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焰会即将开始,大家都陆陆续续入场。
百姓在外围地带,官家的观赏台则在花焰台的东面,西面是花焰选手和其作品的入场点,这里有重兵把守,根据登记的册子核对名单。
观赏台后方入场的路口,一排的马车停靠,宋府的马车就有三辆,陈府的马车是提前到的,因为陈正丰负责这次花焰会的举办,肯定要提前到场,与礼部各官员进行一次简单的视察。
陈知效早就在这上观赏台的过道处候着了,看到宋府的马车过来,他就捧着一个锦盒严阵以待,完全没有注意到宋府前方的马车上下来的方国公府一家人。
方斐陵对陈知效一直有印象,但两人没什么来往,在方斐陵看来陈知效这人过于平庸,人不恶,但没有立场,容易被忽悠和被牵着鼻子走,说得好听点叫单纯,说得不好听就是无脑。
“陈知效傻呵呵地笑什么呢。”方菲棠看着陈知效那模样拉着哥哥的袖子无语道,同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刚下马车的宋清歌,便忍不住提醒。
“哥哥,他好像是在看宋小姐。”芳菲棠道,宋家三个女子,都很不错,各有特色。
不过宋千予一脸淡漠,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宋缈苒在大家印象里则是随了王氏的肤浅,就这宋清歌无论是长相清雅气质端庄,都是燕阳大族眼里不错的存在。
方斐陵听完妹妹的话扭头,果然就看到了后方跟上来的宋家人。
宋老太太与两位儿子通行,后面则是马氏和王氏,再后面就是宋老大家的三个子女,最后的则是宋将军的三子女。
目光落在宋清歌身上的时候,方斐陵的心跳不免加速了几分,视野里除她之外的东西都变得缥缈起来,这样的画面,他自己都觉得神奇。
“哥,你怎么了?”方菲棠察觉不对,拉扯了他一下,方斐陵回过神来,咽了咽唾沫,有些心虚道:“没怎么。”
方家兄妹继续沿着台阶朝上方的观赏台走,台阶内侧给侍卫值守的过道内,陈知效还挤在两个侍卫中间,方斐陵皱眉看着陈知效,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近。
陈知晓眼里只有宋清歌,根本就没注意过来的方家兄妹。
看着心上人与自己越来越近,陈知效便抬起手提前喊了出来:“宋小姐!”
他这一喊,宋家的姑娘们都朝着他看了过来,陈知效知道自己疏忽了,又道:“宋清歌小姐,宋清歌宋小姐!”
陈知效激动地挥手呼喊着,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上去的阶梯上形成了一道特殊的风景,上上下下的人都齐齐将目光落在了宋家人的身上,宋老太太脸色立即就黯了下来。
宋清歌更不用说,皱着眉头看着这个大喊自己名字的人,然宋家这边还未派人出来应对,前面的芳斐陵就大步走了过去,直接一个胳膊搂住了陈知效的脖子。
芳斐陵的动作快到陈知效没有反应过来,他身体也随着脖子上的力道背过身去,并且佝偻得狼狈,呼喊的声音自然也在此刻戛然而止,并且因为方斐陵动作过猛而换成了猛烈的咳嗽音。
“嚷嚷什么呢你。”方斐陵故作无知道,陈知效见宋清歌就要过来了,咳嗽让他说不上话,只能弓着背拉扯着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
“咳——咳——”
知晓他要挣脱,方斐陵更用力了,嘴里嘟囔着:“你这盒子里是什么?”余光却落在即将过路的宋家人身上。
“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这么没力气”、“你得多练练”、“怎么在这里等我”……芳斐陵故意嘴上说个不停,手臂的力道也不减,为的就是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两人这般,看在熟悉他们的外人眼里都是震惊,这两位少爷,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就在大家纳闷之际,一旁的芳菲棠提醒自己的哥哥:“哥,他们走了,你也快些。”
芳菲棠眨着眼睛,方斐陵抬眼看到前方宋清歌消失的裙摆,这才一把丢开了陈知效,还未等陈知效站稳,他就大步跟着妹妹朝前面走了。
陈知效好不容易逮着的机会就被方斐陵破坏了,气得想骂人,刚要开口他就对上了南溪王冷魄的双眼,想到了对方是南溪王的表弟,骂人的话只能硬生生地吞回去。
江柯宇观赏台入场的官人以及家眷,又招来一旁的印天伦:“观赏台前的铁墙轮通了?”
“通了,滑轮链条都上了油。”
“让地下的人时刻准备,有动静就启动铁墙,确保圣上安全。”江柯宇沉声道,印天伦重重点头。
见这边准备就绪,江柯宇也抬脚往化验台走:“我去那边布置,你看着这里。”
“是。”
王氏能感觉到身后那些夫人们落在自己身上戏谑的目光。
可那又如何,自己可是坐在首席的人物,是他们能比的?有本事来这首席台指着她鼻子酸呀。她可是与方国公府人同一排。
想到这里,王氏不觉地提供了挺胸,面上的笑比谁都得意,宋老太太扭头看了一眼这二儿媳,浑身上下扬眉吐气的姿态,觉得可笑又无奈,便摇了摇头不愿多说。
宋清歌坐在父母身后,想起刚刚陈知效的行为,脸上的烦闷还未褪去。宋清冕察觉到了妹妹的异样,扭头安抚她。
“放心,父亲已经让阿剑想办法传到陈大人那边去了。想必陈知效很快就能消停。”
“嗯。”宋清歌嗯了一声,但想起刚刚的画面,突然出现的陈知效让父母都手足无措,而且当时陈知效隔他们还有点距离,不好阻拦。
还多亏了方斐陵,若不是他站出来搂住陈知效,怕会有更多人朝她看。
陈知效的行为如果持续被众人注意,还是会引起一些波澜,那些不知情的长辈说不定还会拿此来开她玩笑。在宋清歌眼里,喜欢的前提必须是相互尊重。陈知效这般,只会让她更加讨厌。
前面的王氏自然听到了身后兄妹俩的话,听完之后她心里不得劲的很。在她看来为官的还是不如皇亲国戚,因为就算你是一品大员,后代不争气,靠着庇荫顶多是个三四品。
就像以前的贺家,贺将军一走,贺庆诸也就是个五品。不过贺家最近祖坟冒了青烟,因为朝廷端了一大锅人,找不到替补,一跃成为了二品。
因为这种思想,王氏虽然想攀附陈家,但陈家从来都不曾在她的女婿名单里。
自己与女儿在燕阳这么多年,也就落魄的威远侯二子何东楠对女儿殷勤过,但这宋清歌一来燕阳没几天,就窜出来个陈知效。主要是陈知效这般,对方好似还不乐意。
怎地,这宋清歌是要当太子妃不成,比她眼光还高?
