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完蛋了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圣兽

第二十三章

魔尊是图报之人，如是观帮了他这样个大忙，自然也少不了报酬。如是观见王城京都近在眼前，狠狠敲了笔大的，准备一踏进王城便趁钱还没飞走赶忙花干净。

常百乐行路到半，没事把自己钱箱子翻出来晒晒，将那些鸡零狗碎并着金块一道数个遍。

他心情大好，“虽然不知道这是多少，但应该够吃许多天烤鸡了吧！”

如是观笑道：“那是自然，爷如今放在凡俗之人中，也是一方豪强之富了。”

常百乐算不清钱，但听了便觉得不错，往箱盖上坐去，“你不是说王城里可花钱了么？这些总够花吧？”

如是观推了推眼镜，“嗯……在凡俗之中不成问题，莫与那些修者太牵扯便好。”

常百乐：“你这话又怎么说？修者便格外麻烦些？”

如是观：“王城之中也有修者大派，还在此开设拍卖场，可说是举世闻名。那时候来看，这什么千金万金的，还真不足入眼。”

常百乐狐疑，“当真这么吓人？”

如是观高声笑，“爷若是看中什么想要的，咱骗也骗来，何必管他什么千金。”

“呸呸！”常百乐站起身，“到时候被人追杀，还不得我跟你一块跑。你说得倒轻快。”

如是观闻言，伸手去揉常百乐耳尖，谁料常百乐猛然一躲，脚下不稳，晃荡着摔了下去，连着金箱一并滚落。如是观甚至都未反应过来，就见常百乐脱缰而去，滚作个七零八落的老虎团，砸在了湖岸边。

显然已经昏了头，眼冒金星了，如是观赶忙追下去把常百乐拉起来，常百乐摇摇脑袋，还是走不直道，看着好生可怜。

他回头时眼神都清了，悲鸣道：“箱子！”

箱子也跟着他滚了下去，比他还凄惨些，直勾勾掉进了湖中，冒了通泡，便半点儿动静没有了。

如是观感慨道：“竟然是虎大爷怒沉百宝箱，给我长见识了。”

常百乐此时连蹬他的力气也无了，只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金子烟消云散，作那精卫填海的石子了，悲到失声。

哀莫大于心死，不过如此。

如是观将颓废的常百乐整只拖走，常百乐眼下已不愿见人，化作了只臂大的金狸奴样窝在如是观怀里，已心如死灰了。

进了王城城门，才算见到了人间一等一的繁华气象。

这可是掉块板砖都能砸死几个王公的地方，街边满是稀奇人物，还有胡姬歌舞招笑。常百乐不由得抬了脑袋，摇得脖前金铃响，不过这么丁点儿动静，除了他与如是观谁也听不见。

他换了个地方，蹲在如是观肩头，这样便不至于仰着脑袋看人前胸后背。

扭了头回身看，如是观胸前那道口子还没缝——他就那么几身差不多的行头换来换去，自己又懒得收拾，就这么搁置着凑合穿。他把爪子摁在如是观衣上，勉强合拢，“那帮人族是做什么的？他们身上的味道怪得很。”

如是观抬眼，打量了片刻，道：“喔，那是御兽宗的人吧。御兽宗本宗就在燕山背后，离王城可近，隔些年便会请些异邦他国子弟来修行交流，不过毕竟是外族，要打王城过向当今圣上吱个声的。这伙人应当就是新来的外族人。”

常百乐见那些人衣衫不整，暴发户似的穿金戴银，肤色又深又黑，嘴巴里还叽里呱啦念着不知道什么玩意，看着古怪得很。

如是观去置办些东西，常百乐就挂他肩头睡了，定是方才伤神过度，这会儿倒头就睡，时不时蹬蹬后腿，险些滑下去。

街上喧闹，睡了便也听不见了，常百乐晕晕乎乎，再有意识就是听见一阵莫名其妙的叽里咕噜，完全听不明白，只觉吵得要命，不满地伸伸爪子。

什么啊！

常百乐一睁眼同个黑不溜秋的怪人面面相觑，转眼便被托着胳膊高高举起，随后是阵阵欢呼和听不懂的怪话。常百乐左顾右盼没找到如是观哪儿去了，再没留神就被这帮人托着带走了，捧上个精致的小座，可以轻而易举俯瞰所有人。

原来是被人拐走了！常百乐气得在小座上踱步，契约尚能感知到如是观就在附近不远，但一时也找不着。

还没回过神来，脖子上便被挂了串鎏金赤玉青黛碧甸子，还有个玛瑙雕的小虫坠在胸前，连爪子都不被放过地套了几个金圈。常百乐一时被泼天的富贵砸昏了头，忘了自己还能变成人形跑路这事，转眼就被抬着走了，进到个金碧堂皇的屋里去。

