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端着热牛奶站在书房门前,指节在门板上悬停了三秒才轻轻叩响。
他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
又敲了三下,依然沉默。
沈夜犹豫了一会儿,准备推开门。
"进来。"
温言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比往常低沉。沈夜推门进去时,看见温言正在视频会议中,显示屏的冷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哥哥......"沈夜小声开口,"牛奶。"沈夜把马克杯放在桌角,特意避开文件堆。
温言的目光没有从屏幕上移开,只是微微颔首:"放着吧。"
沈夜站在原地没动。
空气安静得令人窒息。
"还有事?"温言终于转过脸,镜片后的眼睛平静得像结冰的湖面。
沈夜摇头,"那......我先出去了。"
温言没有回答。
他退出时带上了门,站在走廊上发了一会儿呆。
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说不上那是种什么感觉,又苦又涩。
这是第六天了。
六天前,温言开始变得不一样。
他不再揉沈夜的头发,不再陪他吃早餐,不再检查他的作业。他的房门总是关着,他的眼睛不再看向沈夜。
起初沈夜只是以为温言心情不好,可是温言一连好几天的冷漠打消了他的这个想法。
沈夜尝试了很多方法。
他煮了温言最爱的汤,放在保温杯里,结果第二天发现原封不动地放在冰箱。
他故意把数学题做错,等着温言像以前一样敲他的脑袋说"笨蛋",可最后只等来一条冷冰冰的短信:「答案在课本第56页。」
他甚至假装发烧,缩在被窝里可怜巴巴地给温言发消息,结果只换来王妈端来的退烧药和一句"少爷说让你好好休息"。
沈夜蹲下身,把脸埋在膝盖里。
他不懂,为什么突然之间,温言好像就不要他了。
"这不是温言家的小少爷吗?"
一道轻柔的女声从头顶传来。沈夜抬头,看见苏雨晴站在桌边,她今天没化妆,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少了几分锐利。
沈夜第三次把书翻到同一页时,对面的椅子被轻轻拉开。苏雨晴将一摞参考书放在桌上。
"苏学姐。"沈夜抬头打招呼,勉强扯出一个笑。
苏雨晴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心情不好?"
沈夜低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没有。"
苏雨晴转着笔,她看着少年紧绷的下颌线,突然笑了:"和你哥吵架了?"
"没有。"沈夜合上习题册,塑料封皮发出脆响,"他只是......。"
"他最近......"沈夜声音发涩,"好像在疏远我。"
苏雨晴轻轻"啧"了一声,从包里拿出一盒薄荷糖推给他:"说说看。"
沈夜犹豫了一会儿,从里面拿出一颗,放进嘴里。把这几天的反常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苏雨晴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问:"你报名运动会了?"
"嗯,三千米。"
"拿个金牌吧。"
沈夜抬头,不解地看着她。
"......什么意思?"
"没准你拿个金牌他就回来了呢,当然啊,这个我也无法保证,我也捉摸不透温言这个人。"
跑道上,沈夜蹲下身,最后一次系紧鞋带。
塑胶跑道被晒得发烫,热气蒸腾而上,灼烧着他的小腿。看台上人声嘈杂,广播里正在宣读比赛规则,但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观众席的中央,那里空着一个座位。
温言明明答应过的。
"男子三千米决赛即将开始,请运动员就位。"
沈夜站上起跑线,胸口剧烈起伏。他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银戒项链,金属被晒得发烫,像一颗燃烧的小小星辰。
或许只要拿到金牌,哥哥就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扎根,疯长,成为支撑他的唯一信念。
发令枪响的瞬间,沈夜冲了出去。
第一圈,他的步伐很稳。阳光毒辣,汗水流进眼睛,刺痛得像针扎。看台上有人喊他的名字,但他只听得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
第二圈,他开始加速。超过一个,两个,三个选手。他感觉自己的肺里想一把火烧一样疼。
观众席的角落,温言靠在阴影处的栏杆上,指节扣着栏杆边缘。
林嘉明:"你和你弟闹矛盾了?"
