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泛羽 第44章 江舟泛羽

官兵层层围进，冷剑相撞，刺耳胆寒。

江稚鱼目光始终盯着祝松，而那官兵却朝着他们逼近。

“怎么回事…”

她皱眉，退了几步，只觉围着他们的人越来越多。

忽然，官兵急步错过她，高声大斥：“楼意，束手就擒！”

楼意！

江稚鱼猛地回过头，满目震惊。

只见那官兵将楼意压下，四周瞬间发出剧烈的骚动，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怎么会是他。”江稚鱼不敢置信，她死死盯着楼意，试图从他脸上看出被冤枉的神色。

但他只是抬起头，冷然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他们隔着官兵，隔着冷剑，摇摇晃晃间对视了一眼。

那双漆黑的瞳孔中，深邃不见眼底。

江稚鱼怔在原地。

直到官兵将他带走，她都久久回不了神。

…

黑夜，她奔跑在东宫的长廊，身后跟着一群侍女。

江稚鱼冲到明德殿，侍卫将她拦下。

月婵也在劝她：“姑娘，不可如此莽撞闯进去，这不合规矩。”

江稚鱼望向大殿，她咬牙脸上满是焦急：“你们是不是再骗我？他根本不在？”

“姑娘，怎会如此？太子殿下正在商议政务，不方便见人，还是随奴婢们回去吧。”月婵再次上前劝阻。

身后的青萝也跟着劝道：“姑娘，太子殿下定会来见你的，我们再耐心等等，回去再等等。”

江稚鱼抿直嘴，她不甘地望着大殿，手指握紧：“好，我再等等。”

说罢，她转身离去。

长廊上灯火烁烁，宫女提灯随行。

江稚鱼的眼眸染上烛火，猛然跳动。

回到丽正殿，江稚鱼不安地坐在椅子上，她攥紧拳头，脑子里闪过许多想法，最后全都搅成糨糊，根本理不清了。

见她这样，月婵青萝两人担忧地对视一眼。

“姑娘，大理寺不会乱抓人的，或许此人真的是有问题。”青萝先开口了。

而江稚鱼听到此话，眉头更紧，她摇摇头又停下，似乎自己也想不明白。

“可他怎么会是？是不是萧钰抓错人了…”

“姑娘！”月婵听到她又叫太子名字，紧着脸赶忙制止，“不可直呼太子名讳。”

“我知道了。”江稚鱼也是脑子太乱，一时间就直接叫出口。

她站起身朝殿外看去，长廊上始终静悄悄。

面对楼意突然被抓，她百思不得其解，甚至在想他是不是因为其他事被抓了？可偏偏今夜萧钰迟迟未回丽正殿，前去明德殿寻他也没有结果，如此一想，十有**就是那回事。

江稚鱼不由扶上门框，眉头一直紧紧皱着。

怎么会是他？

明明一直在帮她，也从未表现出对她有什么敌意，甚至也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相反那个祝松却满是问题，总与她作对，想将她比下去，想将她赶出太医署，结果却不是他…

江稚鱼回过头，她走向月婵青萝，将这些困惑道出：“你们说说看怎么会是楼意？他善良又仗义，总在帮我，怎么会是他？”

这些事情，其实月婵与青萝也不好说，她们知道的不多，但恰好因为身在局外，反倒是看得清楚。

“姑娘，奴婢记得你说过，当时进到太医署只有楼意与祝松知晓你是太子药童，之后流言就传遍了太医署，如此想来这楼意也不全然无辜。”青萝道。

月婵也仔仔细细思索了一番，再抬眸娓娓道来：“青萝说得不无道理，两人都是最早知晓的，只是祝松表现得明显让姑娘的注意力全落到他身上，并没有察觉到身边人有什么不对，再者奴婢觉得这祝郎君的种种行为可能有另一种角度。”

“什么角度？”江稚鱼追问。

月婵答道：“嫉妒。”

“这祝郎君，性子高傲，偏执，在姑娘来之前一直自视甚高，颇得他人称赞，可姑娘一来就夺走了这一切，在奴婢看来，这样性子的人定然不能容忍，只会心生嫉妒仇恨，想将威胁自己的统统摧毁。”

听到月婵这番话，江稚鱼脑子嗡了一下，好半天说不出话。

因为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先入为主了。

从一开始她就对他有偏见，所以导致后来总下意识觉得他做什么都有问题，再者她也是抱着来抓内鬼的目的来看待四周之人，当两件事如此一联想，便顺理成章地就将此人按上了罪状。

想明白后江稚鱼懊恼地闭上眼，她走到椅子上长叹，这种想错了更让她苦恼。

因为如此一来，这楼意可能是真有问题…若他真有问题，她还与萧钰商量什么？

江稚鱼正这样想着，长廊上的灯光隐隐晃动，逐渐明亮。

青萝离门口最近，最先瞧见外面的动静：“姑娘！太子殿下回来了！”

