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只狗男友 第7章 唇角

齐不才把江盛拽到附近一家奶茶店里坐下。

江盛不爱吃甜食，要了杯温水，齐不才抱着一杯咖啡冻冰沙一边吸溜一边问：“你最近是不是被什么人针对了？”

江盛怔了怔：“嗯？”

齐不才：“之前把你简历和照片发出去，十个组有八个都来要联系。结果最近不知道怎么的，给我回消息的也就以前的一两成。”

江盛：“这么专业，你越来越像经纪人了。”

齐不才：“实不相瞒，这真是我职业规划的未来路线之一，我还盼着你给我打响名声呢。上次那个组的导演本来也跟我聊挺好的，结果最近朋友圈突然屏蔽我了。”

江盛啧了一声：“邵然给他施压了吧。”

“最近那个风头很盛的那个流量？”齐不才愣住了，“我是听说他为人处世挺不怎么样的……你俩虽然在一个组，但他是男主，应该没什么接触吧。”

江盛就把当时发生的事给齐不才说了。当然，他已经不记得邵然耿耿于怀的“不加联系”，毕竟他当年对谁都是这个态度，压根没有针对邵然的意思。

“我艹！”齐不才听完，一拍桌子，“这你不把他抽成陀螺啊？”

江盛低头笑了一会儿：“是有过这个想法。”

齐不才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他顶多威胁威胁那些小剧组，娱乐圈不是他家，没那么多人在意他。我去试试大点的组，就是竞争比较激烈，而且你要限定在B城本地的，范围太窄了，要是你能跑外地就更好了……”

江盛：“要是外地的机会很难得，便利店那边我可以请几天假。”

齐不才一听这劳模还要坚持上班，叹了口气：“你要不干脆辞职专心做演员吧？收入可比你在那个便利店好多了，也不用天天熬大夜。虽说是不稳定，但万一哪天红了，前途无量啊。”

江盛沉默了几秒：“我走不了，我得在这儿守着。”

他显然有未尽之言，齐不才搅动着奶茶里的冰沙，等着江盛继续说。等他喝完了小半杯，江盛才缓缓开口：

“有人在那个便利店附近，见过我爸。”

齐不才一个激灵：“失踪的江总？”

江盛点头，垂眸盯着桌子上的奶茶店图标，神色冷淡：“当初公司出事没几天，他就突然消失了，但他本人肯定还在B市。”

“我在从原来的房子搬走那天，有人上门来堵我，问我知不知道我爸在哪儿。当时他已经失踪了半个月。”

那是他爸合作伙伴的手下，估计是找了专门的侦探公司，递给他一张远远的拍得很模糊的照片。

江盛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他爸江泽海。应该是在深夜，街上没什么人，总是西服不离身的江总换上了以前最看不起的T衫牛仔裤，还戴着刻意压低的棒球帽。虽然面目模糊，但只需要一个走路的姿势，江盛就立即确定那是他爸。

他手里提着一个有便利店logo的袋子，正在急匆匆走着，袋子里依稀能看出来是几个饭团和泡面，估计他就住在附近不远。但是这条街区群租房和夜场都多，鱼龙混杂，江泽海经商多年为人又谨慎，根本不可能随便把他揪出来。

塑料袋的logo就是唐小燕经营的那家店，方圆千米内只有这么一家，所以江盛在这儿应聘了兼职。他一直等着在便利店遇见江泽海的那一天。

齐不才摸着下巴：“要是真能遇见他，你打算干什么？”

江盛：“当然是给他的债主们打电话。”

齐不才：“……大义灭亲啊。”

江盛微微一笑：“他像老鼠一样躲在B城里，总觉得自己能东山再起，做着不切实际的梦。”

齐不才愣住：“难道他在这儿还有帮手？”

江盛：“没有。B城多的是想让他死的人，但有样东西是他一直想要的——我妈留给我的遗产。”

齐不才愣了下：“令慈……”

江盛从来没对其他人提起过他自己的妈，但齐不才曾经听过一耳朵。据说江家的父母当年是一对璧人，白手起家的金融新贵与实力正盛的大企业千金强强联手，伴随着江父公司发展的规模扩大，后来逐渐合并成了一家。

