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双璧 第155章 宴会

“大哥，二哥。”

“你又长高了，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才这么高。”孙辅展开手掌从宋若梅的头顶往自己身上比，已经到了胸口的位置。宋若梅踮起脚尖，“我以后会长得更高的。”

孙贲弯着腰平视着宋若梅，“若梅，你何时去找祖父祖母？到时我们一起去，顺便把他们接回来过年。”宋若梅不假思索，“两日后。”“好，两日后的辰时我们一起坐马车去找他们。”宋若梅乖乖地点头。

……

温暖的屋室里，孙坚正在跟吴夫人秋后算账，“原来我在家是纸老虎啊。”一手将吴夫人按在椅子的靠背上。吴夫人手指着他，阴阳怪气道：“现在逞起英雄来了啊？不愧是堂堂大丈夫。”

“我教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大丈夫。”孙坚一把将吴夫人打横抱起，吴夫人被他大幅度的动作吓得胳膊紧紧环住他的脖子，轻声嗔怪：“你小心点儿！”孙坚三两步跨到卧榻旁，在离榻三四寸的地方忽地放手，吴夫人就跌进了铺好的锦被当中。

孙坚欺身伏在吴夫人上方，面颊在她脖颈、胸口乱蹭一通。“哎呀！别闹，别闹。”吴夫人面上虽然嫌弃，两手托起孙坚的下巴，实际是乐在其中。孙坚直勾勾地盯着她，埋头在她裸露的肩颈，张口咬了上去，尖牙在她柔软细致的皮肤来回压磨着。

“哎，别咬。你这老虎要吃人呀？”

“嗯，我要吃了你。”

……

听说宋若梅这次来还跟着孙贲和孙辅，孙钟与夫人自然高兴，两个孙儿难得见上一面。一高兴就收不住手，五个人的饭桌愣是上了九道菜，还不算汤食。

“快吃快吃，这炖鸡是专为你们两个炖的。”孙钟忙着往他们两个碗里舀肉。孙贲微微皱起眉头，“您这话说的太容易教人误会。什么叫专为我们两个？若梅也在这呢。你们这偏心也偏得太明目张胆了吧。”

老夫人为孙钟说话，“伯阳，这次可是你误会了。人家小梅不吃鸡肉。”孙贲更为不解，“为何？”孙辅接茬道：“难不成怕鸡找你报仇啊？欸，那你吃其他肉么？”孙钟按了下孙辅后脑，“臭小子，净胡说八道。”

宋若梅不得不解释道：“其他肉都吃的，就是不吃鸡肉。因为见过一次杀鸡，留下阴影了，发誓不再吃鸡了。”孙钟苦笑道：“也赖我。年初小梅来这里……”

年初的时候，孙钟要杀家里养了半年的公鸡招待宋若梅。本来是背着宋若梅的，谁知道那公鸡边扑腾边尖叫，就把宋若梅引过来了。

那时，宋若梅见那大公鸡只为求得一条生路拼了命地挣扎，自己也不是非吃它不可，于是动了恻隐之心，为那公鸡求情，“祖父，求求您，您别杀它，我不想吃它。”孙钟也是说一不二，说了要杀谁来劝也没用，何况那大公鸡挣扎时还将他挠伤了，他是一定要杀它的。

刹那间，手起刀落，公鸡的脖子被划出了一道血口，割伤了颈部动脉，大量鲜血喷溅而出，公鸡悲鸣一声，爪子翅膀还在扑动，被孙钟按在盆子里放着血，渐渐就没了动静。

“啊！”宋若梅几乎与公鸡同时惊叫起来，泪水瞬间充盈了眼眶，哭着跑出了后厨。等孙钟追出去找到宋若梅时，她正趴在案上痛哭不已，老夫人一来，问其缘故，宋若梅哽咽着控诉了孙钟一番。

孙钟也是气上心头，加重语气教训她：“哭什么哭！不杀鸡怎么吃？你以前吃的鸡肉都是这么来的，一会儿做好你别吃鸡肉了！”

宋若梅站起来擦着脸上的泪，怒吼道：“我不吃！我以后再也不吃鸡肉了！我讨厌你！我再也不来找你了！”

因为宋若梅每次跋山涉水来到这里都会留宿两三天，所以来时是带着随身衣物的，她一不做，二不休，腾腾跑到屋里收拾起自己带来的衣物，手脚麻利地打好包袱就背在肩上，头也不回地就往屋外走。

外面天黑得厉害，老夫人好说歹说把人扣留了一晚，那一天的晚饭宋若梅也没有吃，一整盆炖鸡出了锅就一直晾在那里，直到凉得彻底。等挨到天蒙蒙亮，宋若梅双眼红肿，单独向老夫人告别后就原路回了家。老夫人本来是要陪她一起的，但路途崎岖，她腿脚又不好，宋若梅再三感谢并推脱了。

见到门外的女儿，宋临峰很是意外，“小梅，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走时不是说要在那里住三日吗？”宋若梅还比较矮小，加上深低着头，宋临峰一时没注意到她红肿的双眼。

宋若梅淡然回道：“我以后都不去了。”径直走回了自己屋子，稍作休息后像往常一样帮父亲进药，晒药，写方子，熬药……宋临峰最是知道宋若梅的脾性，没再追问下去。

事后老夫人狠狠骂了孙钟一通，孙钟自知理亏，也没还嘴，“事已至此，总得有始有终吧。”两人商量了一番，决定先静观其变。

又到宋若梅以往会来的日子，两人盼了一天，叹息着回去休息了。翌日二人在邻里借了辆马车，驱车赶往宋临峰的医馆。宋临峰正和他们一样愁眉不展，宋若梅自从回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也不说话。

