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向导是猫猫 第3章 小猫偷吃

第二日，宿卯早早就来到了沈麟病房门口，跟着进行晨间查房的护士走了进去。

“伤口恢复的还可以，病人的精神状态和心情也会影响伤口的愈合速度，要是有向导辅助治疗的话应该会好的更快。”

沈麟没接话，眼神紧锁站着后面的宿卯。

“你过来干什么，不该去上课吗？”

宿卯低着头，指尖被绞的通红，脸上全是害怕做坏事怕被发现的紧张：“是要去上课，但是找不到路，就只能来找你了。”

沈麟皱眉，向导免费分配的住宿楼和医院并不近，与学院也是两个不同的方向，若是宿卯能走过来，也定能走到学院去。

除非宿卯是想让自己陪他去学院，想到这，沈麟也明白了为什么他要一大早就蹲守在自己门口了。

沈麟视线落到宿卯红扑扑的脸颊上，觉得宿卯有点不太对劲，但他并没有点明。

“累就先坐，我去收拾一下就带你过去。”

“没事没事，我不累！”宿卯脸涨的通红，不敢和沈麟对视，要是让对方看出来猫腻就更糟了。

宿卯舔了舔嘴角，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早上出门，不知道该走哪里，站在马路边搜索终端地图，恰好被昨天那个长发男人看到，男人说他叫游赦，可以带宿卯去找沈麟。

宿卯想拜托他送自己去学院，但却被他一口回绝，说他比较忙暂时没空送宿卯去学校。

宿卯跟着他上了车，路上游赦还停车买了三份早饭，将两份交到他手里，一份托他带给沈麟，另一份让宿卯留着吃。

昨天下午到家后，宿卯就没吃过饭，今早肚子都饿扁了，等在门口的时候实在没忍住，先将自己那份吃光了，可是肚子还是在叫，没忍住把沈麟那份早饭也吃掉了，现在就祈祷沈麟不会发现这件事。

见少年仍在原地，沈麟出言提醒：“还愣在哪里干什么？”

宿卯本就紧张，又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说出：“对不起！”

“嗯？”

少年尴尬地笑了两声：“没事没事，对不起麻烦你了！”

沈麟觉得有些不对劲，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走出了病房。

沈麟叫了辆车陪同宿卯去学院，车内是淡淡的檀木香，见宿卯没有想和他搭话的样子，他主动开口。

“今早发生什么事了吗？”沈麟想知道今早发生了什么，才让宿卯总是紧张兮兮地偷看他。

宿卯脊背绷直，像是被点名提问的小朋友，他以为沈麟是在试探他，看他会不会说出今早的实情，但他做了错事，该接受惩罚。

好小猫要知错就改才能一直拿捏人类。

“对不起，今天早上偷吃了你的早饭……”

越往后，少年的声音越低，最后几个字像是小虫哼鸣。

沈麟挑眉看着他，倒不是怪罪他多吃了饭，只是没想到他能吃那么多，游赦给他带饭还是很实诚的，绝对不会少。

“还有别的事吗？”

宿卯眯着眼仔细回想，游赦给他说了什么来着，“还有一件事，游赦让你调走一个人，把宗剑调离B城区，让他走的越远越好。”

这倒是让沈麟想起来了宗剑这个人。

照常理来说，所有向导和哨兵在接受完义务教育后，十五岁左右会被送进专门的向导哨兵学院，进过三年专业培训后统一分配工作。

身体素质再差劲的哨兵，精神力量极其微弱的向导，学院也会完成应尽的培养义务，而宗剑则是被学院劝退了。

与别的向导不同，宗剑的向导素并没有安抚与镇定功效，反而会激起哨兵的战斗**，在学院的第一年，宗剑除了理论课其余课程皆是E评分，最后被劝退。

宗剑本该和向导这个职业无缘，但奈何沈麟硬是将他安排到手下做了向导。

沈麟觉得宗剑有特别的用处，战前激励哨兵，战后打扫战场，遇到失去理智的哨兵还能顺手把他们打晕。

就是不知道游赦怎么会和宗剑扯上关系，两人的精神体可是猎物和狩猎者的关系。

“嗯，我知道了。”

“人类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吗，不拒绝也不同意，就说一句我知道了，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宿卯托腮喃喃自语。

阳光穿过翠绿的枝叶照在少年发顶，投下一片浅栗色的光晕，半空中呼啸而来的彩笔正中其中。

“砰！”

彩笔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宿卯捂着头站起身：“对不起，老师。”

挨打就要道歉是宿卯的人生准则之一，与其他争强好胜只动手不动口的小猫不同，宿卯怕痛，他害怕打架更害怕被打，于是滑跪认错是他的长项，虽然有时候他不知道自己错哪了，更多的情况下是觉得自己没错。

果然，王教授也没想到宿卯能这么丝滑的认错，他清了清嗓子，虚空拍两下手掌示意宿卯坐下：“刚来哪怕跟不上课，也要认真听。”

宿卯乖巧点头，认真的模样连王教授都舍不得多斥责他，将话又引到书本上。

“每个向导都有向导素，而每个向导的向导素也并不相同，味道不同浓度不同，甚至有的连效果都不同，有些向导的向导素亲和力极高，不止可以极大程度上安抚匹配度高的哨兵，对低匹配度的哨兵也有安抚作用，而有的向导素嘛，则会对哨兵产生反效果，这节课我们就先来学习如何用向导素安抚哨兵，降低哨兵的心理防线……”

