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月影 第16章 变动

月尽欢正忧伤着，一旁的燕归尘却在跟峦重问话。

"所以说，你小子到底是被什么事情绊住脚了。早三个月就跟你说了这边的事情，结果最后还是没能及时赶到。"燕归尘捧起茶杯抿了一口，“迟到就算了，还给我写信过来往我头上丢了一堆任务，你小子能耐了啊。”

峦重摸了摸下巴，叹了口气说道：“师傅您老人家或许不信，其实我一个月前就从岳州那边出发了，先是向着东北走到华洲和泰州交界的地方处理了些事情，还险些把自己折进去，随身武器都差点报废了。”

随手挥了挥手里的扇子，峦重接着说：“……不得已又绕道南边去了一趟天兵铺下了委托修补兵器，然后转头往这边赶。”

“原本急赶慢赶也就是狼狈点，在大会开始前到华州府问题却不大……但是在虎门镇出了些麻烦事情。”峦重压低了些声音，“这事情还没传开，诸位前辈还请就听听就好，不要外传——你们对虎门镇的徐大侠可有印象？”

“虎门镇……你是说那个虎头刀徐镇？知道是知道的，倒是一直没机会见面。”刘霜叶毕竟常年和江湖人打交道，平时和朋友闲聊也能听见不少江湖消息，出名些的江湖人他也都有些印象的。看到一旁的鲁行还是一脸疑惑，刘霜叶补充道：“就是那个年轻时候一人力战十多个北荒流民，保护虎门镇不被侵扰的那个徐镇。”

“哦哦那个人，我记得他还得了朝廷的赏，几年前金盆洗手还办的挺热闹，我记得我还派了门中弟子送了薄礼去。他平时没怎么和人结仇，所以金盆洗手十分顺利，这几年好像都没什么消息了。”鲁行回忆着。

“没错，就是那位徐大侠。”峦重又低了几分声音，“徐大侠半月前被魍魉暗杀了。”

“什么？”鲁行一惊，手上的力气没控制住把茶杯捏爆了，“魍魉好好地暗杀徐大侠干什么？”

“魍魉又是什么人？”燕归尘久不问世事，但是听着鲁行的语气似乎是个江湖上挺有名气的人。

“魍魉是这几年江湖上风头正盛的杀手，经常对江湖上一些有名气的人下手，真身不明，用的刀。被他暗杀的人大多都是一方巨鳄，所以也有人开玩笑说他杀人也是有门槛的，被盯上的人才算是混出头了……当然，受害人家属可不觉得这玩笑好玩，他们早就合资在阎王令那边挂了悬赏，我记得上次已经赏金千两银子了吧。”刘霜叶给燕归尘科普了一下这名叫魍魉的杀手。

“不是，魍魉那杀胚怎么好好地对一个退隐江湖的人下手了？”鲁行百思不得其解。

“……不清楚。”峦重喝了口茶，砸吧砸吧嘴，“夜里刺杀的，当晚虎门镇就乱了。徐大侠年轻时护佑了一方，严格来说对整个镇子都有救命之恩，故而在民众之中声名很好……他平素和官府的关系也维持的不错。事情发生之后全镇的百姓都帮着缉凶，还逼迫着县里封锁了官道。我原本想连夜出城，但是险些被当成魍魉被抓起来。”

想到这里，轻啐了一口，峦重恨恨地说：“这魍魉最好别被我碰上，不然我弄死他。”

“后来我又等了一两天，等到城里搜寻告一段落，我才抓住机会私下里打点了一番，最后小路出城，七绕八绕朝着华州府走，急赶慢赶还是晚了一天。您瞅瞅，我都没来得及回城，行李都还带在身边呢。”

拍了拍身旁的包袱，峦重又叹了口气：“武林大会实在是太重要了，是我谋划中很重要的一环……但是被困在虎门镇实在是没办法，这才只好放出飞鸽，让人给你们转信让师傅您在这边先安排着。”

燕归尘无言，鲁行和刘霜叶也没说话，几人都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月尽欢低着头闭着眼，边闭目养神边偷听得认真，直到静心轻轻点了点她的手背。月尽欢吓了一跳睁眼查看。

原来是静心轻轻呼唤了月尽欢几声，但是月尽欢偷听的认真没有反应。静心还以为她睡着了才轻点了点。

“……不好意思前辈，我刚才有些走神了。”月尽欢有些歉意地说。

“是不是有些累了？今日暑热，你又切错了那么些场，不小心打盹也是情理中事。”静心并不在意月尽欢神思不属晾了她半天，反而是关心自责：“也怪我，没来得及和你说清楚守擂的情况。不过守擂之事又有了些变化，正好跟你说一下。”

"嗯？怎么又有变化了？"月尽欢皱眉，“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变化？”

“于你倒是没有太大影响，你还是去和这两天筛选出来的七名对手一一对战。”静心解释道，“你还记得早些时候那个朝廷的汪捕头吧？”

自然记得，还有私交呢，月尽欢当然没说出来，而是点了点头示意。

“他和朱庄主商议的事情似乎有些为难朱庄主了，朱庄主原本想直接回绝，但是那汪量倒有胆色，他和朱庄主打了个赌，如果他能在后进擂夺魁，那就可以参与议事，也能名正言顺在众人面前提出，但是如果他没能夺魁，那就自然万事皆休。于是明日的后进擂临时分了阴阳擂，他与你一样也要守擂了。”

