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傲心事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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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昭在第二日天光大亮的时候醒过来，额头突突地疼着，浑身上下没有力气，她撇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时间有点赶了……

她连忙跌跌撞撞地进了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之后背起书包就往学校赶，家里一地的狼藉她根本没时间收拾，也没有力气去收拾。

南城一中换了新任的校长后，学校将纪律抓得很严。若是迟到被记上名字，是会影响班级荣誉的。

谢云昭拖着疲惫的身体到了学校，肚子饿得咕咕响。

旁边是学生食堂，她抿了抿唇看了周围脚步匆匆的同学，轻手轻脚地进了食堂。食堂的白萝卜汤是免费供应的，她用大勺子捞了满满一碗的白萝卜，又拿了一个碗再装了一碗白萝卜汤喝。

踩着上课铃声到了教室，谢云昭挨了早读老师的一记白眼。

又因着身体不舒服，她在物理课上忍不住打起了瞌睡，被物理老师粱珍在课堂上敲打了一番，“成绩比别人差还心安理得地在课堂上睡觉，你对得起送你来上学的父母吗？”

被叫起来的谢云昭低着头沉默不语，略长的刘海遮挡住了她的眼睛。

粱珍脸色难看，不耐烦道：“下次再这样，我就和你们班主任说了。坐下吧。”

谢云昭指尖攥着袖口坐下，同桌林菲菲手肘偷偷撞了撞她，轻声道：“云昭你可真敢，居然在粱老师的课上睡觉。”

“林菲菲，要不这堂课你来讲。”粱珍黑着脸。

林菲菲连忙闭口低头。

中午，囊中羞涩的谢云昭熟门熟路地继续薅食堂免费的汤。

终于熬到了放学，冬日的天黑得格外地早，谢云昭背着书包去了奶奶家门口，奶奶是和谢云昭的叔叔谢安住在一起的。

她刚到门口，还没喊出那声叔叔，谢安就直接关了门。

谢云昭硬着头皮大声问：“叔叔，你知道我爸在哪里吗？”

“我不知道，你快走，别来祸害我们。”屋内人大声吼道。

“叔叔——”谢云昭脑海中浮现昨晚许敬那一行人凶神恶煞的面容，抖着身体忍不住哀声喊道，“叔叔……我今晚能不能暂时住你家？”

房门在她眼前忽然被打开，谢云昭露出喜意，“谢谢叔……”

一个啤酒瓶砰的一声砸在她的脚边，绿色的玻璃溅得到处是，谢云昭吓得脸色更苍白了，她未说话的话咽了回去，整个人惊惧不已。

“滚！”谢安指着她的鼻子大吼道。

房门再次在她面前狠狠关上，谢云昭扶住墙看着满地的玻璃碎片。

楼道的窗户开着，穿堂风吹进来，谢云昭觉得脸仿佛都要冻僵了。良久，她实在承受不住冷意，只能僵着脚步缓缓离开。

胃部痉挛疼痛，谢云昭推开家门缓缓坐床边，怎么办怎么办？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还要在南城一中读书的，能跑到哪里去……

同学、老师，又有谁能收留她呢？她想了许久，却是想不出一个人来。

“喂——谢威呢？找到没？”

阳台外忽然发出声响，谢云昭吓得头皮发麻，她猛然侧首望过去，铁质栏杆外赫然是许敬和他的一众小弟。

怎么这么快？

谢云昭害怕得上下牙打起了架，她以为许敬他们至少会给多她几天时间的，现在、现在怎么办？他们会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

攥上随身的书包，谢云昭冲出了家里。

“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当着我的面跑的。”许敬笑了一声，一个小女孩而已，再怎么着还能从他的眼皮底下跑掉？

他慢悠悠地，犹如逗猫一样，“抓回来。”

谢云昭抿着嘴，憋着一股气疯狂往外跑，身后嘈杂的脚步声如影随影，逐渐逼近。

“跑啊，你哪里都跑不了！”

对方语气笃定，谢云昭来不及思索这句话的意思，前方是拐弯，只要拐弯再跑多一百米，她就能跑到大马路上了，大马路上人多，再怎么样都会有顾忌的吧……

“啊——”

剧烈的疼痛从她的头皮传来，谢云昭反手按住自己被身后人揪住的马尾辫，拐弯口处有一道黑色的身影又在这时伸出了脚，狠狠将她踹倒。

砰——

好疼好疼！谢云昭红着眼蜷缩在地上按住右侧腰。

“小丫头还挺能跑的！把她揪起来。”

