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淼昊没有去宋府,而是被领着去了大理寺。
宋博渊这几日都没有回府,跟着朱孜望前几日在外搜寻嫌疑人,但搜到的嫌疑人都已各种方式了了性命,所以依旧毫无所获。
刚刚从刑部回来,是被南溪王叫去,与朱孜望一起被分配在一些地方巡逻搜查,寻找地道。
根据南溪王的说法,敌人在燕阳底下挖出了四通八达的地道,所以这些年来才能藏匿的如此隐蔽,还有就是这几日他们的严防死守对对方的行动没有任何影响。
宋博渊觉得这理论可行,但不相信对方有如此强大的实践能力。
朱孜望对这个想法也持有怀疑态度,但因为是上级命令,两人也不敢多言,只能回到大理寺一起商谈后续的安排。
正在商量的时候,北疆军便将自己儿子带了过来,看清儿子的打扮,他都没反应过来,最后从他嘴里得知了他在荷园的遭遇,这时候对南溪王关于密道的理论,也打消了怀疑的念头。
“你低调回来,做的很好。”宋博渊表扬道,因为之前他们明抓那些人都没有一个活口,到现在什么也没有调查进展缓慢,但是如果文顶真是嫌疑人,那可以偷偷让人跟踪。
“而且我们最近研究了那些人,几乎都为独身。”朱孜望提到,宋博渊点头:“独身无牵无挂,文顶确实符合。”
“那我们就找荷园有家室的人帮忙盯梢,姐姐最近在跟庄子里的孩子学习,她应该能帮上忙。”宋淼昊提议,宋博渊和朱孜望也赞成这个主意,因为荷园里面的人盯着,总比他们临时安插人进去更安全也更可靠。
想起了今日城门外对自己幸灾乐祸又有恻隐之心的药房掌事,宋淼昊顿时有了主意,举起小手道:“我有一合适的人选既可以帮我们传信,又不会暴露我已经回城。”
摆脱了管事的追问,刘嬷嬷手心都出了一把汗。
但她还是得唉声叹气了一路,到了夫人的院子里才收敛了自己哀怨的神情。院子门一关,就见香墨迎了上来,对方看到她什么也没带,幸灾乐祸。
“刘嬷嬷,夫人要的东西呢?”
“车夫闹肚子,我们未能进城。”刘嬷嬷白了她一眼道,她就不喜香墨,这丫鬟眼高手低,每次不分情况就尽在夫人面前出馊主意,结果出一次,夫人就糟心一次。
要刁难大小姐,被南溪王抓正着,怂恿夫人找个流浪汉想毁大小姐名声,结果还没下手夫人被将军赶到了这庄子里——在刘嬷嬷看来,使坏之前得掂量掂量对方实力。
可无奈这香墨就是没带脑子,而夫人也好不到哪去。
“车夫闹肚子?怎么偏偏这时候闹肚子,刘嬷嬷你——”香墨不依不饶,跟在刘嬷嬷身后喋喋不休,刘嬷嬷本不想将事实告诉她,见她这么烦人,忍不住将她一把拉到了角落里,压低声音道:“你闭嘴!”
刘嬷嬷压抑着怒意,香墨见她没办成事还冲自己发火脾气也要上来,叉腰正要怼回去,刘嬷嬷就一步上来,捂住了她的嘴。
“你给我听着,我空手回来是小爷吩咐的。小爷被咱们园里的奸细绑架,奸细想用他威胁将军,好在小爷能耐,逃了出来,在路上与我碰上。现在燕阳城查的奸细咱们荷园也有,要是我说我遇到了小爷,他们暴露,咱们小命也不保。”
刘嬷嬷压低的声音是忍不住的怒意,香墨也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脸上只剩恐惧。
“他们说小爷回的城,所以我只能说我没进城,我本来也没进城,这样就不会见到小爷,他们的谎言也就不会破。”见她安静下来,刘嬷嬷终于平静了。
“既然咱们这有,那将军怎么不带兵来查咱们这里?”