“你是阴擂，负责和江湖人一一对战；他负责阳擂，对手……是六大门派的弟子们。”静心脸色有些古怪。

月尽欢略一寻思，总感觉不对，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大派：四意、风雷、象形、九兵、巨阙、止戈、承影、飞金……这好像不止六大门派吧？

月尽欢想到这里便直接问了，静心的古怪之色更显。叹了口气，静心说：“你倒是机敏，不错，飞金门和承影门两派的首徒没有获得出场的机会，我听说那两人今日自己在外面取了五胜，明日有可能会成为你的对手……然后四意山庄派出了两名弟子和那汪捕头对战。”

对于飞金承影弟子或许变成自己的对手这件事情，月尽欢并没什么感觉，但是只觉得飞金承影似乎隐隐被排挤出了大门大派的行列，看来两大门派的境况不太好……

啧，两名四意山庄的弟子？看样子朱庄主真的不太想答应汪量的请求啊。

月尽欢思维跳跃的很快，还好及时收敛住了，继续听静心给她解释第二日的安排。

“后进擂明日午后开始，早晨拿到这小木牌的需要先互相切磋一番，确保最后是七个人出场跟你打。”静心生怕自己交代的不清楚，恨不得把所有细节都仔仔细细告诉她，“明早我们还是一早出发，但是中午前你都可以自由行动，午后到先前朱庄主讲话的地方，你把这牌子拿出来会有人指引你的。”

说着，静心从怀里掏出一块紫檀木牌递给了月尽欢。月尽欢入手一摸，质地细密，倒是块好木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四意山庄太财大气粗了还是怎么的，竟然那这么一块牌子当做守擂人的身份证明。

夕阳西下，静心看天色渐晚，便对众人提议回城去，好早些休息。

众人自然没有反对，纷纷起身。刚站起身子，燕归尘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鲁行：“差点又被你岔过去了，你也别卖关子了，早些告诉我和静心你到底找我们干什么吧。”

鲁行支吾了几下，但是还是开口说：“嗨，能同时拜托你们俩的还能是什么事，当然是想请你们出手了。”

“早年间我从你们那边得了温养经脉的方子，确实有效，在门中使用之后效果也很好。但是……”鲁行有点尴尬，似乎是不好意思老麻烦自己这两位好友，“……我的儿子鲁树，他的体质似乎有些特异，之前那个药没什么效果。”

“我寻思着这次武林大会反正要带着孩子来见世面，如果你们也来的话也能顺便看一眼，一箭双雕。”

燕归尘叹了口气：“就这？”

鲁行看了眼静心：“……对。”

燕归尘没在追问，而是说：“行吧，找个时间把你儿子带来，我和静心一起看看。”

拍了拍衣服，燕归尘走了两步，转头说：“下次有事情直接说，都是老交情了，别扭扭捏捏的。”

“……那肯定，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嘛。”鲁行开了个玩笑。

“要不有空帮我闺女也看看呗，”刘霜叶听了这事情，突然想起来自己家姑娘，拍了拍燕归尘问道：“正巧我闺女也在呢。”

“好说好说，正好让年轻人都认识认识，说不定哪天从家门踹出去他们还能互相关照一下。”燕归尘摆了摆手，示意弟子和静心跟上，“明儿见，具体什么时候看再说，我是个闲人，看你们方便吧。”

说罢，燕归尘和静心就带着三个年轻人离开了。燕归尘和静心快走了几步，拉开了和三个年轻人的距离，两人这才开**谈了起来。

燕归尘低声说：“老鲁不太对劲。”

静心叹了口气：“就知道你也看出来了——你还记得年轻时候给他药方我们当时的诊断吧。”

“风雷派武功太过刚猛，如果使用者养气功夫好只在该用的时候用倒还好，像是鲁行这般的急性子……”燕归尘叹了口气，“今日光是杯子都捏破两个了，显然是没往心里去，又或者是功法难以压制了。当年给他的方子虽然是温养经脉的好方子，但是当时哪怕是保守估计……我们也推算只能保他二十多年……算下来时间差不多了。”

“早上我看他脸色潮红，声音虽然大，但是中气却没有年轻时候那么充足了，不是好兆头。”燕归尘摇摇头。

“他爱面子，说是给孩子看，但是到时候应该也会让我们给他看一眼。”静心背着手边走边说，“如果他开了口那自然最好，我们就直接帮他看，千万别激他；如果不开口，我们就想想办法主动给他看。”

“我也是这么想的。找个机会悄悄跟霜叶也说一下，让他到时候别傻乎乎瞎说八道，老鲁那个执拗性子哟……”燕归尘补充道。

“……你说的有理，我找个机会跟他说说。”静心赞同。

“当年老朋友越来越少了……”燕归尘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这几年我也感觉自己有了老态，估计再不出山见见老朋友就没机会咯。”

“呵呵，谁说不是呢。”静心摇摇头笑着说，“此间事了之后你打算回山去吗？”

“还没想好，但是我总有种感觉，这次踏出竹沥观，便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躲回山里不问世事了。”燕归尘略显疲态，“……我或许会四处再走走吧，拜访拜访老朋友。”

“不如找个机会来清虚观盘桓几日？”静心笑着说，“素心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也要出去行走江湖了，我那边恐怕要冷清了。”

“哈哈，会去的。”燕归尘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