林嘉明没得到温言的回应,为沈夜打抱不平道,"你躲在这儿偷看算什么?那小子快把命都跑没了!"
温言没说话。他的视线钉在跑道上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上,沈夜的步伐已经乱了,呼吸急促得像破旧的风箱,可还是固执地保持着领先。
第五圈,沈夜的视线开始模糊。汗水浸透了运动服,布料黏在背上,像第二层皮肤一样。有人递来水,他没接。
最后一圈。沈夜的喉咙里泛起血腥味,双腿像灌了铅,但他还是拼命摆动双臂。看台上爆发出惊呼,因为他超过了原本领先的体育特长生。
跑道上,沈夜突然加速,超过最后一名对手冲过终点线。温言的身体先于意识往前倾。
终点线近在咫尺。
沈夜扑了过去。
他摔在跑道上,膝盖火辣辣地疼,但手里死死攥着那条终点带。
"第一名!沈夜!"
欢呼声如潮水般涌来。沈夜挣扎着爬起来,第一眼看向那个座位。
还是空的。
颁奖仪式开始前,沈夜一直在看观众席,温言知道他在找谁。
颁奖台上,沈夜胸口剧烈起伏着,汗水把刘海黏在额头上,眼睛亮得惊人。
金牌挂上脖子的瞬间,沈夜突然明白了什么。
温言好像真的不要自己了。
沈夜摘下金牌,攥在手里,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金牌啊!你弟拿金牌了!"林嘉明晃着温言的肩膀,"你他妈还不过去?"
温言转身就走。
"温言!"林嘉明在身后喊。
温言没回头,脚下的步伐也没停。
沈夜冲出体育场时,迎面撞上一个人。
"小心!"
"跑这么急?"苏雨晴扶住他的肩膀,精致的眉毛微微挑起,"颁奖仪式还没结束呢。"
沈夜喘着粗气,汗水从下巴滴落:"我......我得去找我哥。"
苏雨晴的目光落在他流血的膝盖上,从包里掏出湿巾:"你至少先处理下伤口吧。"
沈夜摇头,转身就走。
远处传来颁奖典礼的音乐声,欢快的旋律与此刻沉重的氛围格格不入。
温言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手机屏幕亮着。
脑海中浮现的画面里,少年正冲过终点线,摔倒在地却又倔强地爬起来。
他赢了。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他本该坐在观众席上,看着沈夜奔跑的样子,看着他夺冠的瞬间,看着他站在领奖台上对自己笑。
可他不敢去。
他怕自己一旦看到沈夜的眼睛,就会忍不住冲过去抱住他,就会前功尽弃。
疏远他,是为了他好。
这个念头像一把钝刀,七天以来每天都在凌迟着他的心脏。
他想起前两天回家时,看到沈夜蜷在沙发上睡着了,少年的睫毛上挂着未干的泪痕,嘴里还含糊地念着"哥哥"。
那一刻,他几乎要崩溃。
我到底在做什么?
沈夜值得更好的人生。
他缓缓坐回椅子上,强迫自己翻开书。
可纸上密密麻麻的字全都变成了沈夜的脸,笑着的,哭着的,生气的,撒娇的......
最后,他颓然靠进椅背,用手遮住眼睛。
沈夜也回来了,今天王妈不在,这诺大的房子里仿佛失去了最后一点的活力。
沈夜站在温言的房门前,指节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走廊的灯光很暗,将他的影子孤零零地拖在地上。他的膝盖还在隐隐作痛。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轻轻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又敲了三下,这次用力了些。
依然沉默。
沈夜咬着嘴唇,伸手握住门把,没锁。
房间里很暗。
温言看见的是,沈夜膝盖流血,手里攥着那枚金牌。
他的眼睛红得厉害,睫毛还是湿的,像是刚哭过,又像是强忍着不肯哭。
像只被抛弃的小狗。
这个念头像刀子一样捅进温言的心脏。
"你说过会来的。"沈夜的声音很轻,却带质疑和哭腔。
温言沉默。
他的确答应过。
"你食言了。"沈夜向前一步,金牌在他掌心勒出深深的印子。
"我跑的时候一直在想......只要拿到第一名,你就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温言的呼吸一滞。
沈夜突然把金牌塞进他手里,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现在呢?这个够不够?"他的声音开始发抖,"不够的话,我还可以……"
"够了。"
温言终于开口,嗓音沙哑得不像话。他低头看着掌心的金牌。
他想起沈夜摔倒在终点线前又拼命爬起来的模样。那时候看台上欢呼震天,可少年的眼睛只看向一个方向。
那个空荡荡的、本该属于他的座位。
"骗子。"
沈夜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温言能感觉到他的颤抖,也能看见他眼里破碎的光。
"你明明说过......"沈夜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一定会来的......"
