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个小魔头 第17章 糖水

从巨爪魔那里确定了它与章淮的踪迹无关，这条线索便算是断了。

临江城中又暂时没有其他魔物踪迹，沧澜便应了阿青的心愿，同她一起往城东的糖水铺子去看。

因着阿青贪睡，他们到的时候并不是很早，头顶日光灿灿，街市上人也熙攘。

远远地便看见一个搭在街角的小棚子，棚下摆了三五张木头桌子凳子，一个穿茶色衣衫的姑娘腰间系一条布带，正弯身从锅里舀出咕嘟咕嘟煮开的糖水来。

橘子混着糖浆，甜甜的气味饶是隔着一条街，也蔓延溢散过来。

景安到的比他们要早些。小道士穿戴整齐，背上老老实实背着他那把深红色的镂空长剑，坐在其中一张桌子边上，腰脊挺得笔直。

阿青一走过去，便在他的面前坐下，一拍桌子：“你来这儿做什么？”

手掌拍桌子的声音砰然，把景安吓了一跳，忙作祟似的将不自觉落在茶色裙衫姑娘身上的眼神收回。

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是阿青，才拍着胸口长出气道：“臭丫头，一惊一乍的，是想吓死小爷吗！”

“我们明明已经在对面站好久了。”阿青不客气的坐下，哼了一声，“是你眼睛长在人家姑娘身上，怪谁。”

她说到这话，景安的耳根“蹭”的一下子蹿红起来，压低了声音警告道：“别乱说！”

随即看到在小女孩旁边坐下的沧澜，冲他努嘴使眼色道：“你快管管她的嘴巴。”

沧澜掀眸向着那穿茶色裙衫的姑娘方向看了一眼，只是眉眼微微含笑，没有出声。

正此时，茶色裙衫的姑娘端了刚做好的糖水过来，一双杏眼圆溜溜的水润：“小道长，糖水……”

话还没说完，就见坐在景安对面的小女孩神色正正的向她伸手。

阿榆愣了一下，侧眸看向景安，将手中糖水放在桌上：“这两位，便是小道长的朋友吗？”

她的声音清甜，入耳愉悦美好，景安一下子又坐直了身子：“是……算是吧……”

却冷不防在他应付思考的时候，坐在对面的小女孩已经大半个身子探伸，将那碗新鲜出炉的糖水拉到自己面前。

然后烫得直吹手指，去捏耳垂。

“那我再去做两碗来。”阿榆在腰间布带上擦了擦手指，转身又回去那一口熬糖水的大锅前。

景安这才分出些心神来，发现对面的小女孩抢了他的糖水。

“你！”小道士不敢太大声，怕被阿榆听见，只得压低了声音指责，“那是我的！”

阿青并不理会他，从桌上的竹篓里摸了一只勺子，舀起碗里的糖水吹气，轻轻抿了一点进嘴巴里。

糖浆放得很足，甫一触碰到舌尖，便有清晰浓烈的甜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但却又不是完全的甜腻，还带着属于橘子的水果清新。

让人一下子想到那个阳光暖照的午后，穿桃红色袄子的小姑娘拉着她的手，在炉子边坐下，亲昵而热切的说：“快尝尝我阿爹做的橘子糖水！”

于是她也忍不住的抬头看去。

十年的时间过去，在她的身上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容貌身形仍旧如同当初，但是拉着她手的小姑娘，却已经长成翩翩少女，自己能够经营着一家糖水铺子。

虽然偶有艰难，却也足以维持生计。

“好啦！糖水来啦！”

穿茶色裙子的姑娘用一只托盏端着两碗糖水，小步跑过来，动作熟练的将瓷碗一一捧下来，分别放在景安和沧澜的面前。

然后弯着眼睛，笑得如同月牙儿一般，开开心心的去捏耳垂：“一直在炉子上热着，有些烫，可以冷一冷再喝！”

“好……”景安的脸颊一下子红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去摸鼻子。

沧澜则微微颔首：“多谢。”

“不必谢。”阿榆弯着眼睛道，“景安小道长都同我说啦，若不是两位同那杜员外说的话，免了他来招惹我，我今日才不敢出摊儿呢。”

沧澜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说是举手之劳，可是解决了我好大一个麻烦呢。”阿榆眯着眼睛笑，“不然的话，连大夫都不敢给阿爹请！”

她想起什么，轻“啊”了一声：“还有去年晒的干桂花！我去拿！”

说着便又转身跑到炉子那边去了。

景安用手碰了碰瓷碗，感受到指尖传递来的烫意，也去竹笼中拿了只勺子。

看向阿青，发现小女孩正用勺子捞起碗中的橘子，一边吹一边尝试着咬下去。

却冷不防，被果肉的汁水溅了满身。

小女孩眼睛瞪起来。

景安看她吃瘪，狼狈模样，没忍住，在对面笑起来。

沧澜无奈皱眉，取了帕子给她擦脸上的汁水，阿青瞪着景安叫他不要笑，景安却笑得愈发大声。

正午的日光透过棚顶照落进来，暖融融的光线将桌子染成暖色，小小的糖水摊子上一时乱哄哄的，活泼又热闹。

而那只拳头大小的巨爪魔，不知什么时候从阿青的口袋里钻出来，战战兢兢用触肢穿过金网，偷偷蘸取小女孩碗中的糖水，品味到之后，美滋滋的乱舞。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细碎美好。

惹得路过的人也在旁边的桌上坐下来，轻声唤：“姑娘，来一碗糖水。”

阿榆将取来的桂花罐子放在这桌上，笑着应了。转过头去，见是个绾着发，一身墨黑色长衫的青年。

不由愣了一瞬。

青年生了一双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斜入鬓中，唇角微微弯着，手中捏一把坠着赤红色玉坠的折扇，浑身透露出一股属于贵公子的温润来。

这间糖水铺子支着棚子搭在街角，原本便是个半开放，人来人往的地方，卖上一口甜水，供入城出城的人品个滋味，解解渴，短暂歇息片刻。

是什么层次的人，阿榆最清楚不过。

像这种衣如华锦的贵人，是从不会停留的。她所能见到生活水平最高的，便是像杜员外那般，行商丰财，却又迷信市侩的小人。

因此在看到这青年的瞬间，少女便不自觉的端正了身姿，将脸上的笑容收敛，声音也放轻：“公子且稍等，不知公子要喝什么口味的糖水？”

“便他们喝的那个。”青年似乎觉察到了少女的拘谨，也不拆穿，只含笑以手中折扇指向景安，阿青和沧澜这一桌，“给我也来碗一样的，里面放了橘子的，也要些桂花撒在里面。”

“好。”阿榆微微点头，又转头向景安三人道，“那我先去忙啦。”

来了客人，便也不好拉着阿榆坐下说话，阿青的小计划泡汤，脸上顿时显露出不高兴来。

小姑娘已经擦干净了脸上和衣服上溅的橘子汁水，此刻咬着勺子愤愤，瞪向那突然而至的青年方向。

青年也似有所觉，掀眸与她对视，微微笑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