“谁让咱们这儿离燕阳城远,离保庄更近?再说了,小爷说本来是要继续往外查的,可哪知刚要继续在外面调查,燕阳城内就出了爆炸事故,殷大人都被炸死了,江府也死了人,南溪王的马车在大街上炸了——”
“那南溪王死了?”香墨有些期待地问道,因为她想起了南溪王几次不给夫人面子的情况,内心是有点小窃喜。但她这话暴露了自己的私心,刘嬷嬷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休得乱说,被听到传到圣上耳朵里,小心发配边疆去!”
“那他到底有事没?”
“没事,但那车夫死了。”
“命硬。”香墨嘀咕道,刚说完就被刘嬷嬷敲了一下脑袋,香墨疼的摸着额头哭丧着脸,刘嬷嬷气不打一处来:“休得再胡说!”
“车夫死了,他没死,不就是命硬吗?”香墨反驳道,刘嬷嬷只觉得这孩子犟。
“南溪王为了这事一直操劳,他在大理寺办案都没出门,车夫是奉命回府区拿王爷的东西,结果半路炸的。什么命硬不命硬,那就是幸运。方家大小姐的马车也炸了,人家也是半路去看首饰,躲过了一劫。咱们宋府的马车差点也出事,不过是大小姐将炸药拆了。”刘嬷嬷说到这里,瞥了一眼香墨,继续道。
“为这事,大小姐在燕阳还出了名。因为拿江家就是自己卸炸药,炸死了一个,炸伤了三个。火药局的大人听说后都不敢动,等着钱大人出手,可钱夫人那天偏偏也摔断了腿,钱家乱成一锅粥,钱大人根本就分身乏术。听说小姐拆除炸药后,还将图纸给了火药局,火药局的大人们,按照小姐的图纸,才顺利解除了那次危机。”
刘嬷嬷说话的时候,带着对大小姐的钦佩,香墨听着很不是滋味:“刘嬷嬷,你得记住你的身份,谁是你的主子。我听你这语气——”
香墨冷嘲热讽的话还未说完,刘嬷嬷就咬着牙捏住了她的耳朵。她已经看着丫鬟很不顺眼了,总是呛自己就算了,还分不清形势。
“你给我住嘴!现在荷园有奸细,不是你在这里挑拨离间的时候。咱们得一致对外,你这伎俩等着奸细除了再使行不行?”刘嬷嬷恨恨道,香墨歪着脑袋,耳朵疼的嗷嗷直叫。
怕引人注意,刘嬷嬷这才放开了她。
“等摆脱了奸细,我再与你算账!”香墨在刘嬷嬷放开她之后,捂着耳朵道,刘嬷嬷才不管她的警告,环顾了四周之后,指着一旁的下人休息的小耳房。
“咱们去里面聊。”
得知千予出城之后,诸源大抵有了猜想,苏庞一定是离开燕阳了。
神渊阁出山有各种规则要谨记,苏庞这种手上太多无辜性命的,是可以被同门人下抹除令的。
而燕阳城是天子脚下,千予在恪守不动手的规则。但现在苏庞已经远离燕阳,千予这般,想必是等得不耐烦,要亲自对付苏庞。
心里有了主意之后,诸源速速查看了千予出城的北门在今日下午的出城名单,得出结论,便手里的事务交代给了江柯宇,之后便亲自去马棚,牵上早已备好的千里马,也追了出去。
国安邦见主子这么仓促,哪还顾得了这么多,带着一队人马和马车,也匆匆跟在了后面,可是主子的马跑的太快,他只能一边追一边给身后的人留下记号。
城外的夜色更显得凄冷,好在下午从北门出去的并不多,两只商队,一只官队,官队是运送西北边关的物资,商队则是往北方去。
这三队,前两天这三支队伍走的都是同一路段,所以过路文书上的城印都一致,诸源便沿着第一城印的保庄城南门的官道追去。
神渊阁的抹除令自有章法,千予若是要对付苏庞,必须亲自提出挑战,而这挑战是要排除对方不擅长的技能,这种情况下,小芷就不能出手。
而小芷不出手,诸源担心她的胜算。他当然是希望她胜的,但不排除她会失败。
想到这,他扬起策马扬鞭,加快了速度。
宋博渊得知女儿擅自出城后,有一种无力感。
