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上明月之七星连刹 第3章 死因

二人告别柳氏姐妹。

临走时，柳飘飘将一册子塞给上官明月。

上官明月一翻看，发现是枯魂心法，大惊。

“你们费尽心思找我，也算有缘之人，此心法就当见面礼，只是它适女不适男，上官姑娘小心修炼。”

上官明月以为天上掉了大馅饼，喜不自禁，反复确认。

二人走后，柳渺渺望着他们的背影，问：“姐姐，这心法你就这么送人了？”

柳飘飘笑了笑：“咱们时日无多，总归是要传下去的。上官明月有天赋慧根，脑子聪明，再合适不过了。”

“再说……”柳飘飘突然收住笑，意味深长道：“若修习不当，她很可能走火入魔。”

是恩惠也是陷阱。

柳飘飘将信子递了出去，剩下的，就看上官明月自己的造化了。

离开“无他”茶馆，上官明月向陆寂舒坦白，自己之前跟梁世深夜会面，是为了商讨解除婚约一事。

只是当她如期赴约时，梁世已死，当时她似见有身影一掠而过，想必如果她再早来一会儿，也许梁世就不会死。

上官明月难得流露几分黯然之色，她虽跟梁世不过几面之缘，但打小相识，他又在她面前死去，怎能不唏嘘难过呢？

陆寂舒不语，他孤家寡人惯了，同任何人都不太亲近，再加上自小闯荡江湖，生死于他来说，只是不同的状态而已。梁世死了，他的状态消亡了，但另一层面来说，又以其他的形式延续着。而他活着，也只是活着而已，他和梁世，最终都是殊途同归。

如果按照幽灵山庄所言，梁世之死跟毒药相关，那动手脚的人，极有可能正是风漪堡内部的人。

不过，陆寂舒和上官明月对幽灵山庄的话也是半信半疑，可如果人家说的是假话，何必费劲和他俩证明这些。

上官明月和陆寂舒马不停蹄，前往风漪堡。

他们顺利见到了风漪堡堡主梁立及其夫人双飞燕。

虽然当日丫鬟小环，指认了上官明月。但他们相信上官家的为人，断不会做出杀害梁世的事，所以并没有追究上官明月。

上官明月将自己掌握的情况告诉二老。

梁立和双飞燕面面相觑，目光复杂，思虑再三，告知上官明月，梁世被害前几日，有在服用治疗风寒的药物。

药粉是大夫调配，平时就装在梁世身上。

如果他真是中了乱心散的毒，那就只能是药粉调换。

能做到此事的，凶手只可能是同梁世非常亲近之人。

经调查，上官明月了解到，梁世身边有三名近身服侍的下人，他们最有可能下手。

三名下人里，两位仆人，一位丫鬟。

丫鬟正是小环。

两位男仆，那几日为了准备宴会，被梁立拉去打下手，所以只有小环一人伺候较多。

可当上官明月问起小环时，双飞燕却面露难色，“小环她……说自己亲眼看见少爷惨死，无法接受，所以在世儿去世没多久后，就告退还乡了。”

小环这一行为，直接将自己的嫌疑拉到最满。

上官明月和陆寂舒又动身前往小环的家乡，一无所获。

小环凭空消失，人间蒸发。

案件又走到了死胡同。

调查期间，上官明月和陆寂舒暂住在风漪堡。

上官明月儿时同父亲一起造访过风漪堡，所以这里的环境于她来说并不陌生。

为了调查梁世的案子，她在风漪堡出出进进，四处探查。

这点让梁立和双飞燕有点不太愉悦。

上官家在江湖的名望远胜风漪堡，之前的联姻实属上官明月下嫁。

所以即便二老内心不爽，但也只能委婉地表示一下不满。

谁知上官明月一心投入调查，对二老的话外之音充耳不闻。

就这么“上蹿下跳”了几日，还真让她找出点眉目。

据风漪堡的老婆子讲，前段时间她去市场买菜时，恰巧碰到了小环。她行色匆匆，似有要事在身。

老婆子跟了几里，发现她最终进了一家青楼。

上官明月和陆寂舒按照老婆子所讲，前往那家青楼，跟老鸨一描述，她立马就想了起来。

因为那女孩，有段时间频繁造访，来找她们的柳丝丝姑娘。

柳丝丝姑娘不算青楼的头牌，长相并不算出众，因此生意少。

每次小环来找她时，都带着充足的银两，因此老鸨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让她们出门密会去了。