越想,王氏心里就越不得劲,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儿,她却只是手撑在一旁的椅子扶手上,托腮发呆,完全没有以前的张扬和气性。
“清歌,你是做了什么,让陈少爷对你这般热情?”王氏心里不得劲,于是扭头故意笑着问道,宋清歌听了这话很不舒服,正要回答,宋老太太不悦地开了口。
“王氏,作为婶子话可不能这么说。清歌初来乍到,哪能跟你一样惦记着利害关系。是那陈少爷来宋府远远地瞥了清歌一面,就跟上了。”
宋老太太说完还瞪了王氏一眼,此时宋博渊不在,他在这里安顿好家人之后就下去带兵巡逻去了,王氏畏惧怕老太太,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不再说话。然后面的宋淼昊见这场面,也为堂姐发声。
“母亲,这不稀奇。在蔚昌的时候,还有很多不知道名姓的公子给清歌姐姐送礼物呢。”宋淼昊说道这里同情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表姐:“清歌姐姐也很烦恼,可那这样的人就像苍蝇,赶也赶不尽。”
宋淼昊一遍吃桌子上的点心一遍说道,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母亲已经发黑的脸,宋老太太与宋博生夫妇被这侄子的没心眼逗笑,没再说话。
吃着点心,宋淼昊注意到了桌子上的松子,便让崇生给一旁的千予送去:“我大姐姐喜欢吃松子,你给她端去。”
钱冰润今日晕过去后,请了太医来看,说是疲惫和伤心所致,没有什么大碍,吃了一点补药,便在家里休息。
花焰会她也不想去,钱家人便也没有强迫。对钱大人来说,不去更好。
因为他知道皇帝这出花焰会的主要目的,不过是为了吸引余木弟的残党,夫人与女儿不去,自己也能更放心些。
尽管如此,走之前钱大人还是安排了不少家丁在后院女儿与夫人的院前守着,安排好这些之后才乘坐马车离去。
夜色渐深,钱府的下人院里不少人都开始收拾自己,准备趁着休息去看花焰。现在去是没有什么好位置了,但花焰是往天上跑的,赶过去还能凑一番热闹。
上次钱夫人马车的轱辘掉了摔断了腿,赶马的车夫也好不到哪去,手给压折了,所以前几天马房新招了一个车夫。
车夫姓陶,叫陶虎,牛高马大,留着光头,脸也白皙得很,不像干苦力的,管家看了对方的户籍证。
他原来是是西街已得老来痴的屠户陶老汉与头妻生的长子,头妻死后再娶,这长子就寄养在保庄亲戚家几十年,现在陶老汉痴傻,后头婆娘要照顾孙子,捎信给他回燕阳照顾。
出身有来路,那油亮的光头与老屠户如出一辙,不过身段比老屠户魁梧。管事看他个头好,便让汉子试干了两天,没想到人家话不多事没少做,不仅随叫随到,没吩咐的事情也做的井井有条,管事是越看越喜欢。
今日花焰会,马房的管事邀请陶虎一起去,陶虎摇头,说他想把马粪掀了就去睡觉,管事见他还惦记着活,笑了笑也没再劝,跟着其他人一起走了。
下人院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就几个院里的嬷嬷管事的上等厢房里的灯还亮着,不过她们是不愿与马房的低等下人来往的,门一关凑在屋子里嗑瓜子聊事。
陶虎把马棚里的粪都掀了之后,拿着衣服去一旁的净房里冲了凉,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身黑衣,头也蒙着,他探出脑袋环顾一圈,院里空无一人,便迅速地溜了出来,从一旁的墙上跳上了房梁。
跟花焰会的第一炮一起响的还有钱夫人院落里地一声巨响。
这把院内院外巡逻的家丁与侍卫吓了一跳,急忙冲了进去,好在只是毁坏了耳房的屋顶,炸物应该是从西边院外的灌木丛里丢进来的。
侍卫们便都朝着那个方向追去了,钱冰润的院子挨着钱夫人的院子,在她院外巡逻的十几个家丁也被声音吸引了过去,而此时一道黑影趁着夜色爬上了院墙,跳下去的时候腰间的匕首直接抹掉了第一个家丁的脖子。
院子里的家丁有三人,侍卫两名,黑影悄无声息地干掉了两名家丁之后,另外三人终于察觉到了动静,不过敌在暗他们在明处,黑影躲在树上,其中一人靠近就抹掉了第三个人的脖子。
而剩下的两位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