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记事起,就知道我还会有个弟弟或者妹妹。
但我真正意识到这究竟意味着什么的时候都已经四岁了。
“也就是说会有人和我们抢爸爸妈妈。”我当时正跟何晏为晚上妈妈陪我们入睡的顺序吵架,结果突然像开智了一样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到那时候我也不再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了。”
实话实说,想到这里会感觉有些失落,虽然我其实是很欢迎弟弟妹妹的到来啦,但还是让我难过地多吃了两碗大米饭,当天晚上就跑到妈妈怀里闹了一通,我当然不会说什么不要弟弟妹妹这种话,只是让妈妈和我保证一定要生个妹妹,这样至少我还是家里年龄最小的男孩。
结果你们也都看到了,是弟弟,我在家里唯一的特殊性也要失去了。当时我觉得一定是我那天晚上找错人的缘故,我只让妈妈保证生个妹妹,但是谁能想到最后是爸爸生的弟弟呢,早知道我就去爸爸那里闹了——真好奇如果小业之知道我还这么想过,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哈哈。
但小业之真的出现之后,我发现事情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糕,相反,是我多了一个真正爱我的亲人。
他并非掠夺者,而是给予者,我在弟弟身上才感受到了那热切而特殊的兄弟情,嗯嗯没错,我就是在拉踩何晏哦,那个家伙换谁都忍受不了做他的兄弟姐妹,所以我总说凭什么他这种人还能那么好运有小业之这样棒的弟弟?
还好我也有。
可是人总是得寸进尺的,偶尔我也产生出了想要更多的想法,我在青春期做过最多的梦就是如果小业之只有我一个哥哥会是什么样的,每晚和他交流行程的人会变成我吗?哥哥的音节会只指代我一个人吗?他与何晏之间的秘密会变成与我之间的吗?
别当真,只是一些幻想罢了,我虽然总与何晏吵架,但绝不是希望对方消失,相反,如果没有他,我或许也做不到与弟弟的关系比现在更亲密。
爸爸对小业之的占有欲是极其强烈的,强烈到我们根本不会觉得是小业之抢走了爸爸的注意力,而是需要从爸爸手里把小业之“抢”过来才行。
可这种事情如果只有我肯定成功不了,只有何晏那种极端的人才能做得到,尤其是在他正式爱上弟弟之后,抢夺的力度也大幅度增加,这让我也得到了比之前更多的、与小业之相处的时间。
谁让我和他是兄弟呢,就算他因为年长我一岁可以事事为先,但我作为他的弟弟却也能在他之后享受到差不多的待遇,就像爸爸妈妈会努力在我们兄弟里端水稳住平衡一样,小业之在每天和他亲近过后也不会冷落了我。
何晏的控制欲太强又怎么样,只要对象是小业之,我便强烈支持他,难道只有他想知道弟弟的一切吗?我也想,有他在就省事多了,只需要找时间去他房间翻一翻他的笔记我就能知道很多,还不用在弟弟面前暴露出来——我可以在小业之相处的时光里尽情享受,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各种询问上,这一切都要感谢何晏。
因此我从不会嫉妒他与小业之关系更亲近,虽然我有时候会故意这么表现出来,不过那是因为我需要找个由头加入到他们两人的对话里罢了。我大多数情况都只是想加入进去,而不是要胜过何晏,那没有任何意义,在这一方面我与他是利益共同体。
只不过他很多时候还是争不过爸爸,我想不明白他究竟是不敢还是不愿,又或许只是想让小业之更开心,我们全都清楚弟弟与爸爸之间的羁绊有多么的深,就算抢也不能太过分。
何晏抢不过爸爸,而我抢不过何晏。
但还是那个道理,我们是一家人,没有必要一定要分个高下,我不在乎比不过他们,谁让我的辈分和年龄都要更小呢,但小业之依旧会深爱着我不是吗,即便我永远不会有他与何晏那样深入、坦诚的交流——噢,我可不喜欢被彻底看透的感觉,就算对象是小业之也不行,要是想让我亲口把心里话当面对他说出来,我绝对做不到。
我还挺佩服何晏可以大胆地和弟弟袒露自己的心声的,他不觉得羞耻吗,就算是亲人之间也不需要做到那样坦诚的地步吧?或许就因为如此我和他才总是争吵不断,他从小想控制我的思想并希望我把所有想法尽数告诉他,可我从不会让他如愿。