而柳丝丝姑娘，自梁世被害当晚，便下落不明。

一听这姑娘姓柳，上官明月和陆寂舒两个脑袋四个大。

“这事……不会又回到幽灵山庄上面去了吧？”

“巧合巧合……”二人给自己洗脑。

他俩又顺藤摸瓜，找到了柳丝丝每次离开青楼，跟随小环前往的地方，是郊外一处僻静的小庄园，这是梁世自己私买的宅邸。

看来柳丝丝是梁世的情人，二人一直在此处私会。

这下，事情更复杂了，柳丝丝疑似是幽灵山庄的人，而她同时又是梁世的情人。

但这么想下来，事情反而说得通了。柳丝丝为了七星连刹特意接近梁世，最终可能阴谋败露，梁世被杀害。

上官明月和陆寂舒刚从梁世的私人府邸回风漪堡，就见门口有俩下人在焦急徘徊，一见上官明月和陆寂舒，跌跌撞撞跑来：“出事啦！”

上官明月和陆寂舒冲到风漪堡西门，许多人围在那里，挤得水泄不通。

两女子被白绫吊在风漪堡的西门，随风晃动。

一个是小环，一个是柳丝丝。

梁立连忙命人将尸体取下，小环的衣服内，揣了一封信。

“柳丝丝自幽灵山庄偷走乱心散，同小环合谋，杀害风漪堡少堡主，真相已明，现两命抵一命，还望堡主见谅。

落款是，幽灵山庄。

就这么儿戏地，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一笔勾销。

梁立和双飞燕气得在床上卧了好几天，却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问责幽灵山庄的理由。

上官明月气不过，拉着陆寂舒，又千里迢迢奔赴“无他”茶馆。

这次，直接有目标有方向地找了过去。

“无他”茶馆正常营业，上官明月和陆寂舒直接进了茶馆后厨，却惊讶地发现，所有的陈设和布局，和他们之前去的那次，全然不同。

上官明月问小二：“你们老板娘呢？”

小二眨眨眼，“我们没有老板娘，只有一位老板。”

话毕，从后门进来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他们看他很眼熟。

陆寂舒率先想起来，这男人，就是当日被柳飘飘用乱心散毒害之人。

“二位，有事？”

若不是还有对方给自己作证，上官明月和陆寂舒真要以为自己是疯了。

“你还记得，当日你给我一枚玉佩？”陆寂舒问小二。

小二问：“长什么样？”

陆寂舒一摸腰兜，想起来那日已被柳渺渺收走。

老板和小二都不认了，幽灵山庄真成了名副其实的幽灵山庄。

而且就在陆寂舒和上官明月面前化为幽灵，烟消云散。

与此同时，风漪堡的西门吊了两具尸体的消息不胫而走。

上官明月的冤彻底洗清，一时间幽灵山庄的名号甚嚣尘上。

本活在传说中，且逐渐淡出江湖视线的幽灵山庄，如今在各路小道消息的裹挟下，重新出山。

上官明月后知后觉：“我们不会被幽灵山庄摆了一道吧？”

“我们摸到了幽灵山庄跟此事有关，所以她们抢先用乱心散撇清关系，等到我们查到柳丝丝，再将所有责任推给个人，之后再以幽灵山庄的名义以命抵命，闹大动静，让风漪堡无可指摘，只能认栽，而幽灵山庄也能全身而退，不留把柄。”陆寂舒思忖道，“如此大动干戈，折腾这么一通，反而让我确信，七星连刹并不在她们手里，而她们仍惦记着这东西。”

上官明月同意陆寂舒的看法：“她们也不知七星连刹的下落，索性重出江湖，用名号震慑偷走宝物的人，暗示这东西是她们想要的。”