见那帮异邦人都快对着他拜上了，常百乐这才清醒些，从软垫上跳下来，化作了人形，“等等等等！我可不是猫！”

那帮人也不知听没听懂，左右互看了眼，扑上来给常百乐架走，往旁边带去——换了个更大更气派的软椅！

常百乐已完全迷糊了，靠在软垫里动也不敢动。

他晕头又转向，终于等到个看上去能说话的上前来，解释道：“想必您就是我们的圣兽了，您拥有这样金黄的身躯与眼瞳，必定是拉的化身！”

什么什么？常百乐窝在软垫里，半点儿没听明白，也不是很想起来。

反正就是稀里糊涂变成圣兽了？从道士边上的野老虎变成圣兽？这待遇可不简单！常百乐问，“那当圣兽，有什么好处吗？”

她顿了顿，似是慢半拍地理解了常百乐话中之意，轻声应道：“您是太阳的化身，我们理当尊崇供奉您，我名叫梅奈斯，您有任何需要可以告诉我。”

常百乐眼珠滴溜滴溜转，起身窝在梅奈斯身边，“你们当是异邦来的吧，可曾听闻有什么法子，能将定了契的人与妖解开？”

梅奈斯思索片刻，“在我们的国度，确实有可以解除契约的秘法。饮下尼罗河水，向伊西斯女神祈祷，再让祭司施以秘法，便可以解开一切诅咒或羁绊。”

诅咒或羁绊。常百乐不由得心头一动，转了眼睫，“当真如此？”

梅奈斯颔首，“若是您有需要，我这便可以准备。”

常百乐这会儿却忽然牵住了她的衣摆，不叫梅奈斯起身，局促地弓起了背，团在椅座角，“我……我还是不了，暂时用不着啦，多谢你了。”

梅奈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了话头，为常百乐带路，领他去参观他们此行为圣上特许的落脚之所。此地全然仿异乡风情而建，常百乐见所未见，看什么都新鲜。不但有奇异的墙画，还有蓝色的莲花，常百乐蹲在曲水旁，伸手去揽摇晃的花叶，被这色彩夺了目光，挪不开眼了。

“这是王者的母亲，守护的女神伊西斯，这位是伟大拉之女儿，丰饶与爱的哈托尔……”

那些模样奇特的异域神明对常百乐而言全然陌生，但梅奈斯耐心地介绍，引领常百乐自众神的长廊走过。

“爱？”

常百乐在头顶日轮的女神面前驻足，女神含笑倩然的眼尾被刻意用浓墨重彩勾画了，就好似那些诗赋中缠绵叙写的“明眸善睐，靥辅承权”，动人非常。

异邦的神女俯视着他，常百乐心神皆震，他扭头看向梅奈斯，“我们这儿也有掌姻缘的神仙呢，月老，这位也是么？”

“哈托尔女神所掌管的是爱，无关姻缘，只是爱而已。”

哦——常百乐似懂非懂，从神像下走过。

这时候他忽地想起如是观来，不知如是观现下在王城哪个旮旯，会不会因他失踪而忙乱失措……肯定不会吧，那家伙也有契约，知道自己就在王城跑不远，肯定不会心急，说不定正悠哉悠哉地糊弄那些富贵闲人呢。

就这德性，都同路这么久了，常百乐哪能不清楚。如是观随口哄着他，他也随意受用了，真遇上什么事，也不过是契约绊着，没法大难临头各自飞罢了。

可是……

常百乐扪心自问，尽管是误打误撞被绑着上了贼船，他也不觉得待在如是观身边有什么不好。这家伙不着调，但身边总不乏乐子，一路行来，总没无聊过。

龙桓山上的无尘曾叫他魂与一瞬，常百乐思来想去，那张皮囊固然动人，但若非早与如是观有交情，他才看不入眼呢。

倘若某天他与如是观当真一刀两段各自天涯去了，常百乐想：那肯定也是会有些舍不得的。

这家伙看上去不怎么靠谱，又爱招惹仇家，倘若孤身放出去，总觉得要不了多久就会小命呜呼，那可不成。

他想着如是观，就好像被隔着镜片投来盈盈一眼，那目光溯不得，又探不得，仿佛诱他叩问，又拒于门外。

常百乐野兽之身，不懂人间红尘的弯弯道道，竟没明白此为何意，为何揪得他心尖儿都紧，只当是契约作祟。

才不管如是观了嘞——梅奈斯领他往狸奴堆里钻，常百乐被嗷呜乱叫的小猫围了起来，乐还来不赢呢。

天底下还是只有猫啊狗啊的好，人族都是平添烦恼的玩意罢了！

掏出小猫！小猫！小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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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圣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