可惜的是江盛母亲早逝，此后江泽海再未娶妻。

他每年都会在年会上提到亡妻，在金融圈也是以深情出了名的。多少人想把年轻漂亮的姑娘往他身边送，都通通被他严词拒绝，并且他还会每年清明都给自己公司多放假一天，据说也是为了怀念亡妻，这导致很多人都对他印象很好，愿意投资给他。

“你也听说过他对我妈情根深种的故事对不对？”江盛微笑着，眼睛里却没有半分笑意，透着极致的冷，“那是他为了公司发展专门宣传的人设。他私下睡了不知道多少女人，差点给我搞出十几个弟弟妹妹，给了多少封口费，外界谁都不知道。”

齐不才：“……”卧槽！这么大的瓜。

江盛慢慢喝着纸杯里的水：“所以，在找到他之前，我会继续替他还债，就当是还他这么多年养我的。”

“但我妈的遗产，他一分都别想拿到。我得在他弄清楚怎么开启之前，找到他。”

齐不才：“她留给你的遗产，你也不清楚在哪儿？”

江盛沉默了片刻：“我爸大概知道，但他不清楚怎么打开。据说是放在一个她跟我爸都觉得安全的地方，但开启条件只有她本人清楚，本来是打算等我成年再告诉我的。”

但她没活到他成年，他甚至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死的。江泽海对她的忌日绝口不提，姥姥姥爷大概记得，可惜他们在江盛三四岁时就接连离世，而江盛六岁之前的记忆基本都是模糊不清的。

她就像是他生命里转瞬即逝的烟花，江盛只是回个头的功夫她就不见了。人人都说她来过，可江盛从来没有真实地感受过她的存在。

齐不才的声音把江盛从沉思中叫回神。齐不才把手机推到了他面前：“你看这个组怎么样？他们组的男女主都是内定的，但其他角色还在招。而且这个男主可是邵然现在最大的对家，他们肯定特欢迎你。”

江盛：“……行是行。但你给我看的角色剧本怎么是男四的？”以他现在在娱乐圈大于等于群演的地位，齐不才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了？

齐不才十分笃定：“你信我，没人比你更适合这个角色。你就说行不行吧，行，我就去谈。”

江盛本来还在狐疑和动摇，等看到最后一页的演员薪资后——他果断抬起了头。

这可太行了。

-

“滚！”

重重的巴掌落在女人脸上，紧接着，一只做工上乘的皮鞋直接踢上了她的腹部。

女人痛呼一声，抓住了男人的腿，颤声说：“江泽海，那是你的孩子……是你的……”

男人揪着她的头发把她甩了出去。她撞在了楼梯的栏杆上，痛呼一声倒地，似乎晕倒了。不一会儿，她的下身就蔓延开鲜红色的血。

那时江盛正好站在楼梯上。江泽海抬头看见了他，森然一笑：“好孩子。你知道要少说话，对吧？”

江盛沉默几秒，然后转身上楼。当天晚上，江盛在餐桌上看见了江泽海带回家的新女人，声音甜腻，吃饭都要抱着江泽海的胳膊。

这个男人似乎有性.瘾，江盛隔三差五就会在主卧的门口听到不同女人的惨叫声，他对这一切都已经麻木，看着一个又一个年轻的面孔走进他家，跟他父亲缠绵一段时间，再被甩一笔钱离开。偶尔也能遇上抱着大肚子来的，却从没有一个成功生下过。

江盛小时候偶尔还会觉得，他当年能被成功生下来，或许真是因为江泽海曾经对他母亲有过感情。

但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那天，他上午才看见江泽海对着来到他家采访的媒体沉痛地怀念亡妻，介绍按照亡妻喜好布置的书房，怀念曾经奋斗的过往。

下午，他就看着江泽海带着最近的情人进了那个房间，几个小时后，女人媚眼如丝地出来，江泽海倒是衣冠楚楚，西服衣兜却露出了一截女人的内裤。

江盛当时还小，他不知道他们在那个房间里具体做了什么，他只是本能地反胃，跑到自己房间的卫生间里，把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