沈夜先是倔地用一只手抹掉眼泪,再到用另一只手,最后两只手都抹不干净,眼泪像喷泉一样越流越多
温言闭上眼。
"为什么?"少年几乎是吼出来的,眼泪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滚烫得像熔岩。
温言终于忍不下去了。
搭建了这么久的堡垒一下子全部崩塌。
"抱歉。"他紧紧抱住怀里发抖的身体,声音哽咽,"抱歉......抱歉......"
他只能一味的道歉。
沈夜肆无忌惮地哭起来了。
沈夜的哭声渐渐低了下来,变成细小的抽噎。他的额头抵在温言的肩膀上,眼泪浸透了衬衫布料,温热的湿意透过皮肤,一直渗进温言的心脏。
"别丢下我,好吗?"
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沙哑又柔软,像是被雨淋透的小动物在寻求庇护。
温言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丝,掌心贴着他的后颈,感受到他微微发抖的身体。
"......好。"
这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让沈夜猛地抬起头。他的眼睛还红着,睫毛湿漉漉的,鼻尖也泛着红,整张脸都带着哭过的痕迹。
"真的?"他小声问,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温言的衣角,像是怕他反悔。
沈夜的眼眶又湿了,但这次他没哭,而是把脸埋进温言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温言身上熟悉的气息让他终于放松下来,紧绷的身体一点点软了下去。
"腿疼......"他闷闷地说,声音里还带着点委屈。
温言这才想起他膝盖上的伤。他弯腰将人抱起来。
"哥哥......"沈夜搂着他的脖子,小声喊他。
"嗯?"
"你以后......"沈夜的声音越来越低,"能不能别不理我......"
温言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手臂收紧:"不会了。"
温言将沈夜轻轻放在床边的椅子上,少年乖顺地坐着,膝盖上的伤口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在渗血,混着细小的沙砾,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蹲在沈夜面前,打开医药箱,酒精棉球的气味在空气中散开。
"会疼。"温言低声提醒,镊子夹着棉球,悬在伤口上方。
沈夜"嗯"了一声,手指悄悄抓紧了椅子边缘。
温言的动作很轻,却还是能感觉到沈夜瞬间绷紧的肌肉。他的膝盖微微发抖,但咬着唇没出声,只有呼吸变得急促了些。
"疼就喊出来。"温言柔声道。
"不疼......"沈夜小声说,可尾音却颤了一下。
温言抬眸看他,少年眼眶还是红的,睫毛湿漉漉地垂着,却还强撑着不肯示弱。
他叹了口气,手上的力道放得更轻。
"为什么要跑那么拼命?"温言问。
沈夜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回答:"......想让你看见我。"
温言的手顿住了。
沈夜的声音很轻,却像钝刀一样磨着他的心脏:"我怕你再也不看我了。"
温言放下镊子,指尖轻轻抚过伤口边缘完好的皮肤,像是在确认这份疼痛的真实性。
"笨蛋。"他声音沙哑,"我一直看着你。"
沈夜怔了怔,眼泪突然又涌了出来,一颗一颗砸在温言的手背上,滚烫得像熔化的星星。
温言抬手擦掉他的眼泪,指腹蹭过发红的眼尾:"别哭了。"
"......忍不住。"沈夜抽噎着说。
温言没再说话,只是继续低头处理伤口。他的动作比之前更轻,偶尔吹一口气,像是这样就能减轻疼痛一样。
沈夜渐渐止住了眼泪,安静地看着温言专注的侧脸。
他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鼻梁的线条利落而挺拔,下颚线因为微微低头的动作显得更加清晰。
"好了。"温言贴上最后一块纱布,指尖在边缘轻轻按了按,"这几天别碰水。"
沈夜点点头,却突然伸手抓住温言的手腕:"......你也不准再躲着我。"
温言看着他倔强的眼神,终于妥协般地"嗯"了一声。
沈夜这才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虽然眼睛还是肿的,嘴角却已经扬了起来。
温言揉了揉他的头发,起身收拾医药箱。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沈夜想站起来。
"别乱动。"温言转身,直接将人抱了起来。
沈夜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我、我可以自己走......"
