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的麻痒似乎是被什么打开了。
那些根脉顺着血管经络,肆意张扬,无数丝线将心脏瞬间包裹,然后再向四周无限扩散开来,经过血管,肌肉,肺叶,脊髓,连接至后颈的神经。
身体被泡进了沸水里,炙热难忍,血液滚烫。
白日里叮嘱的那些话在此时被击的支离破碎,什么焦躁、恼怒,不可。禁制在感官面前毫无作用,统统抛至天边。
她被这恼人的金线缠绕的烦不胜烦,痒意蔓延,她觉得手臂有异,挣扎着凝神睁开眼,左手腕的镯子血髓更赤,手臂内侧一根金线竖直爬至腕上,竟然爬进镯子中,顺着血髓纹路转了一圈,融入进去。
世界开始颠三倒四,上下不分,晕眩不已。
一些烟花在眼前盛放,噼里啪啦,各种炫目的颜色炸开,她捂着眼睛脑袋,身体中感觉又兴奋又害怕。
这些一定都是幻觉。
呼吸困难。
她大口喘气,空气却越来越少,顺着脖子摸了一圈,没有任何东西掐她。
窒息感越来越盛,身体又止不住的发抖。摊开手,她看见上面布满鲜血,慌乱地把手在褥子上蹭,却怎么都蹭不干净。身体是无法掌控,被制缚的感觉。
走开!要挣脱,要出去!
落雪眼尾发红,连带着脸颊,脖颈,都泛起颜色,实在难受。
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太热了,她才发现自己换了亵衣,有些皂角的味道。口鼻中有些甜腥味,已经散去,留下一些若有若无的味道。
长曦又割血给她喝了吗?
是不是忘了什么?
她又丢了一些记忆。
眼前影影绰绰,光斑晃动,模糊不清,一阵眩晕感散去,她皱着眉头看了好一会,才看清头顶的帷帐。侧头看向一旁,是熟悉的屋子。
炭盆烧的正旺,桌上是这几日采的花,盛放在花瓶中,再往旁边看去,长曦的侧影长身玉立,白衣胜雪,眉头低垂,手上捏着瓷瓶,正将瓶中的粉末倒入一张纸上。
落雪看见她又混了几种药,手腕浮动,腕间的铃声随着起伏摆动,发出一丝丝清脆的声响。
手指泛着莹白的光,烛火映衬下,染上暖色。
长曦的面目有些模糊,人也有些遥远,她调好药,将纸上的东西全部倒进香炉中。
不,她不要睡!
落雪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奈何手脚都没什么力气,刚撑起来身体侧向一边,撑起的手臂一软,十分难看地从床边摔下去。
抬手一看,手上,胳膊均是细细的针眼,想必身上,腿脚也有许多,她不记得什么时候又扎针了。
身上难受,渴望什么东西填补。
长曦听到动静,走过来将人抱起,手指顺着后颈下滑,托着她的背,将人放回床上。
是熟悉的味道,落雪攀上长曦的手臂,检查她的手腕,没有伤口。微微放下心,紧绷的神经放松,焦躁感涌上来,她来回呼吸几次,才说:“我不要睡。”
声音骄纵无礼,长曦觉得是纵容过了头。
落雪又说:“我想要姐姐。”
循着本能,落雪去亲她的脸颊和唇,又学她去亲脖颈,一路啃咬,下嘴没轻没重,不得章法,脑中知识少的可怜。
“落雪。”
长曦轻轻喘息,勾起她的下巴,额头抵着额头,“莫要急。”
“你方才流鼻血,放松一些。”
她尝试引渡,反而激起更激烈的反应。江凝的术法名为“牵丝”,本来是牵动人内心深处的渴望,被这人用成直接勾起欲.望,寻常人中术尚且不能自持,落雪中术,只怕会……
皱着眉头在心里记了一笔。
算盘打到她头上来,晚点再找她们算账!
长曦摸着她后颈的金线,一路延展,摸到耳后,有一根在太阳穴处消失,看着是侵入内里了。
低头轻轻亲吻,温柔而克制,渡了一口凉气过去。
长曦问:“落落,你可清醒?”
清清凉凉在鼻息间化开。她说:“我清醒的。”
落雪气息不稳,凉意稍稍缓解了烦躁不安,窒息感也慢慢消失,可是喉咙感觉更加干渴,在长曦身前乱蹭一番,衣料光滑,散乱开来。
长曦将人放平,牵制住她乱动的手脚,说:“莫再乱动了。”
“姐姐在香炉里放了什么,我不要睡。”上次她跟长曦‘亲密’,就是被打断了好事。若是平日,断不敢跟姐姐如此说话,可是今天很难受。
“姐姐不愿意吗?”落雪追问,身体中四肢百骸都在叫嚣。
长曦没有回答。
落雪想抽出被钳制的手,很是着急,若是不愿意与她‘亲密’,她便出去,隔壁还有一间房能睡。却听得一阵链子碰撞的轻响,抬头看去,长曦将她左手上骨链抽出,在床头缠绕一圈,扣在上面。
“......”
