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古木林的晨雾像浸了水的棉絮,黏在林砚的警服上,洇出一片湿冷。警戒线在百年银杏树下拉成弧形,黄色胶带缠着带露的枝桠,将那具蜷缩的尸体圈在中央——死者是护林员老周,后背插着半截桃木簪,簪尖穿透胸膛,露出的木柄上刻着扭曲的“木”字,地面的血迹顺着树根蜿蜒,在晨露里凝成暗褐色的痂,旁边散落着几片被血浸透的银杏叶,叶面上用朱砂画着缠枝纹路,和“水符”的波浪纹截然不同,却透着同样的阴狠。
“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昨晚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老张蹲在尸体旁,镊子夹起一片带血的树叶,“致命伤是后背的桃木簪,精准刺穿心脏,凶手手法很稳,应该有过类似经验。现场没找到鞋印,只有一串浅淡的拖拽痕迹,像是用麻布裹住了脚——和之前藏古阁案的清理手法一致。”
小陈拿着平板电脑跑过来,屏幕上是老周的值班记录:“林队,老周昨晚十点巡林时还在护林站登记过,说‘看到林子里有手电光,像是有人在挖东西’,之后就没了消息。护林站的临时工小王说,前几天有个穿藏青色工装的男人来找老周,问‘千年银杏的树龄和位置’,老周当时没多想,还指了路,现在看来,那男人很可能就是凶手。”
林砚的目光落在树根下的土坑上——坑挖得很深,边缘留着清晰的洛阳铲痕迹,坑底散落着几块破碎的木片,拼起来能看出是个方形木盒,盒壁上刻着“木魂”二字,木头纹理里还嵌着一点暗红色的漆,像是某种古老的生漆。“老张,检测一下木片上的漆和血迹,看看能不能提取到DNA。另外,查一下最近一周进出古木林的外来车辆,重点找挂临时牌照、车身有泥土痕迹的。”
技术队的检测结果在中午传来:木片上的生漆属于清代工艺,血迹除了老周的,还有另一人的微量DNA,与三年前一桩古董盗窃案的在逃人员李默完全匹配。更巧的是,监控显示,案发前一晚十点半,一辆挂临时牌照的白色面包车载着一个穿藏青色工装的男人进入古木林,车牌是伪造的,但车型和李默三年前作案时使用的车辆一致。
“李默,男,三十五岁,曾因盗窃清代紫檀木家具入狱,出狱后没找正经工作,反而跟几个古董贩子有联系,”小陈翻着卷宗,眉头越皱越紧,“三年前他偷的那批家具里,就有一件刻着‘木’字的桃木摆件,后来不知所踪。而且,我们查到他上周在网上买过洛阳铲和防水麻布——跟现场的拖拽痕迹、无鞋印线索完全对上了!”
林砚立刻让人布控李默可能藏匿的地点,同时带队前往李默的出租屋。出租屋在城郊的老旧小区,房门虚掩着,推开时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屋里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几张古木林的地图,上面用红笔圈着千年银杏的位置,旁边写着“木魂藏于树底三尺”,还有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打印的字迹:“找到木魂,送到吴家旧宅,否则你女儿的安全我不敢保证。”
“他有女儿?”林砚拿起纸条,指尖触到纸边的褶皱,“查一下李默的家庭情况,看看他女儿在哪里,有没有被人控制。”
调查结果让人心沉——李默的女儿乐乐今年五岁,一周前在幼儿园门口失踪,监控拍到一个穿黑色口罩的男人将她抱走,之后再也没有线索。而李默的银行卡里,上周突然多了五万块钱,转账人信息显示为“匿名”,转账备注是“定金”。
“看来有人在威胁李默,用他女儿逼他找木魂,”林砚捏着纸条,“老周发现了他挖木魂,所以被灭口。这个幕后之人,很可能就是之前赵砚提到的‘吴家后人’,他在利用别人的软肋,一步步集齐五行古物。”
就在这时,小陈的电话响了,是技术队打来的:“林队!我们在古木林的千年银杏树干里,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有个青铜制的‘木’符,还有一张羊皮纸,上面写着‘金在西,藏于金玉阁,土在北,隐于老窑灰’,另外,暗格里还有一点新鲜的血迹,检测后发现是乐乐的!”
