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长真的想刀人。
刚刚要回城楼上睡一觉,又有属下来报,说麒麟军的郎将国安邦大人带着人马在城门外。
他下了楼,心情已经没有波澜了,只有无奈。今晚注定是个无眠夜,下楼给指了方向,看着他们离开,守城长却没了睡觉的心思。
他想今夜自己就在这里守着,看看还有谁要进来。
果然,又过了没一炷香的时间,又一批人马赶了来,这次是来势汹汹的宋将军。
守城长:……
不过宋将军刚要进城,就看到南溪王那边的人马又浩浩荡荡地出城了,不过没看到南溪王,但国安邦的脸上倒是轻松了很多,看他的模样,守城长也猜到,南溪王应该被他接到马车里了。
国安邦与宋博渊打了个照面,跟他示意他女儿在马车里,宋博渊自然明白了他的眼神,悬着的心便落了下来,想要说女儿一顿,可又没底气。
“回吧。”宋博渊大喊了一声,身后几十名北疆军应声响亮,一旁的守城长脸上的笑是强扯出来的。
所以北疆军城也没进就掉头跟南溪王的人马一起回去了,倒是国大人这边,留了几个人下来,说是城里客栈出了人命,需要协助调查,让他安顿。
邓贵宗在外面的镇子上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巳时才抵达荷园。
下马车的时候他拿出了宋将军那边早就给他准备好的一盒子首饰,清了清嗓子,走向了荷园的大门。
看门的问明了来意,他便说是健锐营左翼长唐大山的女儿唐曲诗思念闺中密友,特意让他路过时给宋小姐送点礼物,以表思念。
为此邓贵宗还掏出了手信,信封上的字迹看门的也不认识,不过有蜡封的唐府印,所以看门的也没有当一回事,就让里面的小厮领着邓贵宗进去了。
主院里,王氏吃完早膳便从刘嬷嬷和项目嘴里得知了儿子的遭遇,吓得不轻。
很久才缓过神来,接过刘嬷嬷递来的茶水压了压,却她还惦记着让香墨去请大师的事情,香墨也想起了这茬,说大师说了下午过来。
刘嬷嬷听了她们的话云里雾里,都这个时候了,夫人居然还惦记着驱邪的事。
看出了刘嬷嬷的不耐烦,王氏只好道:“这事先别告诉苒儿,她现在整日与那群下人的孩子鬼混,天知道那群孩子是不是与那些奸细一伙。”
“正是如此才要叮嘱小姐,不然被利用了可就晚了。”刘嬷嬷道,王氏想起女儿这阵子的反常,还是不同意这个决定。
“不知者无畏。昊儿被抓就是因为他要去抓奸细,奸细才置办他。咱们在这里安分守己,不也相安无事。想必,我们不出手他们便不会出手。所以,我想明白了,啥也不做,最安全。”王氏想通了,头头是道。
香墨被夫人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但刘嬷嬷听完这些确是汗颜。
虽然夫人说的也有道理,但作为将军府的夫人,不该挺身而出,出谋划策,助将军一臂之力,擒获奸细,立功一把吗?想到立功,刘嬷嬷立即有了说辞。
“夫人,话是这么说。但是咱们若是拿下奸细,您回燕阳不就有了说法吗?”刘嬷嬷诱惑道,王氏一听此话,眼睛果真亮了。
“是啊,我若是办成南溪王也办不成的事情,岂不是能扬眉吐气一把。”王氏想到这里,便兴奋了起来,刘嬷嬷见此,便乘胜追击。
“就是,您现在的处境,文园长必定会放下防备。小爷说了,咱们不直接拿,只要套话即可。说不定混进他的房间,还能查出些东西来——”刘嬷嬷话还没说完,王氏就突然拍案而起。
“我知道了,色诱!”王氏得意道:“文园长四十好几了,还孑然一人,想必一定抵不过年轻姑娘的诱惑。”
王氏说道这里,目光便落在了香墨身上。而香墨一想到那一脸严肃如煞神的文园长,吓得缩了缩脖子,抬手捂紧了自己的衣襟。
看着香墨这副模样,王氏立即解释:“又不要你真色诱,我会在酒里下药,只要他喝下去你就没事了。”
王氏说到这里,又补充道:“他这么大年纪了,连个媳妇都没讨到,说不定都不喜欢女人。你先上去死马当活马医。不过他在千老婆子底下干活那么久,脑瓜子肯定不简单,必然会问你上门的理由。”
“你就说你想讨好他,为我争取一点好处。”王氏说道这里,刘嬷嬷差点都为她竖起了大拇指,而香墨则是哭丧着脸,想着自己如花似玉的十**岁,要去引诱一个与自己父亲一般大的男人,就觉得委屈。
“放心吧,我不会亏待你,待咱们立功出了这荷园,回将军府我给你加涨月银如何?”王氏安慰道,事已至此,香墨不想挨巴掌,只能点头。
主院东房这边王氏等人在房间里筹谋的时候,邓贵宗已经被春桃和夏橘领进了宋缈苒的屋里。
今日秀才休息,所以也不上学,宋缈苒便在院里休息。
这屋在西边,很大,三段格局,进门是一个待客的小厅,左右各有一间房,一边是卧室,一边是书写、喝茶的小间。
邓贵宗被领进去的时候还挺忐忑的,因为宋将军那边的人交代了宋小姐是个很有脾气的小姐,自己不仅要谨言慎行,还得审时度势,让宋小姐心甘情愿接受这任务。
宋缈苒没有想到唐曲诗还会派人来看自己,知道燕阳城里的人出不来还特意委托了一个做生意的掌事。
邓贵宗进门的时候,宋缈苒特意打量了他两眼,发现这人战战兢兢的,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
