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护微尘 第18章 朝阳顶问道残魂瘴雾林布网候敌

天还未亮，青峰山的东方已泛起一抹鱼肚白。朝阳顶的石阶上凝着夜露，被晨风吹得微微发凉，两侧的至阳草沾着露珠，泛着细碎的银光。苏砚提着双剑，与林晚晴并肩拾级而上，脚步声在寂静的山道上格外清晰，惊起了草丛中几只宿鸟，扑棱着翅膀飞向天际。

“还有三百级台阶就到顶了，”林晚晴从袖中取出两张淡黄色的避阳符，一张贴在苏砚衣襟上，一张贴在自己胸前，“朝阳顶的至阳之力在日出时分最盛，符纸能帮我们隔绝大半灼痛，但你运转灵力时仍要小心，别被阳气冲乱经脉。”

苏砚点头应下，指尖触到避阳符上温润的灵光，只觉一股清凉顺着衣襟蔓延开来，驱散了周身残留的几分阴寒。他抬头望去，朝阳顶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山顶的巨石平台上，隐约能看到缕缕金色的光丝在空气中流转，那是凝聚了千年的至阳灵气，尚未靠近便已感受到一股磅礴的暖意。

两人加快脚步登上山顶，晨雾恰好在此刻散去。一轮红日正从东方的云海中缓缓升起，金色的阳光倾泻而下，将整座朝阳顶染成了耀眼的金色。平台中央的巨石被阳光晒得发烫，上面刻着古老的符文，历经岁月侵蚀，却依旧透着淡淡的灵光，显然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阵法。

“这是‘引灵阵’，”林晚晴指着巨石上的符文，“镇山秘录里说，降魔天尊当年便是在这阵中炼化双玉的。你盘膝坐在阵眼，我来帮你护法，一旦察觉到不对劲，便立刻停下。”

苏砚依言走到巨石中央，盘腿坐下。阵眼的位置恰好对着初升的太阳，金色的阳光直射而来，穿过他胸前的双玉，折射出金青交织的光幕，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按照林晚晴所说，摒弃杂念，将金丹中仅存的微薄灵力缓缓引出，顺着经脉涌向双玉。

起初，双玉只是微微发烫，并无其他异动。苏砚耐心引导着灵力，一遍遍地冲刷着玉身的纹路，脑海中回想的全是过往的画面——刚上山时张婆婆塞给他的灵糖，林晚晴教他辨认灵草的耐心，柳含烟为他挡下魔箭时的决绝，还有黑风谷中那些倒下的弟子，他们临死前望向人间的眷恋眼神。这些画面化作坚定的道心，顺着灵力注入双玉之中。

忽然，镇魔玉猛地爆发出刺眼的金光，裂天玉则紧随其后，青光大盛。两道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直冲云霄，将山顶的阳光都比了下去。苏砚只觉一股磅礴的力量从双玉中涌出，顺着经脉涌入丹田，金丹瞬间高速旋转起来，原本耗空的灵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受损的经脉也在金光与青光的滋养下，一点点愈合。

可就在这时，一股陌生的意念突然闯入他的识海。那意念浩瀚如星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又藏着几分悲悯，正是降魔天尊残留的残魂。“小辈，你为何要引我残魂？”一个苍老而厚重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震得苏砚的识海微微震颤。

“晚辈苏砚，”苏砚定了定神，恭敬地在识海中回应，“并非有意惊扰前辈，只是挚友被魔修掳走，人间遭魔祸侵扰，晚辈修为低微，无力守护想守的人，只得借助双玉之力，还望前辈成全。”

“守护？”天尊残魂的声音带着一丝审视，“古往今来，多少人借‘守护’之名追求力量，最终却沦为力量的奴隶，你如何能保证，自己不会重蹈覆辙？”

话音刚落，苏砚的识海突然变幻。眼前不再是朝阳顶的金光，而是一片尸山血海——黑风谷的魔潮再次涌来，青峰山的山门被攻破，林晚晴倒在血泊中，张婆婆为了保护弟子以身殉道，柳含烟被血影尊折磨得奄奄一息，无数无辜百姓在魔修的屠刀下哀嚎。而他手中的双剑沾满了鲜血，眼神冰冷，竟在屠杀着投降的魔修，连妇孺都未曾放过。

“这便是你追求力量的后果，”天尊残魂的声音在识海回荡，“力量是柄双刃剑，既能护人，亦能毁人。若你无法守住本心，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苏砚看着眼前的惨状，只觉心口一阵剧痛。他猛地握紧双剑，怒吼道：“这不是我！我的道心是护人，不是杀魔！”他挥剑斩断眼前的幻象，可尸山血海的画面却越来越清晰，耳边充斥着魔修的狞笑与百姓的哀嚎，一股嗜血的冲动顺着经脉蔓延开来，让他忍不住想要拔剑杀戮。