生气她这种时候不顾安危私自外出,甚至是打扮成小厮给子还拖延了守卫们追上去的时间,可想到对她的亏钱,这些愤怒都化为了无奈,还有担心。
正当他要亲自带队北疆军追出城的时候,江柯宇过来告知,王爷出城寻人去了,让他不要担心,好好留在城里追查那地道之事。
王爷亲自追出去了?宋博渊皱眉,觉得这南溪王也管的太宽。
江柯宇见宋将军脸色不好,便安慰道:“将军放心,宋大小姐的令牌是王爷给的,他难则其咎,自然会将大小姐平安带回来。”
听了这话,宋博渊脸色更不好了,江柯宇若是不提,他还没想起这茬,现在想起来,心里对南溪王更是恨得牙痒痒。
“王爷若是能带回我女儿,那早就该收回那麒麟令牌!我的女儿还是我自己去找。”宋博渊不客气道,说完就往外走了,江柯宇本来想拦,但宋博渊身边的小将上前,拦住了去路。
“江大人,二十年前将军已经失去了一次妻女,这次他是走定了。”小将姚旭荣道,神情冷冽,江柯宇感慨这小子的气势,不过想想这话,也不无道理。
反正现在的情况,不会再差了。
“既如此,那你便接手宋将军的任务,明日那些地点的排查,就由你来。”
“那是一定。”
香墨被刘嬷嬷一记脑瓜崩和揪耳朵之后,进入了小耳房里,倒是识趣了一些。
刘嬷嬷也不期望香墨能做很多,只让她盯住夫人,不要让她随便出园子。至于小姐那边,她会叮嘱春桃和夏橘,现在只需要提防,等待小爷把消息带给将军后再由他们做决定。
“将军得知此事,应该会第一时间来营救咱们吧?”香墨不确信地问道,刘嬷嬷却不敢肯定。
“燕阳发生了那么多事,将军抽不抽的出身还不知道呢。”刘嬷嬷叹了一口气道,因为在她眼里,夫人与将军确实没什么感情,至于小姐——刘嬷嬷并不认为她们能让将军失去理智,会不顾一切过来营救。
香墨自然看出了她的迟疑,想到这不禁哭丧着脸:“刘嬷嬷,你别吓我,你这意思,是将军——”
“别多想,将军肯定会采取措施。不过不会这么快,他肯定得想好完全对策才能过来。咱们只能先防范,等着他们行动。”
邓贵宗出了城门之后,就让那些杂役先行回去了,自己则在外面等着。
等到入夜,城门外进城的队伍已经消失,都没见那小孩出来。
虽然他觉得那小孩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可这良知还是让他忍不住关心,正准备壮着胆子找一个北疆军问一嘴那小孩如何了,就看到两个士兵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外面的车夫正在打盹,邓贵宗撩起帘子就看到了笔直地站在马车外的两抹牛高马大的身影,纠结的眉头顿时散开,惊慌之中又带着讨好。
“两位官人——”邓贵宗战战兢兢道,心想这下好了,一直在这里呆着估计引人怀疑了。
“跟我们来一趟。”其中一个士兵开口道,打断了邓贵宗的解释。
邓贵宗吓的脸色一白,这时候哪家顾得之前那小孩,心中只有自己的狗命:“官人,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等个人。没等到,我现在就走——”
“过来!”士兵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又道,外面的车夫这才醒了,揉了揉眼睛,看清情况,也慌了,看看官兵,又看了看车里不愿意出来的邓贵宗。
“你,把马车驾到城门处去。”士兵干脆对车夫道,车夫刚醒,是懵的,见他们发话,二话不说就低头拉起了缰绳,顾不得邓贵宗快要吓哭的脸,甩绳就往那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