所以我会更偏爱弟弟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小业之就从不会过多窥探我的内心,也从不会怀疑我的言行与我心中所想究竟是否一致:就算怀疑也从没表现出来。
他的发小,那个叫乔椿的小孩,发现我就算不喜欢他,也依旧在小业之面前装作很欢迎他的模样后,便几次三番地和他告状,总是指出我心中阴暗的一面试图挑拨我们的关系。
但我的宝贝弟弟听到后从来都没有跑到我的面前说什么“哥哥你虽然这样做了但其实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吧”这种话,一如往常的和我相处。多么令人安心和幸福,因此我愿意回报给弟弟一些东西,比如在他面前扮演一个傻大哥的形象,嗯…演的好不好先不要说。又比如给一些他所期望的惊喜。
在他那年摸上我腹部的一刻,我就知道他喜欢什么了。
从那时起我将更多的时间放到了健身上,锻炼的部位也有所侧重,时至今日,我的胸围也突破了130cm,穿衣风格也有所固定——当我发现紧身的穿搭能有效的吸引到小业之的视线之后,这就变成了我的偏好了。
何晏他只敢剖析自己的思想给弟弟看,而我则恰恰相反。
你就看何晏,再加上爸爸吧,就算是恒温的环境,也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我不知道他们具体怎么想的,反正这个家里只有我能做到如此大胆的程度,这么努力练出来的好身材当然要大大方方展示,在家打赤膊已经成了我的习惯,反正我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是在弟弟的观察与感触下慢慢形成的,根本不需要害羞。
更没什么可遮掩的。
他的生日礼物我策划了一段时间才定下来,看起来效果很不错,我就知道他会喜欢,唯一可惜的是在场还有个何晏在扫我们的兴,我都搞不懂他是和以前一样习惯性地与我拌嘴还是在嫉妒我了,直到我看见他装模作样的头疼,并让小业之给他换衣服,我才确定:
这家伙就是在嫉妒。
以他的忍耐能力就算头疼到爆炸都不会表面虚弱成这样。
真是的,就这一次没赢过我,就要上脾气。
那还能怎么办,谁让他是大哥呢,谁让这么多年是他率先抢到了小业之与我们兄弟的相处的机会呢,谁让就连小业之的喜好也是我从他最初的分析记录里找到的呢。
即使我此刻恨不得立刻把他赶走……好吧这里是他的房间,那就即使我此刻恨不得立刻把小业之拉离这里,心脏叫嚣的再厉害,现在也要忍耐下去,我不会与他抢的,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于是我照常对着他插科打诨了几句——等他气急败坏地把腰带扔到我的胸上后,我才把头偏离开来,不打扰他们,安静地躺在地上等待他们互动完事儿。
还顺手帮他们把门关上了,我知道何晏肯定不希望这一幕被其他人看到,被嫉妒冲昏头脑的他竟然忽视细节到了这种程度,我都要怀疑他的头疼究竟是装的还是真的了。
唉,何晏怎么就这么好运,这样贴心的弟弟他竟然能有两个,这下我是真的羡慕了。
不过晒出来的痕迹看来果然很有效果,就连何晏都忍不住往我胸上扔东西,要知道他以前都是尽量不看我的,看来这次注意力涣散的很彻底嘛。
那么下一次生日要送给小业之什么惊喜呢,我听着一旁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的声音,把玩着腰带的金属扣,思考着这个问题。
总之,不管送什么,都要跟何晏尽量岔开时间才行,他总是先天然地拥有优先权,并且不愿意让步。
真是小气鬼。
等爸爸出现他就没办法了,我冷哼一声,这样报复性地想着。
但并不会真的去把爸爸引过来,从来不会。
因为现在是属于我们兄弟三人的时间。
只要耐心等何晏的时间结束,那么接下来就会自然而然轮到我的。
果然,没过多一会,他们的动静结束,我胸前的腰带被轻轻拿走,一只熟悉到不能更熟的手伸到了我的面前。
“久等了,二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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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何嘉野的自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