盒子交给了春桃,春桃呈上来的时候,邓贵宗开口了:“宋小姐,其实小的过来并不是唐小姐委托,唐小姐那边只是说辞。其实小的真正的目的,是来传宋将军的话。”
“不过这些首饰,确实是宋将军在北疆为您购置的。但一直没机会交给你。”
邓贵宗小声道,说完看了一眼宋缈苒,宋缈苒不解,父亲要与自己传话大大方方地来便是,为何如此大费周章。
感受到了宋小姐的疑惑,邓贵宗想着自己一路过来她也未刁难自己,便将所有的事情都和盘托出。
“原来如此,难怪昨日他们都找不到马叔的身影。”宋缈苒嘀咕道,又看了一眼邓贵宗,给了一旁的春桃一个眼神,春桃便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我知道了,你回吧,辛苦了。”宋缈苒道,面色沉静,邓贵宗接过银子,不禁被眼前这姑娘的气度给感染。心中十分疑惑,这宋大小姐怎么跟宋将军那边的人说的不一样——
“是不是我父亲的人与你说了什么,你才这般诧异地望着我?”宋缈苒轻笑,邓贵宗一愣,连忙收回了自己的眼神,紧张道:“不,不是。”
见他如此心虚,宋缈苒没再多言,只是挥了挥手,催促他赶紧走。
苏庞的死,让燕阳的各位都松了一口气。
昨夜千予回府的时候,诸源将她送到将军府,就被宋博渊请走了。
宋博渊继续将女儿送到了院门口,一副有话想说却又开不了口的纠结模样,而千予还陷在苏庞在自己面前拿刀扎脖子的画面,无法自拔。
最后看女儿恍惚的样子,宋博渊还是没有将叮嘱的话说出口。
他呆愣在原地看着女儿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红色的大门合上的时候,他忍不住抬头望着院墙发呆。
心里有一箩筐的话要跟女儿说,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没有尽到抚养的责任与义务,更未给予过她陪伴,那些说教他都觉得自己不配。况且自己的这女儿实在是太能了,虽然苏庞是自杀,但也是因为她出现,才解决了后患。
不过次日,几人擅自出燕阳城的事情,还是需要进宫汇报一番。
皇帝对于他们的擅自离守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愤怒,反而异常的平静,甚至得知了苏庞的死,他还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现在大家的注意力便是集中调查燕阳城下的密道,以及昨日苏庞跟着的那批官货队伍,还有给江柯宇报信的伙计。
所有的事情都讨论完毕,皇帝挥退了除了南溪王以外的所有人。
宋博渊一行人出去,外面的何公公把门合上,此时安静的屋内,兄弟两一个坐在高位,一个站在台下,澜武帝的目光落在自己弟弟身上,笑的意味深长。
“宋大小姐可是你心中的妻子之选?”澜武帝道,自己自的弟弟他还不了解,能为了一个女人追出城,还给麒麟令牌,除了心中欢喜,还能有什么。
“她不愿意做我的妻。”诸源诚实回复,有一种挫败感,澜武帝听此,沉默了良久,才又开口。
“她也是出自神渊阁,对吧?”
面对皇兄的问话,诸源没有回答,但他的眼神却给了肯定的答案,澜武帝听此,叹了一口气。
“她是个能耐的,杀了殷三,还有外面庄子上的那些人,又能解决火药局都束手无策的炸药,甚至这次可能会给大诸带来危机的苏庞,也是她出面解决。她太过神秘。”
澜武帝话里带着沉思,他是帝王,想要掌控一切。特别是这几日连续发生的事情,那些曾经备受他信任的大臣一个个背地里还有领一副嘴脸,阳奉阴违,他的心大受打击。
这几日的操劳与疲惫,让对这个世界,对身边的人更是少了很多的信任。
诸源自然能听出皇兄对千予的怀疑,可在他眼里,千予永远是那个纯真的的女孩。
“神秘又如何,她正直。”诸源毫无波澜道,目光对上澜武帝,对方自然也看出了他的坚定,于是道:“时间会改变一个人,你看苏庞,不就被改变了?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
“她不是苏庞。”诸源的坚持中带着一些情绪,澜武帝自然能听出来。
可这个弟弟与自己一样,流着一样的血液,想到这里,澜武帝软了下来,抬手有些无奈:“罢了,你走。”
宋缈苒仔细想了想邓贵宗的话。
对方说父亲交代奸细多为独身,少数有伴侣,但一定没有孩子。这样的话,那学堂里的人都不该是奸细。那文瑞也不该是才对。
想到这里,宋缈苒便有了主意,她立即起身,提起裙摆就往外走,春桃和夏橘见状,立即跟上,但刚追到门口,就见宋缈苒回头叮嘱:“将那盒子带上。”
她指着放置在一旁送过来的首饰盒道,春桃错愕,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回头抱着首饰盒,重新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