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河浮影［BL］ 第6章 Chapter 5

回到家后，我开始打量起我的房子。

成年后，我通过打工和售卖我的画作赚取生活的费用。好在我的画很受欢迎，也因此攒下一笔钱。大三那年，我用这笔钱在郊区的一位老夫人手里买下一栋三层的房子。我也在此定居，生活。

它极具法式风情。郁郁葱葱花树的枝叶从双开门窗探进来，旋转的欧式楼梯泛着岁月的光泽，屋外还有一片嫩绿的青草地。当我屹立在那片草坪中，感受到自然的气息在我的身体里穿梭时，我就知道，它是属于我的不二选择。

它典雅、华丽又浪漫，我对它的内部简单设计了一番，装扮成了我喜欢的模样。我将我的画挂在每个房间的墙壁上，将我的一些雕塑作品随意地摆在一些角落。那是我存在的痕迹，是我生命的流露。

我从没带人来过我的居所。一个原因是父母走后，我没有亲近的人。另一个，就是觉得我的住处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避准所，是私人的空间，并不可以分享。

那天晚上，也许是受了月光的蛊惑吧，我不受控制地避请了他来。我想不通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目光总会跟随他，为什么面对他我总会破例，为什么我会变得有点不像我了。

这天，我将这里简单打扫了一下。下午我坐在窗边，看着暮色一点点暗下去。因为是人烟稀少的郊区，这里没有路灯，每个夜晚都黑得彻底。

我不喜欢来自未知的恐惧，于是在院子外安了一盏灯。以前是为了照亮我回家的路，现在是为了等待着暖光下出现那人的脸庞。

好在没有等大久，他就出现在门口。

“晚上好，亦清。你这里有点难找。”他看着我，有些抱歉地笑笑。

“辛苦了，请进，”我拉开院门，迎他进来，“我这里确实偏僻。不过我喜欢安静，而这里正巧静得很。”

我们并排走着，他静静地打量着这个空间。

“很美呢。”

“谢谢。”我礼貌地道谢，心里莫名涌上一股喜悦。

他抚着铁制扶手，一步步踏上木质阶梯，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响声。他偏过头看到了墙上的画作，停下来一幅幅看着。

“很有个人风格，是同一个画家的吗?”他转过身看向我问道。

复古的吊灯发出不算明亮的暖光，但打在他脸上时，他眼睛里的细碎光芒我却看得清楚。

“嗯。”我应了一声，有些好奇又期待他会说些什么。

“都很有意境，感觉……他很孤独，表达却很强烈。”他看着这些画，好像有些沉浸其中。

我的心里莫名涌上一股奇妙的感觉，他好像真的能看懂我的画。心里的某块角落突然有些酸涩，又有些触动。

“不过恕我孤陋寡闻，我并不认识这些画作的画家，”他又看向我，淡淡地笑了一下，“我很喜欢他的作品，可以告诉我他是谁吗?我想了解一下，说不定能买一些他的新作品。”

“那可能要看运气了，”我带着些调侃意味地说，“这个画家听说有些特立独行，什么时候出作品要看他的心情。”

“是这样吗，”他好像信了我说的话，有些苦恼。

“不过还是希望你可以介绍给我，说不定我能遇上他心情好的时候呢。”他又马上抬头，眼睛里亮亮的。

我怔愣住了。洛言很喜欢看着别人的眼睛说话，他总是很真诚。这和我不同。

我总觉得通过一个人的眼睛能看到对方的很多情绪，也总是下意识避开对方的眼睛。

但这次，我却怎么也避不开。我看到了他眼睛里的很多情感，宛如夜半时抬头仰望天空时璀璨的星辰。

“……画家，是我本人。”片刻后，我轻声开口。

他眼里露出藏不住的惊喜，脸上也洋溢着笑容。

“原来这就是你的作品。早就有所耳闻。”

闻言，我也有些意外。我也不至于这么出名吧？

“那画家现在有心情作画了吗?”他又带着笑意问我。

“当然。”我浅笑一下。

我带他来到阁楼，拉了一下一旁的绳子，微弱的鹅黄色灯光瞬间打亮整个空间，伴随星光的闪烁，点亮了漆黑的夜空。

这里被我改造了一下，将墙壁全部改成落地窗。在家里闲来无事时，我常会来这里泡上一壶茶，翻着手中的书。

累了就起身把窗打开，让热烈的光和自然的气息进入这个房间。这里视野很好，窗外花树的生长痕迹都在我的笔下生了根。

洛言将手放在阁楼四周的圆形玻璃上，透过玻璃眺望着远方，似乎能透过夜色看见些什么。

那一刻所有的光聚集在他身上，而他似乎也成为了光源，从内散发出耀眼光芒。那束光划过夜空，打破了黑暗，也照亮了月光。

他难得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地发起呆来。我在他身上看到了与我相同又不同的部分。

他的身影实在单薄，有几个瞬间，我想从背后抱住他，亲吻他柔软的发顶。我被这想法吓了一跳，猛然回过神来。

我走到他身边，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怎么突然发呆。”

“……没什么，”他回过神来，目光柔软地注视着我，眼中有一些我看不懂的神情，“就是突然觉得，有些美好。”

我不太懂，只理解为他喜欢这里。

“没事就好，你随便坐。“

闻言，洛言坐在离他近的双人沙发上，我也落座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

“说真的，这是我第一次写小说，可能写的不好。”说着，我向他递过去一杯咖啡。

他接过，向我道了声谢。

“你这么用心，肯定会是好作品。”他笑笑，眼神中带着无条件的信任。

看着他的眼睛，我接收到了这份信任。

“好，那我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