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和他的病娘子 第3章 第三章

宴席设在花园中，席上已经入座许多人，只是陛下和赵云祈还未到，其余的官员家眷都聊着闲天，谢挽与这些官眷都不相识，只是跟在夏雅君身后。

花园偏殿。

身着黄色金线龙纹的男子坐在高座下的台阶上，赵云祈在男子低一阶坐着。

男子上下看着赵云祈，一个从不在乎穿着，只知道穿黑衣的人今天竟破天荒地穿得十分讲究，还有了颜色，男子咂咂嘴，说道：“我记得你从不爱这些应酬宴会，这次怎么对这些事这么上心，特地挑选在这花园不说，今日还穿得如此……亮眼，莫不是……”

男子正是新帝宋斯年。

赵云祈有些心虚，轻咳了一声，“莫不是什么？”

宋斯年看着赵云祈，自从赵云祈从边疆回来，就总是心不在焉，老是出神，还如此爱打扮，宋斯年与赵云祈一同长大，一看就知道赵云祈是有了心上人，可他从未听赵云祈提起过任何一个女子，于是试探性问道：“今晚，她也来了？”

赵云祈一怔，立马反应过来，“她是谁？陛下在说谁？”

宋斯年捕捉到赵云祈的细微表情，拍了拍赵云祈的肩膀，笑道：“没什么。”宋斯年摇摇头，又皱着眉，一副关心的样子，“云祈啊，你二十了，该成家了吧，我妹可是挺喜欢你的，不如你就娶了我妹如何？今晚我就下诏，为你们赐婚！”

赵云祈知道陛下是故意的，转身抱拳行礼道：“陛下与微臣同岁，为了江山社稷，陛下也该早日纳妃立后。”

宋斯年噎住，站起身，抬手将赵云祈抱得拳轻轻拍下，“好了好了，入席吧！”

男子出了偏殿，赵云祈紧跟。

“陛下驾到！”

宋斯年身边跟着的公公扯着嗓子喊道。

园内所有人都起身行礼。

宋斯年变得与刚才截然不同，年纪虽轻，但帝王之气压得人喘不过气，叫人无法揣度。

宋斯年举杯道：“今日设宴是为庆祝收复失地，国土统一，这最大的功臣乃是赵将军，朕敬赵将军一杯。”

“敬将军。”

高座下，众人都举杯庆祝。

赵云祈举杯回应，“臣不敢居功，一切皆是陛下运筹帷幄。”

皇帝笑了笑，“众位爱卿都不要拘束。”

随即，弦乐响起，舞女入场，晚宴开始，园内一片欢声笑语。

谢挽正要入座，突然来了位穿着宫服的太监，恭敬道：“姑娘，将军特地为您安排了席位，请跟奴才来。”

谢挽一惊：他居然特地给我安排了席位？

谢挽心中开心，但不想惹人注意，拒绝道：“谢将军好意，我随便坐下即可。”

太监为难道：“这……”

谢挽道：“没事，是我自己不愿去，将军心善定不会为难公公的。”

太监见谢挽坚决，便回去复命。

谢挽找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周围的贵女都喝酒闲聊，可无人与她搭话。

宋斯年看向赵云祈，只见赵云祈目光直直盯向女眷席，皇帝随着赵云祈的目光看去，他到要看看是那家女子将赵云祈勾得如此。

那里坐着好些女眷，但一眼望去宋斯年的目光就被谢挽吸引住。

果真不凡，实乃国色，宋斯年想着赵云祈喜欢的就应该是那位，便立即小声对声旁的陈公公说道：“你去问问女眷席上角落里穿鹅黄色的女子是那家姑娘。”

“是。”

陈公公立马就去。

宋斯年又看向谢挽，细细打量，越看越惊艳，美中不足的一点就是病恹恹的，看着实在没精神。

陈公公不到一会儿，就回到宋斯年身边，在皇帝耳边小声道：“是户部尚书谢际中之女，谢挽。”

“朕知道了。”宋斯年转头看向目不转睛的赵云祈，叫道：“赵爱卿！”

赵云祈收回目光，看向宋斯年，只见宋斯年一脸不怀好意的笑。

赵云祈端起一杯酒走到皇帝身边，“微臣敬陛下一杯！”

皇帝按住赵云祈的手，轻声道：“刚才赵爱卿说得对，朕确实应该早日纳妃，你说，就纳女眷席角落里的那位如何，好像是叫，叫什么谢挽，赵爱卿你觉得如何？”

