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励给你的完美人生 第8章 【乔方珏视角】远程的窒息

今天是她去世的多少天？乔方珏记不清，也不想去算，好像很久又好像只是昨天，他只记得盛椿…乔椿的衣服似乎换了两个尺码。直到那天，阿宁闯进他现在住的地方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至少乔椿需要正常的社会化，他才后知后觉自己连带着小椿已经好久没有出过门了。

他真是个失败的父亲，乔方珏双手捂着脸慢慢蜷缩在墙角。

他在十五岁时就跟了大自己近十岁的盛夏晚，就算有了孩子，他的生活重心也一直是盛夏晚，从未变过。一切变故都发生的太快太突然，如果可以，他想选择追随她一起离去。

但是…她还留下了孩子，为了孩子他也要坚持下去不是吗。

可这或许也只是他软弱的借口而已，实际上他并没有真正从高楼一跃而下或者跳入河中的勇气，他就算活着也没有照顾好她们唯一的孩子——乔椿已经被学校劝说换一所幼儿园，前天是他转校的日子。

失去盛夏晚的日子里，他把自己和乔椿都养的很差，如果她看到了，会不会很生气，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很愤怒地惩罚他？乔方珏把头抵在双膝上，如果是这样，那多么重的惩罚，多么难听的责骂，他以后都不会再躲的，只要她能回来，真的，只要她能回来……

不要留他一个人了，他会特别听话的，从身体到心灵。

【嘿，我真的很好奇你还买不买了。】

突如其来的提示音让乔方珏惊颤，他连忙去找声音的来源，发现竟然是旁边的电脑，上面界面还停留在昨晚点开的皮具护理油的商品，他想像以前盛夏晚做的那样，给他的项圈做保养，只是在下单的那一刻又意识到项圈真正的主人已经不在，他就算保养的再好也没有意义，悲伤情绪的裹挟下他便把网购的事抛之脑后，直到现在——屏幕上突然弹出一个浅色的聊天界面，这段加粗的黑字就这么占据了小半的屏幕。

【人不在吗，那怪不得看这么久，该不会是给老板刷停留率的吧？单个账号这么挂机可不算哦。】

【这家也不回话，唉，好无聊。】

【噢？有摄像头。】

乔方珏有些呆愣地看着这些以惊人地速度弹出的文字，在看见摄像头三字后连忙慌张地去找纸胶带，颤抖着手将它贴住了。

【我看到你的手了，你在呀。】

【嗨，你好，我没有恶意，而且你的电脑也什么好玩的都没有，是不是有点干净过头了？你平时有在玩吗。】

【聊聊天吧！】

他的心脏跳动地厉害，根本不知道这种事情应该怎么应对，他习惯地要找盛夏晚寻求帮助，但此刻显得空荡的房子里只有他自己——和这个自说自话…要求他陪聊的家伙。

男人粉白修长的手还放在那张贴在镜头的纸胶带上，电脑的弹窗还在更新，半晌，那只手终于慢慢滑落到了键盘上，轻轻地打起字来。

［你是谁。］

【啊呀，你终于肯说话啦？请叫我Z～】

之后似乎是添加了某些程序，每次的对话框前面都有一个明晃晃的【Z】。

Z很健谈，更对情绪十分敏感，他准确地在乔方珏能接受的范围引出各种话题而不让人觉得冒犯——虽然他直接黑进人家电脑的行为本身就很冒犯，但他本身确实风趣又热情，让人不知不觉就沉浸其中。

直到下午，敲门声让乔方珏惊醒自己竟然真就这么和一个黑客聊起了天，甚至没有出现在现实里与陌生人交流的那种不安和恐惧感——直到敲门声又把他重新拉回熟悉的窒息里，让乔方珏僵在原地，刚刚聊天的轻松氛围好像只是他的一场梦，现实的世界还是让他感到空虚发冷。

阿宁或者乔椿都是有钥匙的，这是谁？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是盛家吗，还是说……

乔方珏清俊疲惫的脸上又露出了那种不应该在这种年纪的男人身上拥有的、幼鹿般的神情。

【Z：怎么了？突然安静，是有什么事吗。】

【Z：啊，是不是我给你点的吃的到了？出去拿吧，外面没有人，我让他们敲完门就离开的。】

什么？乔方珏微微张嘴，随即半信半疑地慢慢靠过去，顺着猫眼向外看。

果然没有人。

他拿到了一份包装精美的餐盒。

［我的住址，你…］

【Z：用电脑定位的嘛，你看看是不是你最喜欢的那家？】

【Z：你留的地址和你住的不一样，电话想来也不是你自己的，我就黑进去看了下，有几家餐厅明显不是机主本人平时的口味，那我就猜是给你的喽。】

【Z：我不黑进你的手机，你拍个食物照片给我看看嘛。】

乔方珏很难形容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惶恐？他记得十五岁那年第一次被带到盛夏晚面前的时候自己也是这种感觉，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Z：好问题，可我没有想过这种事……但你这么说，我就有点好奇你能给我什么了？】

