后还被碾碎喂了几天明月草硬生生被毒反噬而死。

这具身体亏空很厉害。而且这具身体是不具有特殊术式的，唯一的能力就是毒。

有明七猜测是自己被封印，泡在那个水池里时身体被炼化得有些变化，他天生带的毒，对人致死，对咒灵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像唐僧肉一样，每个咒灵都会想冲上来咬一口。

但是现在的有明七不具有祓除咒灵的能力。

咒力很虚弱，身体很虚弱，也没有方便祓除咒灵的术式。

被咒灵啃咬得浑身裂痕，也没办法像咒术师求助，甚至去找接单的诅咒师也不行。因为只要是人类，靠近他就会被他的毒影响。

有明七有次被一个特级咒灵袭击后，浑身发冷，蜷缩在巷子里颤抖，意识不清时被地下世界的人贩子带走了。

估计是看上了他的脸之类的，把冷汗涔涔的他关进笼子里，几经转手送到卖场。

这些有明七都不知道，因为等他缓过来，睁开眼时，整个卖场的人都死了。

血流成河，戴着面具的各个尸体遍布在华贵的坐席间。

有明七想从笼子里出去，他弓着背，总像什么野兽被关笼子里一样，刘海湿哒哒地落在眼前，滴着不知道谁的血。

有明七侧头，就看到旁边可能是卖场主持人一类的人也死了。他叹了口气，手穿过笼子栏杆把落地上的钥匙勾了过来。

咔哒一声落锁。

有明七站在台上白茫茫的一束聚光灯里，他是全场唯一一个站着的人，除他之外，尸横遍野。

有明七感觉这个画面有些熟悉，又有些想叹息的心情。

不过他一口气还没叹出来就被追杀了。

他这一次害死的人太多了，官方注意到了，地下世界的人也要来寻仇了。

这些人一追，一碰到有明七，又要死。

有明七每去一个地方，身后就像拖尾一样躺着一地尸体。

死伤如此惨重，没多久有明七的名声就要传开了。

可能又是什么最强诅咒师……极恶诅咒师……

等等。为什么是又。

有明七有些不想自己名声传开，因此总是需要避开绕路，小心隐藏，有些疲惫。

为什么不想自己名声传开……

这只是一种直觉性的想法。

有明七模模糊糊地觉得，他这样无意识害了很多人，名声得以传开，就会遇到一个家伙，会有一个觉得他有用，笑眯眯来找他的家伙。

有明七回忆不起那个人的脸，只记得那人模糊在光晕里的笑脸像狐狸一样。

有明七不想遇到他，不想被那个人利用。

不是厌恶被利用，而是唯独不想被那个人利用。

然而事与愿违，有明七对人类来说是剧毒，对咒灵却是良补，在又一次被咒灵袭击后，有明七意识模糊地缩在巷子深处，冷汗挂在他的眼睫上，他正硬熬着想等这会儿过去。

颤抖模糊的视野里却出现了一双皮鞋。

有谁蹲了下来，长发垂落，笑眯眯地探头来看他。

“怎么把自己搞得那么可怜啊，小鬼。”

**

有明七被送进了孤儿院。

院长叫羂索，是带他回来的这个人。

这个孤儿院里收养的都是怪人。

除他之外，孤儿院里其他几个都是咒灵和人类的混血，半人半咒灵，所以只会被有明七毒到一半，不至于被毒死。

而院长羂索则是不明原因……看起来完全是个人类青年，但是不会被他的毒影响。

羂索给他定制了特殊材料的制服，还有手套。有明七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定制的，总之羂索一把衣服给他，他刚穿上，就发现尺寸很合适——合身到了让人有点奇怪的程度。

穿好银白立领制服的有明七抬眼望去，看到的还是羂索那神神秘秘的眯眼笑。

有明七抿唇。

**

羂索把他捡回来后，对他很好。

不过有明七很清楚，自己应该只是被羂索养一养，养得伤差不多了，就要被利用去干活了。

一个收集他和咒胎九相图这样怪物的人会有什么好心思，怜悯吗？也不过是觉得他们有用。

有明七讨厌被羂索利用。

但是就此离开的话……

有明七坐在孤儿院墙头思考人生。他往下一跳就能离开这座孤儿院。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马上行动。有时候他也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

夜色如漆，头顶月晕沉沉，有明七感到夜风擦过自己的后背，他猛地回身。

看到长发青年正在仰头看他，手插在风衣兜里，笑眯眯的，有明七总觉得他在打量自己。说的话也不相关。

“你这样的短发好看。”