“不行！”

赵云祈急了。

“哦？为何？”

皇帝看着赵云祈慌乱着急的样子，狡黠地笑着。

“她身子羸弱，恐怕入不了宫。”

赵云祈编着理由，他定不会让皇帝纳了谢挽。

“那无事，宫中最不缺的就是大夫，定会将她的身子养好。”

赵云祈知道宋斯年是在诈自己，可圣心难测，他绝对不能去赌皇帝要纳谢挽这件事是真是假，他赌不起，赵云祈行礼道：“微臣心悦谢挽，自年幼时便将她放在心里，还请陛下不要纳谢挽为妃。”

宋斯年双手按上赵云祈的肩膀，“朕就知道！朕这就为你赐婚！”

赵云祈拒绝道：“可我不知她的心意，我不想强迫于她。”

宋斯年拍拍赵云祈的肩膀，安慰道：“爱卿如此优秀，天下女子谁不爱慕？切不可妄自菲薄！”

赵云祈答道：“天下女子爱慕的是陛下。”

宋斯年笑笑，“好了！好了！马屁精！”又凑到赵云祈耳边，小声说道：“我等着喝你的喜酒！”

“是。”

二人举杯一饮而尽。

之后，赵云祈的目光时不时便扫向谢挽，奈何谢挽丝毫没有注意到，却撩得女眷席上其她女子心花怒放，都以为在看自己。

谢挽欣赏着歌舞，一直等着放烟花，谢挽又咳了两声，谢挽尽力压低声音，可还是引来旁边的女子不悦。

“你一直咳什么咳！要是得病了就不要来！传染给我们怎么办！”

一绿衣女子厉声道。

她旁边的女眷都不禁拿手帕捂鼻，似要拒之千里，又小声议论。

谢挽的病没有传染性，咳嗽难受得只是她自己，可谢挽懒得解释，继续夹着菜。

绿衣女子见谢挽不理会自己，大声叫道：“你装得什么清高样子！”

谢挽还是没有理会，这种事谢挽刚得病时遇到很多。

绿衣女子有些脑羞成怒，“怕不是个哑巴！看脸白的样子，不会快死了吧！”

谢挽握筷子的手一顿，看向咄咄逼人的绿衣女子，站起身，眼神有些发狠。

绿衣女子被谢挽吓到，“怎么我说错了吗？”

谢挽忍下抬起的手，又咳了咳，没心力与之纠缠，转身离开席面。

赵云祈刚与皇帝喝了杯酒，转头就注意到谢挽旁边的女子似在为难谢挽，赵云祈刚要去看看是什么情况，谢挽就起身离开了席面，赵云祈也连忙跟上。

谢挽小时候来过一次皇宫，记得这花园中有处小亭，谢挽凭着模糊的记忆找到小亭，谢挽在小亭中坐下，谢挽又咳了几声，咳得谢挽有些发软。

谢挽看着亭外的风景，依旧华丽，可她却不似从前，她这样活着是为何，想做的事一件都做不了，倒不如死了算了。

“你在这里啊。”

谢挽转头，来人正是赵云祈，手里还握着什么东西。

谢挽起身行礼，“赵将军。”

“她们说得不好听的话你不必在意。”

赵云祈走到谢挽身边，示意谢挽坐下，自己则与谢挽隔些距离坐下。

“她们说得是实话，我病着确实不应该乱走动。”

赵云祈看着谢挽的脸，没有任何表情，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你的病又不碍着她们什么事，何必听她们的？”

赵云祈知道谢挽的病情，也知谢挽的病无法根治，赵云祈尽力宽慰着。

谢挽只是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定定看着远处，眼神空洞。

赵云祈看着谢挽的模样，心里拧作一团，他知道谢挽是要强的，所以她得病后故意将自己紧绷着，压抑着内心所有愤恨不平，要是谢挽能哭一哭，放松放松就好了。

赵云祈想了想，说道：“你应该把心态放好，别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世上得病的又不是你一人，别想些有得没得，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我心态不好？！！”

谢挽听到赵云祈说自己心态不好，心里燃起一团火，瞬间炸毛，对着赵云祈大声道：“我怎么心态不好！！别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你有过半夜咳到睡不着，整夜整夜得呼吸急促！！窒息难熬的感觉你有吗！！！！！每天都要喝那难喝至极的药！！那儿都去不了！！动不动就胸痛，发烧！！！！去到哪里咳嗽几声别人异样的眼神！！天天让父母为你担心！！你有吗……你见过我以前吗……我也不想这样……可我偏偏这样……”