乔方珏首先排除了钱——盛夏晚为乔椿留下的大额财产要等他成年才能正常使用，他们现在的生活来源来自盛夏晚的下属：他先把全部的钱都交给了阿宁，再由阿宁每个月给他固定打几千元作为生活开销。

比起他自己掌握全部，他更习惯让别人控制，即使随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但以乔方珏目前的状态，也许还是一种解脱——那时他或许就有勇气去陪盛夏晚了。

好在阿宁足够可靠，和盛夏晚战友般的感情与忠厚的性格底色让她没有对这些钱起异心，甚至还帮他承担了接送乔椿上学的工作，乔方珏松口气的同时，又难免陷入自厌情绪中。

“我这样还算是男人吗。”“其实早就不是了。”“太糟糕了，我就算活着对乔椿来说意义也不大吧。”

【Z：你又在瞎想了。】

［…没有。］

【Z：是吗？那有答案了？】

什么…噢，他刚刚问自己有什么能给他的。

［抱歉，我没什么……］

【Z：诶，虽然我的确不想要什么，但这种回答也太令人伤心吧。】

［……］

【Z：好啦，不逗你了，快吃饭吧，我看评价很多小姑娘都说这家口味很甜，你确定喜欢吗？】

［喜欢。］

【Z：小姑娘。】

［…我不小了。］

【Z：好吧，大姑娘。】

乔方珏诡异地没有反驳自己不是“姑娘”，而是在犹豫过后，敲下了这段话：［我结过婚了，所以］

所以之后是什么，乔方珏有点打不下去了。

【Z：你有老公了？】

［……………］

［算，是吧。］

【Z：算是？难不成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去世了。］

【Z：怪不得。那你要买的护理油，是为了保养他的东西吧。】

【Z：是什么东西，方便让我知道吗。】

这个人是黑客——Z只要想，或许随时能知道自己在骗他，但如果此时告诉Z自己其实是个可能比他还老的男人……

我应该早点纠正的。乔方珏已经后悔自己脑袋一热顺着Z的问题把自己代入到盛夏晚“妻子”的视角去了，也怪平日里盛夏晚也经常用这种称呼开他的玩笑，偶尔也会感到身份错位，但让陌生人知道，还真的这么叫了出来，还是第一次。

……又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和难以启齿。

［是项圈。］

他竟然说出来了。

他与盛夏晚之间的秘密，他原本准备永远封存的记忆。

【Z：哇哦，是你们养的宠物的项圈吗。】

［是她养的宠物。］

【Z：宠物是？】

［是我。］

【Z：……】

【Z：原来如此。失去主人，你一定很迷茫吧。】

屋里渐渐响起压抑的呜咽，好一会才渐渐弱下去，又是键盘振动轻微的声音。

［我要怎么做才好。］

【Z：做一些你们以前经常做的事吧，即使只有你自己，但有一些你还是可以做到的，对吗？】

［……嗯。］

【Z：噢，你介意我问一下：你们有孩子了吗。】

［有。］

【Z：在上学吗，如果是，你要尽快赶在他放学回家前安慰好自己。】

现在是下午一点半，时间还算充裕，但被Z说完，乔方珏也觉得时间更加紧迫了一点，他几乎是没有犹豫——或许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终于得到了鼓励，从衣柜深处拿出了一个密封的箱子。

他原本、他曾经，想把这些一起烧给盛夏晚的。

乔方珏拿出剪刀划开上面的胶带，似乎被扑面而来的记忆弄恍了神，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从最下面翻出了一套项圈。

是的，一套，包括口、腿、胳和脖颈的一整套高级皮质束缚带。

乔方珏又要落泪了——没有主人的自己甚至不能再套上全部，可紧接着就是巨大的羞耻——Z竟然发来了一堆商品截图！

【Z：项圈项圈项圈，噢！找到了，是这个吗（图片），还是这个（图片），哇竟然还有系列（图片）（图片），不过定制也不是没有可能，你们用的是黑色还是粉色（图片）（图片）天啊怎么这么多（图片）（图片）（图片）】

［…………］

［（图片）］

【Z：原来真是定制的全套，你一定是非常漂亮的宠物才会得到这个，不过的确需要保养，它们看起来很久没被使用了。】

【Z：现在只有你自己，还是要谨慎一点，今天只试着戴项圈怎么样。】

［好。］

乔方珏听话地只拿出了项圈。

【Z：你喜欢窒息吗？】

［嗯。］

他有些手生地将项圈扣在了脖子上——熟悉的感觉让他战栗不已，只是眼前缺少了一个人的身影。

【Z：没有主人在真是委屈了你，我为你设定一个六十秒的小闹钟。】

【Z：听到声音一定要及时松开，知道了吗。】

乔方珏空洞的眼神逐渐聚焦在电脑上。

［知道了。］

【Z：那么，计时开始。去玩吧。】

乔方珏闭上了眼，提起一口气，俊雅的男人将项圈猛地扣到了最紧——

“呃……”

无法呼吸。

铃声如约而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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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乔方珏视角】远程的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