落雪说不出话了,挣了几下,右手想动,却不听使唤,抖了一会抬不起来。
咬着牙侧脸看着不争气的手。
“今日没有放助眠的。”长曦将她侧向一边的头掰过来,轻轻启唇,“今日调配的是,合欢。”
既然避无可避,那便主动引出来。
落雪睁大眼,浅色的虹膜映衬出人影,长曦眉目青黛,脸越放越大,气息馨香熏人,令人迷醉。
微微碰唇,轻轻捻了一会,落雪便有些受不住。
长曦往她瘦俏的下颚亲了亲。
落雪仰头呼吸,细细密密的吻落在颈侧,身体的变化更甚,腹中热气冲上头顶,一路烧灼着,眼前模糊不清。
长曦见她眼睛里含着水光,泫然欲泣的模样,着实是好看。
手中捻上起伏,落雪惊叫一声:“姐姐?”
没来由得,恐惧起来,明明是她想亲密,长曦遂愿,她却有些止不住的发抖,金丝绞紧,胸口传来一阵疼痛。
细细地线在漫延,长曦指尖轻点,顺着线来回抚摸。
“嗯……”
落雪呜咽喘息,痛中又夹杂着欢愉。
察觉到人身体紧张起来,长曦腾出一只手抚摸她的后颈,丝丝内息探入,气息温和,紧张恐惧感被安抚,落雪抬了抬没被制缚的手,终于搭到长曦肩头。
屋中暖和,长曦抬手凌空一指,几个灯便熄灭了,只留了一盏夜灯,长曦将床前的维帐放下,剩一个小小的空间。
帐子隔绝了一部分光,仍是能看到人。
长曦问道:“好些了吗?”
空间比较小的地方能让人感觉到安全。
落雪胡乱点头,脸上头上尽是细细的汗,眩晕感袭来,脑子有些混沌,朦胧中听到长曦的喟叹:“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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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晚上都没停,后面落雪虚脱哭着求饶,困顿的不行,长曦才作罢。
扫了一眼凌乱的褥子。
还好。
长曦舒了一口气,将人抱起,一只手撑起落雪的背,她双腿站立不稳,浑身的重量都压在长曦身上,眼皮都抬不起来。
腾出一只手一掀,褥子便可怜巴巴丢到脏衣篓内,又从柜子里拿了新的铺上。
将人随意擦了一番放床上,又打了些水冷水,蒸到微烫的温度,用棉布沾了水给她细细擦洗。之前这些照顾她的事长曦没少做,只是这次感觉有些不一样。
人已经睡着了。
就着微弱光,长曦轻抚她的脸,之前只将她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一个漂亮的药人,摆成花瓶都是好看的。
落雪不是百毒不侵,她是。
合欢对她来说毫无作用。
如果前边是帮落雪纾解,那后面几次都是自己的私欲,她失控了。
如果是命运让她们相遇,她为一己之私将人救回,解毒,施术,透骨,镇魂,教话教做事。不将人送回,操纵,引导行为,桩桩件件的事,均是为了自己满足。
如果她们的羁绊使得两人再无法分离,那便带在身边,不论她是谁,不论是否痴傻,即便是以后未能补齐神识,即便是…最坏的结果,她也能护她一生一世。
寻找的那人,多年过去了,茫茫人海,了无音讯。
长曦坐了很久,直到身体有些发冷,盆中的水都凉透了,才起身出去。换了一桶冷水,就着直接洗了一番。
带着一身寒气回到房间,将炭火添置一些,熄灭最后一盏灯,上床躺下。
身体冰冷,总算能冷静下来。
长曦侧身离的远些不去挨她,手中捏着脖子里挂着的玉石。小小的暖玉在手心里,稍微驱散了一点寒意。
黑暗中长曦睁着眼,目光沉沉,前路未卜,不知如何才能给她安安稳稳的日子。
回府的话,不引起注意还好,若是被人发现落雪,被一些有心人利用,恐招致祸患。
她在深山老林中还有一处洞府,权利于她而言毫无用处,就是不知能不能全身而退。
思来想去没个结果,这些都太过遥远,以后如何还没个定数。
正待睡着,落雪热热的体温贴过来,似乎是寻她的气息,搂着她的腰便抱,额头贴着她的背,口中不清不楚得说:“姐姐冷……给姐姐暖暖。”
一边似乎还舒服得叹息。
长曦:“......”
原本还怕冰着她,现下只得转身面对落雪,将人搂在怀中,热气四溢,两个人都舒服。
暖意蒸的人昏昏欲睡,摸着光滑的脊背,长曦睡着前模模糊糊想:
似乎忘了给人穿亵衣了。
[裂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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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