孙钟拿出毕生最大的诚意向宋若梅认错，直言自己不该不听她的话，“小梅，祖父都难受了好些天了，你以前不是最喜欢祖父的吗？以后都不理祖父了吗？”宋若梅吃软不吃硬，冷硬的面容终于松动了些许。宋临峰和老夫人赶忙在一旁添柴加火，几人迂回了好几番，宋若梅才别别扭扭地原谅了孙钟。

让人哭笑不得的是，为了讨宋若梅的欢心，孙钟和夫人将那一盆炖好的鸡正儿八经地埋葬了，还像模像样地堆起了一个小土丘。

只是，从此宋若梅再也没碰过鸡肉。

“噗！”听了这故事，孙辅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被一旁的兄长戳了一下，他不满地去看，发现兄长比他好不到哪里去，憋得满脸红扑扑的。其实宋若梅再听这个故事也觉得很好笑，“要笑就笑吧，我不会恼的。”孙辅大笑几声，“要么说君子远庖厨呢！”

“若梅这脾气够硬的啊，以后绝对受不了欺负。不过，宋伯伯性子那么谦和的一人儿，若梅倒是一点不像他。”孙贲感叹道。

“没准是随了亲生父母。”孙辅一石激起千层浪，吓得孙贲用胳膊肘用力拄了他一下，孙辅还没来得及抱怨，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吞了吞口水，忙闷头吃起饭来。孙钟也来打圆场，“食不言，寝不语。都吃饭，吃饭……”

宋若梅丝毫没收到影响，说笑着：“二哥说的没错啊，没准儿真的是随亲生父母。”孙辅小心翼翼地，“你没生气吧？”“当然没有。我与亲生父母此生是无缘了，说说又何妨。”宋若梅在自己身世上十分豁达，她觉得很幸运，与其有不爱自己的亲生父母，不如有真心待自己的养父。更何况，她现在还有这么多比真正靠血缘联系起来的亲人还亲的亲人。

除夕夜，大家都聚在孙坚府上。同时，这也是宋若梅的生辰。酒足饭饱之后，他们请来的乐伎开始奏乐助兴，孙权又钻进人群中跳起舞来，舞姿搞怪，惹起众人一阵阵的笑声。他觉得不够，想要拉帮结派，除孙翊外的人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两个小子就结着伴四处展示他们引以为傲的舞姿。

宋若梅坐在一旁，皱着眉头看着，真的是替他们感到尴尬。要是跳舞的人是她的话，她估计恨不得一头撞死。

宴席的尾声，孙策悄悄带着宋若梅来到马厩，从里面牵出一匹小红马出来，马脖子上还绑着个大红蝴蝶结，“若梅，生辰快乐！”“啊？伯符兄，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宋若梅摆着手倒退着。

“你每次去找祖父祖母都徒步去，太辛苦了。等学会了骑马就来去自如了，多好的事啊。这可是我好不容易选出来的骏马，几年都难得一匹呢。”孙策把缰绳往宋若梅手边递，宋若梅立即缩回了手，倍感抱歉，“伯符兄，谢谢你。真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真的不能收。”说完飞速地跑走了。

孙策没法，转头找上了祖父，毕竟这主意可是他牵头的。孙钟和夫人找上了宋若梅，让孙策牵马来，“小梅，为何不收呀？你每次去找我们很辛苦我们都知道，之前你太小了，骑马不好掌控。如今满九岁了，也是能骑马的年纪了。有了马，以后就能省许多力气。”

这边孙钟还在劝宋若梅收下，那边宋临峰急急赶来劝阻，“使不得使不得。”将宋若梅拽到身后。“临峰，这有你什么事啊？这是给孩子的，又不是给你的，你凭什么替孩子做决定？”

老夫人转念一想，又茅塞顿开，“哦~我说若梅怎么不要，原来都是你这好爹爹教的。”伸手又将躲在宋临峰宋若梅拎了出来，强行把缰绳塞到她的手里，“好孩子，拿好了。别听你爹的，他就见不得我们对你好。”

“我不要。”没有父亲的同意，宋若梅就算收下了也不会开心的。孙钟责问起宋临峰：“都怪你，孩子明明想要，就怕你生气才不敢收。平时里韵儿送去的丝绸布帛也不要，看看孩子身上穿的都是什么。这我就不说你了，但这匹马必须收下，没得商量！孩子去我们那里山高路远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心疼我们还心疼呢。孩子又不单是你的孩子，也是我们的孩子。”

掷地有声的话震得宋临峰胸口发闷，回想起来，若梅跟着他确实受了不少苦。他低头看了看攥着他衣角的宋若梅，这么多年，宋若梅与他都是省吃俭用，他们生活一向清贫，宋若梅从来没向他索取过什么，倒是他，他确实没资格替宋若梅做决定。

他慢慢蹲下身，抚摸着宋若梅微凉的脸颊，心底又是自责，“小梅，跟爹爹说实话，你想要这匹马吗？”宋若梅抿抿嘴唇，凑到宋临峰耳畔轻声说：“有点想。”宋临峰释然般的笑笑，拍拍她的后背鼓励道：“去吧！”

“就是嘛！快收快收，年后开春我就教你骑马。”孙策揉着宋若梅的脑袋承诺。

“谢谢伯符兄，谢谢祖父，谢谢祖母，谢谢爹爹。”宋若梅原地转着圈向在场诸人道谢，腼腆地接过缰绳来，心中又诞生出苦恼来，“可我不会养马。”“别担心，明日我把马送去你家，我教你。”孙策为她解了这一疑难，宋若梅笑容绽开，抓着父亲的手晃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