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青山 第68章 第 68 章

“双双，俗话说人有三急，李嬷嬷想去茅厕，就先让她去吧，去了再来也不是不可。”柳氏打着圆场，想让李嬷嬷能出去替自己通风报信。

卫无双含笑回到自己位置旁转身坐下，“是，李嬷嬷，既如此，你便去吧。”

卫无双猜到柳氏想让李嬷嬷去做什么，她也不是不想让李嬷嬷出去，只是想看她们着急的样子罢了。

“夫人，老奴去去就来。”李嬷嬷离开之前先凑到柳氏身旁说着。

柳氏扫了眼在座众人，悄悄说了些什么就见李嬷嬷快步离开了正堂。

“双双，你祖母今日可还好？”卫夫终是从自己的思绪中脱身，抬头看向对面正坐的卫无双问道。

卫无双浅浅笑道：“我已经唤人去将祖母推来了。”

“推来？胡闹！”卫父闻言怒斥道，“你祖母身子将将大病初愈，这天看着愈发凉了，你怎能让她出来？”

卫无双倏地抬眸看向卫父，神色淡然，“父亲别急。”

“主君。”一小厮神色紧张，脚步匆忙地冲到堂内，焦急地附到卫父耳畔低声说着什么。

卫父神情大变，瞪大了眼看向卫无双，正准备开口就听见门外细细簌簌地传来声响，视线往外边一看。

就见玉华钳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用布条塞满嘴巴的壮年男子，进到正堂，玉华一把将他扔到地上，还有些嫌弃地拍拍手上灰尘。

“姑娘。”春桃推着一个木制轮椅，卫老夫人正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厚厚的毛毯。

卫父侧眸看见仍有些虚弱的卫老夫人真被推到正堂来连忙上前去迎，“母亲，你怎的真随无双胡闹，若是风寒了可怎办？”

卫老夫人不语只静静地看着卫无双，这两日她身边的事被春桃盯得紧紧地，完全不能和外面没有一丝联系，比坐大牢还痛苦。

今日她也不知为何春桃忽然就将自己推来出来，此时她正想同自己儿子说些什么，就听卫无双出声打断他们。

“春桃，你去将关在我院里的苏嬷嬷压来。”卫无双见卫父上前接过了春桃手中的轮椅，便让她去将苏嬷嬷带来。

卫无双又将玉华招来，附在她耳畔低语，“玉华，你去后门守着，赵然会将付嬷嬷捉来，你去接人，接了人速将她带来此处。”

“父亲，”卫无双吩咐好又起身走到卫父跟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眼眶瞬间蓄起泪水，泪眼盈盈地看着卫父。

卫父见卫无双泪眼模糊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慌乱着想将卫无双扶起，“双双，怎的了？怎的了这是？”

卫无双执拗地没有从地上起身，“还请父亲给祖母做主。”

此言一出，卫父与卫老夫人对视一眼，皆是不解，卫父也不急着将卫无双扶起，疑惑地问道：“你祖母怎么了？”

“有人给祖母下毒。”卫无双微微抬眸看向卫父，豆大的泪水仿佛商量好般在那瞬间落下，砸在青灰色的地砖上。

卫老夫人倒吸一口凉气，惊得瞪大了眼，又愣愣地看向一旁用力攥着手中手帕的柳氏。

卫父也是一惊，“什么？”卫父骤然变了脸色，面上有些许慌乱，“无双，你刚说什么？”

“父亲，有人要杀祖母。”卫无双哽咽着声音道。

卫父同卫老夫人对视一眼，两人皆是震惊。

卫老夫人坐直身子，紧紧抓住轮椅扶手，仿佛下一瞬就要从轮椅上站起来，再看不出刚进门时的虚弱。

今日莫名其妙地被卫无双的丫鬟退了出来，又莫名其妙地看着堂中一切，此刻又忽然告诉自己有人给她下毒。

卫老夫人心中一颤接着又一颤，被吓得呼吸急促，脑中一片空白。

“来来来，无双，你告诉祖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谁要杀我？”卫老夫人手臂来回摇动唤卫无双走近些，急切地想问个明白。

闻言，卫无双却缩了缩脖子，佯装害怕的模样，“双双不敢。”

“哎呀，你这是在家里，有什么不敢的！”卫老夫人见卫无双不曾上前，用力地拍了拍扶手。

卫父闻言却倏地变了脸色，脑中灵光一闪，僵硬着脖子看向卫无双，“难道这人是家里的？”