有明七因为体内毒素，头发是杂草一样斑驳的灰白颜色，之前是长发，之前头发黏了不知道谁的血浆，他嫌麻烦自己扯断了。现在头发半长不短，是过耳接近他下颚的长度。

本来就是少年纤薄的模样，这样看起来更小一些了。

有明七垂眸思索。抬眼看向羂索。

他感觉羂索笑盈盈的目光有点凝视意味。

比“利用”要暧昧不清。比起“欣赏”、“喜欢”又更轻浮。

他从墙头跳下去，往内侧。

果不其然，他刚往羂索那儿走两步，羂索就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有明七感到青年的手指从自己发缝间穿过，感觉怪怪的。

而后羂索又帮他带上了兜帽，扣上竖领的皮扣。

有明七任他摆弄，在羂索慢慢收回手，又在对面笑眼盈盈打量他时抬头。

“你喜欢我这样？”

“你喜欢这种小孩的样子？”

羂索一怔，有一瞬他差点把面前的有明七看成了之前的青年有明七。

而有明七话出口也有点懊悔。他这样说了后羂索就算喜欢也要装不喜欢了。

“没事你喜欢吧，我不会告你恋童癖。”

“……”

“我还得谢谢你吗？”

羂索和有明七也算是同龄，都是老不死的。

“倒也不用谢。”小老不死的犹豫了下，对羂索摆了摆手。

“……”

**

有明七猜测羂索和自己之前多半是认识的。

羂索看他和看什么人偶玩具一样。尤其是有明七脸上还真的像易碎的人偶一样有着裂痕。

有明七本来不应该转生在这具少年身体里。是羂索之前取了有明七的血，施术强硬招魂让有明七复生在了这个身体中。

羂索数百年前就把这具少年尸体封印在咒灵淬液的深池中，百年时光，池水渐浅，少年尸首原本的咒力也被瓦解消散，术式也被散去，这具身体最具有威胁性的毒也会变成其招惹咒灵的诅咒。

已经不堪重负的身体并不具有承接灵魂的能力。只是因为那个灵魂是有明七。现在这具身体才能勉强行动。甚至需要有明七灵魂反哺身体。

因此这一世的有明七十分虚弱，并且时常会遭受咒灵袭击。

羂索很擅长给别人制造封印的容器。这具身体就是羂索特意为有明七准备的，封印容器。

倒不是羂索对着之前的少年有明七有什么幻想。

只是偶尔回忆起那个乖顺、安静的有明七时，羂索也会想，

有明七脆弱起来会是什么样。

如果是有明七作为弱势方——是有明七作为弱小、易碎的那一方。

那有明七会……

他又会……

羂索摸着白发少年的眉眼。少年冷汗涔涔，隔得这样近，羂索好像都能听到他咬紧后牙打颤的声音，羂索知道他此时的痛苦。

被咒灵侵入，浑身发冷，意识好像又要被从这具死尸一样的身体中驱除。

羂索摸着少年的睫毛，感觉触手都是湿润的，像毛刷一样刺刺的，颤抖着扫过他的指腹。

羂索按住少年的眼球，有明七像没有痛感一样，也像感知不到异物一样，只是在那里意识模糊地沉浸在痛苦中。羂索还等着有明七的哀嚎呻吟，见状不由有些失望。

他其实也可以像有明七一样，像有明七之前对他一样，毫不在意地损坏有明七的身体，挖出他的眼睛。

之前的禅院有明七可是捅过他不少次，就是最温良的少年有明七也做过折断羂索手指取出骨头的事。

但是羂索感觉不想下手，他摸着有明七脸上的裂痕都有种古怪、不适又错位的感觉。

正如有明七所说，他嫉恨着天生拥有一切的有明七。

但是既然有嫉妒了，说明羂索是最认可有明七存在的。

他又想折损有明七的傲慢，又不想有明七真的陨落。

最好最好，

有明七就像现在一样。

白发少年被他揽在怀里，羂索下颚抵在他头顶，一只手拿着卷轴在看，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拍着有明七。

“我好像懂你喜欢我的感觉了。”

羂索没抬眼，而他怀里的少年突然一下睁眼，目光清明地往后瞥了眼，在羂索注意到前又闭上眼，继续装作意识不清的模样。

少年胸口垂落着一个项链，上面坠着的像是谁的骨头。

指骨经年不损，上面的刻痕也是。

之后应该是日更或者隔日更。

说起来这本我好像上班会写得勤一点，大部分更新是上班写的，然后就有个很社死的事，我在电脑工作文档上偷偷写，然后把写到一半的草稿准备发给微信文件助手，手错发到工作大群了……

虽然撤回了但是还是被有同事看到，“刚刚好像有人把小说发群里了”

……本来昨天就应该更新，因为这事尴尬了一会儿没更（。

写这本的时间比我工作时间都长了，居然能这么拖、不过马上就要上榜了，我会勤奋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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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易碎的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