“苏砚！稳住心神！”林晚晴的声音从识海外传来，带着焦急，“用张婆婆给的定魂符！”

苏砚猛地回过神，想起怀中的定魂符。他强忍着想杀戮的冲动，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符纸，贴在胸前的双玉上。定魂符瞬间爆发出柔和的白光，将闯入识海的陌生意念挡了回去，尸山血海的幻象也如潮水般退去。

“不错，道心还算坚定。”天尊残魂的声音柔和了几分，“方才是对你的试炼，若你方才动了杀念，便会被我的残魂反噬，沦为只知杀戮的傀儡。你要记住，双玉的力量源于‘守护’，而非‘仇恨’，唯有守住这份初心，才能真正驾驭它们。”

苏砚松了口气，额头上布满了冷汗。他对着识海中的残魂拱手：“多谢前辈指点，晚辈谨记教诲。”

“你胸前的双玉，本是一体，名为‘乾坤玉’，”天尊残魂缓缓说道，“上古时期，我用它封印了魔主，却也因此耗尽修为，只得将玉一分为二，镇于人间两处至阳至阴之地，以防魔主破印而出。镇魔玉属阳，主净化；裂天玉属阴，主破界。如今魔主即将苏醒，墨渊与血影尊不过是他的爪牙，他们掳走你的挚友，实则是为了引你前往瘴雾林——那里藏着乾坤玉的另一半碎片，也是魔主封印的薄弱之处。”

苏砚心中一惊：“前辈是说，双玉并非完整？”

“正是。”残魂答道，“当年封印魔主时，乾坤玉崩裂成三块，除了你手中的两块，还有一块‘定界玉’藏在瘴雾林的‘锁魔窟’中。墨渊他们想要集齐三块玉，解开魔主的封印。你若想去救你的挚友，便必须先拿到定界玉，否则不仅救不出人，还会让魔主有机可乘。”

话音刚落，一股庞大的信息涌入苏砚的识海，正是定界玉的具体位置，以及解开锁魔窟禁制的方法。同时，双玉再次爆发出金青二色光芒，顺着经脉涌入苏砚的丹田，他的金丹瞬间暴涨，原本金丹初期的修为竟在这一刻突破瓶颈，稳稳停在了金丹中期！体内的蚀魂毒彻底消散，经脉也变得比以往更加宽阔，灵力运转起来畅通无阻，比之前强盛了数倍。

“这是我最后的力量，能帮你稳固修为，”天尊残魂的声音渐渐变得微弱，“记住，魔主的力量远超你的想象，唯有集齐三块玉，以守护之心为引，才能将其重新封印。去吧，守住人间，也守住你的初心。”

残魂的意念彻底消散，双玉的光芒也渐渐收敛，恢复了温润的光泽。苏砚缓缓睁开双眼，眼中的光芒比以往更加坚定，周身的气息也变得沉稳而磅礴。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只觉浑身充满了力量，抬手一挥，金青二色剑气便劈出数丈远，落在旁边的巨石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

“苏砚，你成功了！”林晚晴快步走上前来，脸上满是欣喜，“你的修为……突破到金丹中期了？”

苏砚点头笑道：“多亏了天尊前辈的指点，不仅化解了毒性，还突破了境界。而且我还知道了柳师姐被掳走的真相，以及瘴雾林的秘密。”他将天尊残魂所说的话一一告知林晚晴，语气凝重了几分，“墨渊和血影尊的目标不是我，也不是双玉，而是藏在瘴雾林的定界玉，他们想解开魔主的封印。”

林晚晴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魔主？那可是上古时期的凶魔，若是让他破印而出，人间便真的要沦为炼狱了。”

“所以我们必须尽快行动，”苏砚握紧双剑，“在他们拿到定界玉之前，救出柳师姐，夺取定界玉，阻止魔主破印。”

两人正准备下山，苏砚的灵识突然察觉到山下传来一阵急促的灵力波动。他眉头一皱，凝神感知片刻，沉声道：“是陈默的传讯，说巡山弟子在瘴雾林外围发现了阴罗教的踪迹，他们似乎在布置什么阵法。”

林晚晴神色一凛：“看来赵昊和血影尊已经开始行动了。我们得立刻回去，与玄阳真人他们商议对策。”

苏砚点头，两人转身朝着山下走去。朝阳已经升至半空，金色的阳光洒在他们身后，将身影拉得很长。苏砚回头望了一眼朝阳顶的巨石，心中默念着天尊前辈的嘱托——守住人间，守住初心。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加艰难，但他不再是孤军奋战，双玉的力量，同门的支持，还有心中的信念，都会成为他前行的动力。

与此同时，瘴雾林深处的锁魔窟外，血影尊正站在一处高台上，看着手下布置着复杂的阵法。他的骷髅面具上沾着血迹，手中的饮血短刃泛着暗红的光，柳含烟被铁链绑在一旁的石柱上，脸色苍白如纸，肩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蚀魂毒的余韵让她浑身无力。