谢云昭眼睁睁看着一百米外大马路上闪烁的霓虹灯渐渐消失在她眼前，她被拖入了黑暗之中。

*

“我真的不知道我爸去哪里了！我也没有钱！你们找我是没用的。”

谢云昭蜷缩着身子蹲着无助地喊着，这一刻她恨死了谢威，他从未履行父亲的义务就算了，她也从未指望过他，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落到现在的地步？

“嚷嚷什么呢！”许敬踹飞了谢云昭向来当做桌子的红色塑料板凳。

谢云昭抱着自己的膝盖发抖，谁让她命不好是谢威的女儿呢，他们是不愿意放过她了，那她能怎么办？

“他欠了多少钱？”谢云昭鼓起勇气，咬牙问。

她自出生来就活在处处都不如意中，逃跑躲避从来都不是办法，现在同理，她想着能不能和对方谈一谈。

许敬瞥她一眼，想了想，“现在是八十万吧，过两天估计不止了吧……”

八十万！

谢云昭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现在的她连吃饭都成问题，八十万！八十万啊！

“许爷，这小丫头怎么可能还得上，那边……那边要人，要不把她送过去？就是可能也值不了八十万，撑死了也就20万吧。”

……

许是觉得她插翅难飞，许敬一行人直接在她面前谈论起如何榨干她的价值来。

谢云昭浑身疼痛，吓得泪流满面，“我还！八十万我还。”

和小弟说话的许敬收住话，饶有趣味道：“你怎么还？”

“我、我在南城一中读书，我成绩……很好的。”

许敬不理解地皱起眉头，见状，谢云昭立刻直接道：“如果是高考状元的话，保守估计至少会有30万的奖金，比……比你们说的20万还多十万。”

许敬看了一眼他的小弟们，小弟们点点头，谢威的女儿在南城一中读书他们是知道的。

“你有把握明年六月份成为高考状元？”许敬打量着她。

谢云昭顿了顿，一方面她赌赢了，这些人根本不知道她是吊车尾进的南城一中，但另一方面，她现在还是高一，她没有把握这些人愿意等两年多的时间。

“许爷问你话呢！”小弟们喝道。

“我……”谢云昭一咬牙，“我今年才高一……”

许敬脸色铁青，“妈的，你耍老子呢！”

才高一，他们还要等两年多，两年多的变数很大，才高一就说自己能成为高考状元是来搞笑的吗？

“八十万！我一定还八十万！”

八十万比之眼前将人卖出去能拿到的二十万多很多了，许敬的怒气稍退，“继续说。”

谢云昭此刻胆战心惊，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她头脑风暴般地想着能让对方满意的答复，“首先，高考状元我一定可以拿到30万，其次你们知道的，高考状元肯定能上华大或者京大，华大京大校内奖学金很多的，我会拿到，以及我毕业之后，出身名校的话薪资待遇一定不错，除了一开始的三十万，接下来的五十万我能还上！”

许敬瞥了她一眼，正想开口，谢云昭立刻又道：“许爷您肯定也不缺急钱，那……20万和80万，我想您应该也知道怎么选。20万……您大概不太好拿，但我这80万您肯定能拿到！我的学籍在南城一中，我是绝对跑不了的。”

“就算我最后成不了高考状元，到时候您再把我卖了，拿20万也可以。您都不亏的……”谢云昭忐忑道。

这一番话说下来，许敬睨着她沉默好半响，心里思量着……

将人卖到T国旁边的缅甸这条线前阵子他得到消息，警方已经在边境地区戒严了，他确实不好将不配合的人送过去，再者那边极有可能压价格，能不能拿到20万还真不好说。

也罢……他不缺卖这小丫头的钱，更多的不过是被谢威打了脸的怒气。

谢云昭偷偷打量着许敬的脸色，从旁边的柜子里翻出户口本，“我可以把户口本压给你们，有户口本，我去哪儿你们都能查到的。”

能做的，她都做了，如果还是不行……谢云昭攥着手心，垂着头仿佛在等待命运的镰刀割下。

许敬拿着户口本翻了翻，恰好看到了谢云昭的出生日期，才十五岁的小丫头，他将户口本随便一卷放进口袋里，咬着烟道：“行吧……就给你时间，但最后你要是还还不上钱，就别怪我做出不是人做的事情。”

谢云昭不敢去想什么是不是人干的事情，她狠狠打了个冷颤，连忙点头，“我一定会还上的。”

许敬一行人离开后，谢云昭看着满地狼藉连哭都哭不出来。

寒冷、饥饿以及惊吓让她此刻眼前阵阵发黑、头痛欲裂、浑身发颤，她拖着沉重的身子爬上了床，被子一卷整个人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