江盛睁开眼睛，闻到了一股来自于蒸米饭的浓郁饭香。

应该是因为白天跟齐不才聊了江泽海的事情，他才会在梦里梦见这么糟糕的回忆。

江盛的情绪很低，吃饭的时候也没什么胃口。这些天一直是他买菜秦杉做饭，秦杉的手艺稳定发挥，他饭量上升了不少，但今晚他草草吃了点米饭，就放下了筷子。

“剩下的你都吃了吧，我去上班。”

秦杉有点失落，他本来还想当面跟江盛分享第一天在花店打工的事情，他在软件上发送了很多消息，江盛都没有回他。

但江盛好像很不开心，连饭都不吃了。

他注视着江盛的背影，直到江盛消失在门外。

齐不才的行动力不是盖的，江盛刚到便利店没一会儿，就收到了齐不才发过来的选角导演邮箱以及一份拍摄试镜用的台词。

店里没客人，他在收银台前琢磨了一会儿该怎么拍。没过多久，门口就响起了铃声。江盛抬头：“欢迎光……”

在看清是什么人之后，他的语气180°转了个弯：“你怎么来了？”

秦杉满脸的笑容顿时转化为了心虚。他在江盛的死亡凝视下慢慢挪到了收银台旁边，隔着一个台子的距离，小声说：“不是欢迎光临吗？”

江盛抱臂而立，看着他：“有钱吗你就光临。”

秦杉确实没有。他只好扯了个理由：“我是来送东西的。”

江盛确实看见他一直背在后面的手了：“送什么？”

秦杉立即献宝一样拿出了一个保温饭盒。盒子掀开，浓郁的奶香与蛋香扑面而来，江盛看着里面热气腾腾的蒸蛋羹，又抬眼瞧见秦杉额头上滚落的汗珠。

保温饭盒也没法让食物维持在刚出锅的状态，显然是秦杉一做完，就紧赶慢赶地给他送来的。

……他的情绪明显到，都要被这个傻子担心了吗？

江盛在他眼神里的期待与催促下，慢慢拿起小勺，舀起了一口。蛋羹很软，微甜不腻还带着奶香，几乎入口即化，从喉咙一路丝滑地落进了胃里，让他因为那个梦紧绷了一整晚的精神慢慢放松了下来。

“你是跑着来的？”

江盛问他。

秦杉点头。

江盛盯着碗里的蛋羹，嫌弃：“……笨。这个天气跑出来，中暑晕倒在大街上可没人管你。”

秦杉不在意地笑起来：“可我想快点见到小江啊。”

江盛的勺子顿了顿。

秦杉闲不下来，马不停蹄地又跑去了后面仓库：“你先吃，我去扔垃圾！”

江盛慢条斯理地吃下一勺蛋羹，扬声喊：“都是过期食品，不准偷吃！”

仓库那边传来一声有点低落的“哦”。

几秒后，江盛又补充了一句：“给你留了两个没过期的芋泥蛋糕。”

仓库里的声音顿时又兴高采烈起来：“小江最好了！”

江盛低头吃着蛋羹，他不经意瞥到了收银台另一台没开机的屏幕倒映出来的自己，常年压着的唇角此时居然微微扬起。

……有什么好笑的。

他立即变回了面无表情。

“老板！还有关东煮吗？”

门口进了个男客人，江盛把碗放下：“有。”

帮对方盛汤的时候，男人接了个电话，有点烦躁地说：“……我真办不了。他都失踪半个月了才找上我，而且一个大活人是会到处乱跑的，谁知道他会去哪儿……”

“你怎么就确定你们这个秦总是不是压力太大，趁机跑去国外的某个小岛上度假了？”

“不是这样的人？算了吧，我看这个秦恪就是故意不让你们发现的……”

秦恪？

江盛手里的勺子一顿。

秦恪，年纪轻轻就继承家族企业，以雷霆之威在秦家一众元老之中迅速立威，不过八年就把家族上下彻底清洗了一遍，手段堪称铁腕的，名声赫赫的男人。

也正是那个，导致江家破产的元凶。

秦杉:好耳熟的名字汪。但肯定跟我没关系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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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