赵云祈任谢挽吼着，他知道她得不易。

谢挽积压的负面情绪全部爆发，谢挽说着说着眼泪控制不住得往下掉，谢挽屈起膝，将自己抱作一团，不让赵云祈看见自己落泪的样子。

赵云祈看着抽泣的谢挽，没有说话，任谢挽哭着，赵云祈靠近谢挽，轻轻拍拍谢挽的肩膀。

“哭出来好些了吗？”

谢挽哭了一阵，这是她得病来第一次情绪失控得大哭，竟是在赵云祈面前，她也知道赵云祈是故意激她，果然哭一哭好受多了。

谢挽情绪稍稍平复，赵云祈为谢挽递上手帕，谢挽别过脸，接过赵云祈的手帕，擦着脸上的泪水，她不想让赵云祈看见她狼狈的样子。

“舒服些了吗？吃块芙蓉糕。”

赵云祈柔声说着，为谢挽递上纸包着的糕点。

谢挽抬头看向赵云祈，月光映得赵云祈温润如玉，没有一丝将军的杀戮阴狠之色。

谢挽不知赵云祈对她这么好。

谢挽接过一块芙蓉糕，刚咬了一口，天上瞬间燃起朵朵烟花，烟花在空中绽放，璀璨耀眼。

谢挽看向赵云祈，赵云祈正抬头欣赏着烟花，谢挽看着赵云祈的侧脸，完美无暇，这副光景似是之前见过，谢挽想破脑袋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谢挽看看手里的芙蓉糕，断了线的记忆串联起来。

谢挽记起十年前上元节宫宴，那时她还未得病，很是贪玩，拿着芙蓉糕一人溜出大殿便四处乱串，也是这小亭，亭中一个小男孩真坐在此处满面愁容，她对小男孩说了什么话谢挽实在是想不起，她只记得她也给小男孩一块芙蓉糕。

难道小男孩就是赵云祈？

谢挽的心怦怦跳个不停，不敢再看赵云祈，烟花燃尽。

谢挽突然咳嗽起来。

“谢姑娘身体不适，我可送谢姑娘先回府。”

赵云祈看着谢挽微红的脸，以为谢挽身体不舒服。

谢挽眼神乱瞟，“不用，我没有不舒服，回席吧，今日是你的庆功宴，将军不好缺席太久。”

赵云祈认为谢挽是在关心他，笑得灿烂，“我会为谢姑娘重新安排位置。”

谢挽不好意思道：“不用……”

“不麻烦，我们走吧。”

谢挽想起芙蓉糕的事，她得问清楚，谢挽叫住赵云祈，“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赵云祈怔住，呼吸急促。

她终于想起来了。

“见过，我一直记得你，将你记在心上。”

赵云祈转身，一字一句说得清晰，含情脉脉，深情絮絮。

真的是他。

“对不起……”

谢挽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是她真的忘记了，觉得十分愧疚。

“为何道歉，不必道歉，只要你现在认得我，知道我是谁就够了。”

谢挽不直该如何接这句话，好像说什么都显得不真诚。

谢挽看着赵云祈的眼睛，眼中的炙热让谢挽手足无措，一句话也说不出。

赵云祈看着谢挽无措的样子，觉得自己是在为难谢挽，便转身道：“谢姑娘，我们回席吧。”

谢挽跟上，快到席面时，谢挽停下脚步，“将军先入席，我等下再回去。”

赵云祈知道谢挽的意思，她怕与自己回席会引起议论。

她终究是不愿与他一起的。

赵云祈声音带了些低沉，“我让人为谢姑娘换个位置。”

“不用，坐在那里挺好的，我可以去找我娘亲坐，谢谢将军好意，可真的不用。”

谢挽赶紧拒绝，她实在不想引人注目。

赵云祈看着谢挽拒绝的样子，心中难受，继续说道：“只要你有事都可以来找我，我一定会为你解决。”

谢挽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将军赶快入席吧。”

赵云祈握紧手里的芙蓉糕，看着谢挽带着笑意的脸，她就是不接受自己的好意。

赵云祈沉声道：“那谢姑娘先入席，我等谢姑娘入席后，我再入席。”

“啊？”谢挽愣了一下，答应道：“那就先告辞了。”谢挽说着一拜后离开。

赵云祈看着谢挽的背影，知道谢挽对自己无意，是自己一厢情愿。

[三花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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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