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罕见的暴雪席卷京城,鹅毛大雪倾盆而下,吞噬了整个漆黑的夜。
东宫死寂,烛火惺忪。摇曳的光将一行鬼魅般的黑影投在地上,与满地横尸的守卫身影交错重叠。
这伙黑衣死士如暗夜流沙,对东宫换防的间隙了如指掌。蛰伏月余,只为今夜将太子送出宫。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他们以半数人命为代价,血洗东宫,未惊起半分声响。
雪幕深处,一支队伍接应而来。两名身披软甲的死士架着太子,迅速消失在茫茫大雪中。太子双腿行路艰难,唯有一双眼,在雪夜里寒沉如冰。
岑府内,安静吃着糕点的岑昭昀没来由的心慌了片刻,她以为是屋里太闷了,推开窗探出头来,岑府静悄悄的,唯有枝头血红的梅落在一小团月光里。
她伸出手接住一片鹅毛雪花,轻轻呼出一口气吹化了,眼睫上缀着些小白晶。
“大雪天啊。”
北辰殿中,太子被劫的消息传入时,祁欲正于灯下批阅奏章。
灯火在他沉静的侧脸上跳跃。听着玄鹰卫统领的禀报,他手中朱笔未停,笔尖在“吏部考核”四字上微不可察地一顿,随即流畅划过。
“掘地三尺,”他声线平稳,“孤要活的。”
仿佛处理的不是宫闱惊变,而是寻常政务。
他忽然问:“今夜雪大么?”
鹤公公躬身:“回王爷,雪势惊人。”
祁欲“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殿内唯余烛火噼啪,与殿外雪落无声。
·
京畿以南,安王别庄。
地面之上白雪覆盖,万籁俱寂。地面之下却是烛影摇红,杀机四伏。
幽深的密室里,只点着几盏牛油大蜡,火光跳跃,将围坐之人的影子扭曲地投射在石壁上,张牙舞爪,如同蛰伏的恶鬼,空气里弥漫着烛烟、潮湿的土腥,以及一股浓重的药草味。
太子元宸被安置在主位,一条腿以古怪的角度蜷着,裹着厚厚的绷带——那是他逃亡时仓皇坠马留下的印记,他恨祁欲将他逼至如此绝境。
他脸色苍白,眼窝深陷,但那双眼珠子却亮得骇人,里面燃烧着痛苦、屈辱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恨意,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抠着紫檀椅的扶手,指甲几乎要掐进木头里。
“诸位……肱骨!”他声音嘶哑,“待孤重登大宝,必与诸位共享江山!”
安王元泓稳坐左侧,一身暗紫便袍,指尖缓缓捻着沉香木念珠。
他递过一杯茶水给太子,目光沉稳地扫过在场众人。
倒是性急的张博宇,猛地一拳砸在桌上,震得茶盏哐当作响。
他是南边富商,向安王投了数万两黄金才把自己不成才的儿子送上三品下官的位置。
张博宇目露不屑,“祁欲小儿,北境蛮荒野种!他爹就不识抬举,如今这小子鸠占鹊巢,实乃大周之耻!”
前翰林学士李斯凯阴恻恻接口:“北境苦寒不毛,能养出什么知书达理的人物?祁家世代边将,与茹毛饮血的莽夫何异?浑身洗不掉的羊膻蛮气,先帝仁厚许其王爵,竟不思报恩,实乃禽兽之辈!”
旧将王著愤恨附和:“带兵或有几分力气,治国安邦?滑天下之大稽!这锦绣江山,岂是粗鄙小儿能坐稳的?”
这些恶毒的贬低如同毒药,让太子元宸扭曲的心理获得慰藉,他亢奋地捶打废腿,剧痛让他更加癫狂。
“对!他们祁家,不过是我元家养的一条看门狗!是奴才!”他双目赤红,“孤要将他碎尸万段!将北靖祁氏连根拔起,亲骨挖出来敲碎了兑酒喝!”
安王见火候已到,缓缓起身。
他目光扫过一张张被仇恨扭曲的脸,沉声开口,声音带着刻意的悲悯。
“诸位,祁氏父子,边将出身,蒙受国恩却不知忠义,终成祸国巨奸,太子殿下乃先帝正统,名正言顺!”
他高举茶杯,目光与角落一位沉默幕僚极快交汇。
无人察觉这细微的互动。安王心中早已铺好后路——他与镇南将军搭上了线。
“来!”安王压下算计,声音陡然拔高,“同心戮力,光复正统,铲除国贼!”
“光复正统,铲除国贼!”
密室内,充满偏见的誓言与太子的厉笑交织。
他们沉浸在复辟的幻梦和对“卑贱者”的鄙夷中,早无人记得,当年北王举帜为先帝大破突厥北族,一百二十里,是他们祁氏拿血肉一寸一寸博下来的。
铮铮铁骨,化作北靖野草蛮横肆意的生长到中原大地,势必要燎起大雪也无法掩埋的仇火。
前期内容男主视角会多一点 是一本非常正经的权谋文[吃瓜]客官们不要刻意去揣测文章内容!我没有带脑子写[星星眼]宝宝们也不要过于斟酌内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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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叛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