她马上站起身望向门口，原本盼着他来，想质问他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抓错人了？可如今醒过神，反倒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殿外宫女提灯缓缓走近，萧钰月白锦衣晃入眼眸。

江稚鱼捏紧指尖，与他在夜幕中相视。

“太子殿下。”

身侧的月婵青萝屈膝行礼。

萧钰挥手，四周的宫女马上退到殿外，合上大门。

“听说你来找我？”他走近同她温声道。

江稚鱼点头，她抬起头瞧他，嘴唇抿紧眉头皱在一起，一看便知她在想什么。

萧钰轻笑着摇头，觉得她实在可爱：“想问便问，能与你说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得了他的承诺，江稚鱼总算能将那些问题一股脑问出，她伸手抓紧他衣裳：“当真是楼意吗？你会不会抓错了？那祝松真的没问题吗？”

其实这些话问出口之前，江稚鱼心里便已经有数了，但她就是想从萧钰口中得到最终的答案。

这些事萧钰自然也不会瞒她，他点头：“证据确凿。”

江稚鱼怔怔松开手，神色显而易见的失望。

“居然…真的是他。”

没想到她最信任的人就是那个内应，是她真正要抓的人。

亏她这样信任他，结果却是引狼入室，让这个内应一直潜伏在自己身边，还被他蒙蔽了双眼。

“这不是你的问题，只是对手太狡猾。”萧钰轻声安慰。

江稚鱼垂着头，此事她不仅觉得挫败还有被欺骗的背叛感。

见她还是不大高兴，萧钰牵着人坐下，他捏着她脸颊，这些日子养了些肉回来，捏起来还是有些软肉的。

“江儿，此事本就不易，他又有心掩藏，你们一明一暗，非攻于心计之人如何看破？再者你每日奔波劳累，忙于学习，日日苦读，哪有二心去在意身边人？”

萧钰伸手将她抱在怀里，饶是他自己也没注意到声音的温柔；“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非你所为，非你所愿，何必强行拦到自己身上？你总将事情怪罪到自己身上，但世间之事岂非你一人能改变因果的？”

江稚鱼明白，这些道理她自然有听进去，她伸手抱着他腰，声音嗡嗡的：“我知道，可许是我性子如此，总见不得旁人难过，若是能帮我定会想办法帮一帮，若是帮不了难免会自责。”

说罢，她抬起头，水雾透亮的眼眸望着他；“不如你让我见见他吧，我想当面与他说个清楚，好让我放下此事。”

萧钰闻言，下意识蹙眉：“不行，大理寺的地牢非旁人能进。”

江稚鱼料到他会拒绝，于是垂下头声音带了几分委屈：“我只是想问清楚，不问清楚，我心里懊恼郁闷得不得了，怕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每日想着这件事，说不定还会郁结于心，生出病来。”

“胡说八道。”听她说得如此吓人，萧钰眉头更紧了，“我不是说过了，不许说这些话。”

“可我说得都是真的，我不去见见他，不将此事说开了，我如何能安心？一个我身边信任的朋友居然有问题，我如何能想明白？”

江稚鱼再次抱着他，主动靠在他怀里，柔声求道：“羽珩，求你了，让我见一面吧，我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你舍不得我不开心的，对不对？”

这话不假，他也曾经说过，只要江稚鱼愿意付出一点点真心，他萧钰什么都愿意。

萧钰眼眸微眯，盯着她靠在胸前的脸，指尖轻轻回缩，思绪翻涌，待到几个呼吸后，萧钰还是回抱了她。

“我答应你，可以让你见一面。”

江稚鱼欣喜地抬起头：“真的？”

“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闻言，江稚鱼微微撅嘴：“怎么又这样？上回我要进太医署你也是这样说，这回我要去大理寺你又是这样说，怎么总有个但是？”

见她这副样子，萧钰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捏捏她的脸：“真是将你惯的脾气越来越大，还与我顶嘴。”

他说得对，江稚鱼如今还真不怕他，而且在他面前越发会耍小性子。

“我哪有顶嘴？我才没有，你快告诉我，到底要我做什么？”

江稚鱼说着话还轻轻晃他，像是在撒娇似的，这副亲昵依赖的模样与当初初入东宫的抗拒抵触简直是两模两样。

发觉到这一点，萧钰清清冷冷的目光瞬间化成一汪春水，温柔缱绻。

他的视线也从她的眼睛一路往下最后停在水润的朱唇上。

萧钰眼神暗下，喉结滚动，开口声音还有些哑——

“江儿，我想吻你。”

江稚鱼一听，脸色一红：“这就是你的但是吗？”

萧钰摇着头靠近，鼻尖相碰，呼吸炙热缠绵，他的唇几乎贴着她的唇：“此事明日再与你说，江儿，我现在只想吻你。”

江稚鱼不敢开口，唇间若有若无的触碰惹得她脸颊绯红，心脏狂跳。

而她的沉默像是一种默许。

萧钰一手抵住她脖颈，眼神满是侵略，他磨着唇间挑起**：“乖一点，知道吗？”

说罢，他倾身吻去。

难以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