“苏砚那小子，应该已经知道定界玉的事了吧？”赵昊从阴影中走出来，脸上带着阴恻恻的笑容。他穿着一身黑袍，腰间挂着一个毒囊，里面装着各种剧毒之物。

血影尊的声音冰冷如铁：“天尊残魂定会告知他一切。这正是我们想要的，只要他踏入瘴雾林，便会落入我们的‘困魔阵’中。到时候，定界玉和他手中的双玉都会归我们所有，魔主大人也能顺利破印而出。”

赵昊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等解开魔主封印，我们就能获得无穷的力量，到时候整个人间都将是我们的天下。青峰山那些所谓的正道修士，不过是我们的垫脚石罢了。”

柳含烟艰难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鄙夷：“你们这些邪魔歪道，为了力量不择手段，迟早会遭报应的。苏师兄一定会来救我，他会亲手斩了你们，阻止魔主破印。”

血影尊冷笑一声，抬手一掌拍在柳含烟的胸口。柳含烟喷出一口鲜血，气息更加微弱。“嘴硬的丫头，”血影尊的声音带着残忍，“等苏砚落入我们手中，我会让你们亲眼看着彼此死去，让他知道，守护不过是徒劳无功的笑话。”

锁魔窟的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仿佛有什么庞大的生物正在苏醒。瘴雾林的毒雾越来越浓，空气中的魔气也愈发磅礴，一场关乎人间存亡的大战，正在悄然酝酿。

苏砚与林晚晴回到青峰山顶时，玄阳真人、赤阳子、剑无尘早已在大殿中等候。得知魔主即将破印的消息，三位掌门的脸色都变得无比凝重。

“没想到墨渊的背后，还有魔主这等存在，”赤阳子一拳砸在桌案上，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看来我们之前还是低估了他们的野心。”

剑无尘眉头紧锁：“瘴雾林地形复杂，毒雾弥漫，又有困魔阵守护，我们若是贸然进攻，恐怕会损失惨重。”

玄阳真人捋了捋胡须，目光落在苏砚身上：“苏师侄，你刚从朝阳顶归来，不仅突破了境界，还得知了定界玉的消息，如今你可有对策？”

苏砚站起身，沉声道：“晚辈有三个计划。第一，由我带着陈默、月璃，悄悄潜入瘴雾林，寻找锁魔窟的位置，先救出柳师姐，再设法夺取定界玉；第二，赤阳子掌门与剑无尘掌门带领四宗弟子，在瘴雾林外围布阵，一旦我们得手，便发动攻击，牵制墨渊和血影尊的主力；第三，林晚晴师姐与药灵子前辈留守青峰山，救治伤员，加固防线，防止魔修趁机偷袭。”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定界玉的禁制需要至阳之力才能解开，晚辈身上有双玉共鸣的力量，正好可以破解。月璃擅长解毒，能帮我们应对瘴雾林的毒雾；陈默修为扎实，擅长侦查，可帮我们避开魔修的眼线。三位掌门觉得此计如何？”

玄阳真人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赞许：“此计周密，分工明确。苏师侄，潜入瘴雾林凶险万分，你一定要多加小心。这是青峰山的‘隐身符’和‘破阵符’，关键时刻或许能派上用场。”

赤阳子也从怀中取出一个火符袋：“这里面有五十张‘焚天符’，威力比寻常符纸强上数倍，遇到危险时尽管用。”

剑无尘则递过一把短剑：“这是凌云剑派的‘追风剑’，速度极快，适合偷袭。我已经在剑上刻了破魔符文，能增强破魔之力。”

苏砚接过众人递来的宝物，一一收好，郑重地拱手道：“多谢三位掌门信任，晚辈定不辱使命，救出柳师姐，夺取定界玉，阻止魔主破印！”

林晚晴走到他身边，递过一个装满聚灵丹的玉瓶：“这是我连夜炼制的丹药，你带在身上，随时补充灵力。切记，不可冲动行事，若是情况不对，便立刻撤退，我们再另想对策。”

张婆婆也从殿外走来，塞给苏砚一个布包：“这里面是我做的‘解毒丸’，能解百毒，瘴雾林的蚀骨瘴也能应付。还有这袋灵谷饼，路上可以充饥。”

苏砚看着眼前一张张关切的面孔，心中暖意融融。他知道，自己肩上扛着的不仅是救出柳师姐的责任，还有整个青峰山，乃至整个人间的希望。

当日午后，苏砚、陈默、月璃三人换上了轻便的黑衣，带着众人准备的宝物，悄然离开了青峰山，朝着东南方向的瘴雾林赶去。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山林之中，只留下一道坚定的背影，朝着未知的凶险前行。

瘴雾林的毒雾越来越浓，魔修的气息也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