那问题来了：

七星连刹和梁世的遗体，究竟去哪里了？

那个偷走七星连刹的人，会把宝贝交给幽灵山庄吗？

梁世的死因就这么真相大白，人人都感慨他死得憋屈。

江湖开始盛传，柳丝丝本是梁世的情人，想求七星连刹不得，于是同小环里应外合，愤而杀人，而一向隐遁江湖的幽灵山庄，为平众怒，秉公道出手。

只有陆寂舒和上官明月觉得，柳丝丝不过是个替死鬼。

但事实究竟如何，已成了一桩悬案。

梁世之死虽暂告一段落，但其遗体和宝物七星连刹仍下落不明。

梁立和双飞燕颇有让此事到此为止的意愿，旁敲侧击想让二人离开。他们的这份急切，让上官明月好生奇怪。

梁立夫妇爱子如命，这事江湖皆知，如今爱子死的不明不白，遗体和宝物尽失，他们对外悬赏，对内却欲盖弥彰，矛盾之举和背后的心思昭然若揭，瞒得住别人，却瞒不住心思慧敏的上官明月。

上官明月察觉事情异样，她将想法跟陆寂舒一说，但陆寂舒却称此事到此为止，与他无关。

他本就是被上官明月飞鸽传书约到此处，本想着和传说中的高手——幽灵山庄交战一番，但对手拒绝，此事彻底没了着落，而他本人之所以继续和上官明月调查梁世之死，也无非是想帮她洗清冤屈，还她清白和江湖名望。

如今这事成了，那找寻七星连刹和梁世的下落，就不是他愿涉足的事了，他不感兴趣，更觉得浪费时间。

既然如此，上官明月也不强人所难，于是二人在风漪堡门口再度离别。

陆寂舒离开后，上官明月在风漪堡附近住下，她选中了风漪堡一位主事的管家，天天跟踪他，上官明月的直觉告诉自己，风漪堡有问题。

就这么跟踪了几日，果然被她发现了异样。

近日风漪堡的下人分散在四处，陆续采买了蜡烛、食器、酒器，牲畜等祭祀用品，难以溯源，且不会引人关注，上官明月私下打听了一番，了解到最近梁家并没有家族祭祀活动举行。

那准备这些东西，必定有其他需求。

一个模糊的想法浮上心头。

另一边，陆寂舒离开风漪堡后，又去了一趟“无他”茶馆，坐在人声鼎沸的茶馆，情报就像自由的鸟，在整个大厅回旋盘绕，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据说，后日就是七星连珠之夜，那要是七星连刹还在，这风漪堡的少爷梁世不就可以复活？”

“谁说不是呢，可惜这宝贝下落不明，等找回来，错过了七星连珠之夜，这少爷可能早就腐化成骨了，唉，可惜咯。”

“不过我倒觉着这是好事，说实话我可不信这人间能有什么逆转生死的宝贝。七星连刹的传说，人人都听过，可这东西谁都没见过，谁知道是真是假。况且若真有这宝贝，它如果没丢，那人人都盯着宝贝显灵，等着梁世复活，万一没显灵，那风漪堡的镇堡之物，不就成了江湖笑话？要我说，还不如直接丢了。”

“不过，你们说，这也挺奇怪，七星连珠几十年才难得一遇，偏这个当口，风漪堡少堡主死了，宝贝还丢了，偏偏有机会，却救不了自家人，真是一场空啊！”

“那有什么奇怪的，要是我偷，那也肯定指着七星连珠之前偷啊！”

陆寂舒的耳朵微动，循声望去，隔壁正在讨论的几人平平无奇，皆着最常见的市井装扮，但说出来的观点，却让他豁然开朗。

一场关乎幽灵山庄、风漪堡和七星连刹的局，他好像有所领悟了。

陆寂舒起身，掠过那几人，向茶馆后厨走去，但帘未掀，就有小厮先行出来阻拦了他。

“公子请留步，茶馆后厨，外人不得入内。”

陆寂舒后退一步，打量这小厮，又是他，每次都是他。

“你们老板娘在吗？”

“我们这，只有一位老板……”还是一样的话术。

陆寂舒不同他争辩，只冷冷一笑，继而转身离去。小厮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他，他遥遥看见陆寂舒站在茶馆门口，意味深长地注视着上方，良久，他淡淡地回看一眼小厮，朝他露出一抹浅笑。

陆寂舒离开后，小厮小跑出门，站在陆寂舒曾站过的地方，顺着他的目光向上望去。

茶馆大大的招牌，刻着“无他”二字，在残阳的抚弄下，微微摆动。

无他，无他……

适才讨论的几人也悄无声息地离去，他们出了茶馆，一路向南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