"闭嘴。"
温言把人放到床上,沈夜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星,哪还有半点刚才哭得惨兮兮的样子。
沈夜坐在床沿,低头看着膝盖上包扎好的纱布,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可是......"他抬头看向温言,"我要洗澡。"
温言正在整理医药箱,闻言手指一顿:"明天再洗。"
"不行,"沈夜揪了揪身上的衣服,"我身上黏糊糊的。"
温言合上医药箱,金属搭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他转身时,看见沈夜正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像只等待主人帮忙的小狗。
"那怎么办?"温言淡淡的说。
浴室里很快蒸腾起热气。温言调好水温,在浴缸边缘垫了条干毛巾。
"腿架在这里。"他指着浴缸边缘,"别碰到水。"
沈夜站在浴室门口,耳尖瞬间通红:"你、你要帮我洗?"
温言面无表情地拿起花洒:"不然呢?"
水声淅沥中,沈夜僵硬地坐在浴缸边缘,耳尖红得几乎滴血,膝盖小心翼翼地架在毛巾上。
温言的手法很专业,就像他处理伤口时一样,花洒避开包扎处,手指穿梭在发丝间时力道恰到好处,指腹轻轻揉搓着头皮,洗发水的泡沫顺着水流滑下,温热的水雾氤氲在两人之间。
"别动。"
沈夜低着头,视线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喉咙发紧:"确实我、我可以自己来......"
温言没理会他的抗议,掌心抹过沐浴露,在他后颈处轻轻打圈,沈夜浑身一颤。
"你以前我也帮你洗过。"温言的声音淡淡的,像是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发高烧那次,你连眼睛都睁不开。"
"那、那不一样......"沈夜的声音越来越小,尾音几乎吞没在水声里。
那时候他发烧烧得昏昏沉沉,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哪像现在,清醒地、清晰地感受着温言的指尖擦过他的皮肤,温热的水流滑过脊背,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温言的手掌贴上他的后背,稍稍用力:"抬头。"
沈夜下意识仰起脸,温热的水流便迎面而来。他慌忙闭上眼睛,水珠顺着睫毛滚落,像是又哭过一场。温言的手挡在他额前,替他挡住大部分水流,可仍有几滴滑过他的鼻尖、唇角,最后在下巴处悬而未落。
"......哥哥。"他的声音发颤。
"嗯?"
"......没事。"
他本来想说"能不能快一点",又想说"还是我自己来吧",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声含糊的咕哝。温言似乎看穿了他的窘迫,唇角微微抬了抬,却没说什么,只是拿起浴巾,将他整个人裹住。
沈夜被浴巾蒙住头,眼前一片黑暗。温言的力道不轻不重,替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发梢的水珠被揉进柔软的毛巾里。
"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害羞?"温言的声音透过浴巾传来,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沈夜闷在浴巾里,声音嗡嗡的:"......以前你又不是这样。"
"哪样?"
"......"