林砚的心猛地一紧:“乐乐的血迹?难道她被带到过古木林?立刻扩大搜索范围,重点查古木林附近的废弃房屋和山洞!另外,派人去城西的金玉阁和城北的老土窑,提前布控,防止凶手抢先一步!”
队员们立刻分头行动,林砚则带着老张再次赶往古木林。千年银杏的树干上,暗格被凿开一个洞,里面的青铜木符泛着冷光,符身刻着缠枝纹路,和老周身上的桃木簪纹路一致。羊皮纸叠得整齐,边缘还沾着一点儿童玩具上的塑料碎片——是乐乐常玩的小熊玩偶上的零件。
“凶手应该是带着乐乐来的,用她逼李默凿开暗格,拿到木符后,又把乐乐带走了,”老张看着塑料碎片,“血迹可能是乐乐挣扎时被木刺划伤留下的。”
林砚拿出手机,翻出赵砚的审讯记录——赵砚说过,吴家后人要集齐五行古物,打开秘门报仇。现在火、水、木三符已现,剩下的金、土两符,很可能就是下一个目标。而金玉阁是城西有名的古董金店,老土窑则是城北的废弃窑址,这两个地方,都藏着危险。
傍晚时分,城西金玉阁传来消息:金店老板金老三被人绑架,绑匪留下纸条,要求用“金符”换人,否则就撕票。而城北老土窑也发现了异常,有村民看到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在窑址附近徘徊,手里抱着一个小女孩,像是乐乐。
“分两路行动,”林砚对着对讲机下令,“一队去金玉阁,负责解救人质,保护金符;二队跟我去老土窑,找乐乐和凶手!注意安全,凶手手里可能有人质,不要贸然行动!”
警车在夜色中疾驰,朝着城北老土窑的方向驶去。老土窑早已废弃,几座残破的土窑在月光下像蛰伏的巨兽,窑口飘着淡淡的烟雾,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小女孩的哭声。
林砚示意队员们埋伏在窑口两侧,自己则慢慢靠近,透过窑口的缝隙,看到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背对着门口,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抵在乐乐的脖子上,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青铜符——正是土符。
“别过来!”男人听到动静,猛地转过身,口罩下的眼睛透着狠厉,“再过来一步,我就杀了她!把你们找到的火、水、木三符交出来,否则我们同归于尽!”
林砚停下脚步,双手举起,声音尽量平静:“你想要的是五行古物,目的是打开秘门,为吴家报仇。但你用孩子威胁别人,用杀戮达成目的,这不是报仇,是犯罪!你把乐乐放了,我们可以谈,如果你伤害她,你这辈子都别想打开秘门!”
男人的身体抖了一下,匕首微微松动。乐乐哭得更凶了,伸手朝着林砚的方向:“叔叔,救我……
就在这时,埋伏在旁边的队员突然冲了上去,趁着男人分神的瞬间,一把夺下他手里的匕首,将他按在地上。林砚立刻跑过去,抱起乐乐,检查她有没有受伤——还好,只是受了点惊吓,身上有几处轻微的擦伤。
男人被戴上手铐,挣扎着喊道:“我是吴家人!当年我家被灭门,就是因为守护秘门!那些人抢不到古物,就杀了我全家!我集齐古物,只是为了找出真凶,为家人报仇!你们凭什么拦我!”
林砚看着他,眼神复杂:“报仇不能用别人的生命做代价,更不能伤害无辜的孩子。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们会帮你查当年的灭门案,找出真凶,但现在,你必须为你的行为负责。”
男人低下头,不再说话,只是肩膀不停颤抖。
乐乐被送到医院检查,确认安全后,李默赶到医院,抱着女儿痛哭流涕。他对林砚说:“是我糊涂,为了女儿,我做了错事,害了老周……我愿意认罪,只求你们能从轻处罚,让我以后能陪着乐乐。”
案件似乎有了进展,但林砚知道,这还不是结束。金玉阁的金符还没找到,幕后的真凶是否还有同伙,当年吴家灭门案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这些都还没有答案。
回到警局,林砚看着桌上的青铜火符、水符、木符、土符,还有那张写着金符下落的羊皮纸,心里明白,下一个目标,就是城西的金玉阁。而那里,很可能藏着更大的秘密,也等着他去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