一个个单拿出来都认识的字词，结合成一句句复杂的人类语言灌进一只小猫的脑子里。

宿卯觉得自己脑袋痛痛的，可能就像之前那些姐姐一样，长脑子了吧。

这个月在满课的痛苦中过去，宿卯学会了凝聚精神力形成精神丝，但也仅仅能控制小拇指那么细的一根精神丝。

宿卯心里有些着急，毕竟再过两个月他就要正式工作了，可现在成效甚微根本不足以完成精神疏导工作。

“白老师，我感觉我能凝聚出好多精神力，但是能控制住的部分只有那么一点点，它们好多都不听我的指挥，哎，我该怎么办呀。”宿卯垂头丧气地站在白修远面前。

“别太担心，控制精神力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你没有上前面两年的基础课程，直接跟着学习最困难的内容，有这样的成果已经很厉害了。”白修远贴心地安慰他，不过也是真心觉得他很厉害了，仅一个月就能凝聚并控制精神丝，不亏是被评为S级的向导。

白修远以为的一点点，是只有头发丝那么细的一根，正常的A级向导刚开始能凝聚出头发丝粗细的精神丝就很不错了。

安慰完，男人适时地提出建议：“你不是已经签约合同绑定哨兵了么，要不然和你的专属哨兵商量一下，先用精神力短暂进入他的浅层精神图景，说不定在实战中训练可以出成果。”

宿卯笑笑：“我绑定的哨兵是沈麟，我这刚开始练习还不太熟练，怕弄坏沈麟。”

白修远沉默了，他还是第一听见有向导说怕弄坏沈麟，沈麟可是私底下被称为“向导杀手”的男人，致力于破碎每一个分配到他身边的向导。

很多人猜测沈麟是不需要向导的黑暗哨兵，因为这么多年没有被精神疏导过，他仍然保持清醒，但听说他近几年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了，处在崩溃的边缘。

“那要不，我看看能不能找到能配合你练习的哨兵。”

宿卯也并不想祸祸其他人，拒绝了他：“不用啦，说不定是因为我没有基础地原因，我打算最近再多练习以下，过两天去。”

告别了白修远，宿卯情绪放空心绪沿着道路一直走，边走便下意识地控制着精神丝随他同步挪动，等到累到小腿打颤时，抬头一看，他竟然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医院门口。

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宿卯打算在医院食堂吃顿饭再回家。

宿卯点了素菜配米饭，此时正值晚饭时间，食堂人不少，他找了人拼桌坐下，等他吃到一半时，身边人走了，随后又来了两人坐下。

宿卯无意偷听别人的对话，但奈何沈麟两个字太刺耳，让他不得不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哎，我听说沈麟外出任务时打伤了手底下的人，他好像是精神崩溃了，昨天刚送来。”

“啥？我以为他是黑暗哨兵呢，那他这么多年为什么不找向导疏导啊。”

“这谁能知道呢，说不定有啥怪癖的……他能坚持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了。”

声音飘远，宿卯大跨步朝住院部走，或许是因为沈麟是他看见的第一个人类，宿卯并不想让他出事，也做不到看着他死亡。

更何况，沈麟要是死了，自己这个目前什么也不会仗着和沈麟匹配度高就拿工资的向导说不定会被辞退或者调给其他哨兵，做猫的时候是流浪猫，做人的时候要还是是流浪人，想想就很有挫败感。

引导台的护士顾左右而言他，不敢将沈少将的病房随意透露，宿卯见她为难，低头给游赦发了消息问他是否知晓沈麟的情况，随后转身打算一层层的去找找看。

“宿卯？你是来找沈少将的吗？”路过的护士长认出来他。

“对！您能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吗？我现在能去看看他吗？”

护士长听出了宿卯话中的焦急，为他指明了方向：“在3楼308病房，你是他的向导，他现在确实需要你。”

宿卯一口气跑到了3楼，在病房门口却顿足了好一会儿，他不知道沈麟会不会接受他这个半吊子的向导，他又能不能帮助沈麟做好精神疏导。

左思右想，宿卯深吸一口气，敲响了房门。

“请进。”

“你怎么来了？”

袖口被宿卯搓到起毛，他低着头说出来意：“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

“也想尝试给你做精神疏导！”这句话，是宿卯涨红着脸喊出来的。

“我不需要。”

依旧是冷冰冰的拒绝。

宿卯鼓起勇气再次发问：“那它呢？它状态很不好了。”

这个它，指的是角落里的老虎，突兀的眼白里爬着道道红血丝，身上遍布细小渗血的伤口，黑气萦绕，难以愈合。

“就算你不考虑自己，也该考虑一下它，你现在连把精神体收回精神图景都做不到了。”

宿卯想再劝他，却被对方那似淬了冰的阴冷目光吓到。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我不需要精神疏导，更不会找你这个什么都不会的向导，以后离我远一些，别再来烦我了。”

冷硬的瓷器在地板上炸响，四分五裂的碎瓷片肆意飞溅。

宿卯浑身僵硬，就连沈麟最后说的什么都听不清了，唇色咬出一片血红。

关上房门的，是宿卯失落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