沈夜说不出口。
以前温言帮他洗澡,是把他当病人、当小孩。可现在
现在他清清楚楚地意识到,温言的手指每一次触碰,都让他心跳加速;温言的呼吸近在咫尺,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温言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像是能穿透浴巾,看穿他所有隐秘的心思。
浴巾被掀开时,沈夜的脸还红着,湿漉漉的头发乱翘,有几缕贴在额前。温言伸手替他拨开。
"穿好衣服。"温言把睡衣递给他,转身去收拾花洒。
沈夜抱着睡衣,看着温言的背影,衬衫湿了大半,贴在背上,勾勒出清晰的肩线。他慌忙移开视线,低头套上衣服,可手指却不听使唤,扣子扣错了好几颗。
温言回头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沈夜手忙脚乱地跟睡衣搏斗,领口歪歪扭扭地敞着,露出一截锁骨,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
他走过去,抬手替沈夜重新系扣子。
"以、以前你也不会这样......"沈夜小声嘟囔。
"哪样?"温言垂着眼,手指灵活地整理着他的衣领。
"......"沈夜又不说话了。
温言抬眸看他,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长大了,知道害羞了?"
沈夜张了张嘴,想反驳,可最终只是红着耳朵,轻轻"嗯"了一声。
吹风机的嗡鸣声在房间里回荡,温言的手指穿过沈夜柔软的发丝,暖风拂过,带起洗发水淡淡的香气。沈夜乖乖坐在床沿,低着头,感受着温言的指尖偶尔擦过头皮,带起一阵细微的颤栗。
"好了。"温言关掉吹风机,手指最后拨了拨他的发梢。
沈夜点点头,他的目光追着温言的身影,看着对方拿起睡衣进了浴室。水声很快响起,隔着磨砂玻璃,能隐约看见朦胧的轮廓。
沈夜迅速移开视线,耳根发烫。
他盯着浴室的门,心跳越来越快。
水声停了。过了一会儿,温言推门出来,发梢还滴着水,身上带着和沈夜一样的沐浴露香气。他拿着毛巾随意擦了擦头发,抬眼看见沈夜还坐在床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哥哥......"他小声开口,声音软了下来,"今晚......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温言擦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下。
空气突然安静。
温言闻言抬眸。沈夜的头发有几缕不安分地翘着。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某种小心翼翼的小动物,膝盖上的纱布在睡裤下若隐若现。
"嗯。"
这次温言没有问理由。
沈夜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床垫微微下陷,他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一点距离,不敢贴得太近。
温言去拿吹风机给自己吹完头发。
吹风机的嗡鸣声停止,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
沈夜目光悄悄追随着温言的一举一动。温言将吹风机收进抽屉,手指随意拨了拨半干的头发,发梢还带着些许湿意,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睡吧。"
温言关掉台灯,黑暗立刻笼罩下来。床垫微微下陷,温言躺下,沈夜能感觉到身侧的体温,闻到熟悉的气息,心跳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房间里只剩下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以及彼此轻缓的呼吸。
沈夜盯着天花板,明明身体疲惫不堪,却怎么也睡不着。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旁温言的体温,甚至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
"......哥哥。"
他小声开口,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嗯。"
温言的声音里没有睡意,显然也没睡着。
沈夜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翻了个身,面向温言。夜色中,他只能隐约看到温言的轮廓,深邃而安静。
"我......"
他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往温言那边挪了挪,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温言没动,但也没推开他。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再靠近一点时,温言忽然伸手,一把将他揽了过去。
沈夜猝不及防,整个人撞进温言怀里,脸颊贴上对方的胸膛,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睡衣传来,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
"......别乱动。"
温言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意味。
"......哥哥?"
"睡觉。"
温言的手臂环住他的腰,力道不轻不重,却让沈夜整个人都烧了起来。他僵了几秒,终于慢慢放松,试探性地把头靠得更近了些。
温言的手掌覆上他的后脑,指尖轻轻穿过他的发丝,像是在安抚一只不安的小动物。
沈夜闭上眼睛,终于感到一阵久违的安心。
窗外,夜风轻拂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响声。
而床上,两人相拥而眠,呼吸渐渐同步,仿佛连心跳都融为了一体。
你们怎么都不发评论的,作者也怕冷暴力呀[无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不知道拟什么标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