卫无双不言，只瑟缩着脖子默声落泪。

堂内骤然安静下来，在没有先前的吵闹。

卫怀镕想插嘴说些什么，但也知自家妹妹的戏还未演完，此时插嘴坏了妹妹的大计，便只佯装什么都不知的模样。

“无双，你告诉父亲，这人究竟是谁？”卫父再次弓着腰上前一步，打定主意要问个明白。

卫无双囧着眉头，眨眨眼，几行清泪又划过脸颊，在卫父焦急地跺脚时略略扫了眼一旁的柳氏，又快速收回视线，摇摇头。

“父亲不要再问了。”卫无双捂着嘴低声啜泣。

一直盯着卫无双反应的卫父与卫老夫人自是看清了卫无双的那个眼神，两人对视一眼又齐齐看向柳氏。

相比堂内众人急躁的模样，柳氏却只淡淡地坐在一旁，手指不断搅着手帕，默不作声。

面上一点关切都不曾看见，卫父顿时骤紧眉头，怒火中烧，抬起手指向柳氏，咬牙斥道：“你，你竟然给母亲下毒。”

柳氏抬眸望向卫父，柔着身子跪了下去，抽泣着，“夫君明鉴呐，我何曾下毒给母亲？母亲向来待我如亲女，我又为何要毒害母亲？”

卫父也稍顿了顿，思考片刻又转身看向身后仍旧瑟缩着身子的卫无双，“无双，你母亲说的不错，她为何要毒害你祖母啊。”

卫老夫人却与卫父不同，她静静坐在轮椅上，眼眸低垂，沉思一瞬又冷笑一声，“谦则。”

“母亲。”卫父听见为老夫人的声音立马转身看向母亲。

“双双既然找了这么些人来，先让她说完。”卫老夫人恢复了神情，不再似先前那般急躁。

卫父扫了一眼堂中跪着的安厨子又听见堂外传来脚步声。

苏嬷嬷满头乱糟糟的，神情恍惚，看见卫老夫人的那刻瞬间大声哭喊着，“老夫人！救救老奴吧老夫人！”

双手被绳子紧紧捆住的苏嬷嬷挣脱出春桃的束缚，脚步慌乱地跑进屋，咚地一声跪在卫老夫人跟前。

卫老夫人看了眼如今这头发糟乱地苏嬷嬷，皱起眉头，又看向卫无双，“无双，你究竟想说什么，说吧。”

卫无双拭掉脸颊的泪水，撑着身子坐回一旁的椅子上，“祖母，那日从王府请来的郎中私下里同我说，您并非是生病，而是被人下了毒。”

“我又去查了那日您的饮食，就是那安厨子，”卫无双轻轻抬手，只向俯着身子跪在一旁的安厨子，“那日有个嬷嬷，给了他一包药，让他下到您的膳食里。”

“那个人是谁？”卫老夫人拧眉厉声问道。

“孙女也奇怪呢，那安厨子并不知道那嬷嬷是谁，而苏嬷嬷却看见那嬷嬷也不觉奇怪地略略扫了一眼就离开了。”

柳氏似是抓住了卫无双说话的漏洞，立马反驳道：“既然不是卫府的嬷嬷，你又凭何说是我给母亲下的毒。”

“我知道，你幼时我曾有些苛待于你，但那不是担心訸儿出了事，你回京后，我自问也是掏心窝子地待你。”

“你要去王府赴宴，我便带着你去了金銮阁，给你挑了一整套的头面，甚至还用了我的私钱贴补，我就想着怎么弥补你，你怎能如此冤枉我。”

柳氏愈哭愈伤心，卫父见状也心有不忍，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娘子莫要伤心。”

“无双，就因你母亲掌家，所以家中出现了个不认识的嬷嬷你就将此事怪到她的头上了？你外祖母究竟如何教的你？”卫父侧着身子，看向一旁卫无双斥责。

卫老夫人听着柳氏的哭声心中难掩嫌恶，“双双可还有其他线索？”

“祖母，那安厨子说的那嬷嬷额间有一颗大黑痣，孙女确实翻遍了卫府也没有找到那人，但是，”卫无双顿住一瞬瞧了眼伏在卫父肩头啜泣的柳氏。

“安厨子说那人是榕宁山庄里的人。”

卫父身子一颤又看向卫无双，渐渐松开拥住柳氏的手，“榕宁山庄？”

“是了，父亲。”

“你说那嬷嬷是榕宁山庄的，你凭何知晓她是榕宁山庄的？”卫父走到安厨子跟前，一把将他身子拉起。

安厨子同卫父对上视线，身子不住颤抖，“她，她，她”安厨子紧张的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安厨子说他瞧见了那嬷嬷的账册，府中的蔬菜也是庄子送来的，他瞧见过。”卫无双见安厨子说不出话接上了他的话道。

卫父回眸看向卫无双，“那人呢？”

柳氏有些慌了神，她先前就知会了李嬷嬷吩咐人快马让付嬷嬷赶紧走，如果这时让人去搜，应是搜不到的。

“对啊，无双你尽可派人去我庄子里搜去，我庄子可没有你说的这一号嬷嬷。”柳氏柔弱着身子走到卫父身旁故作无辜模样。

“姑娘，人来了。”

众人闻声齐齐看向堂外，只见玉华压着一个身上有许多伤痕的夫人朝众人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