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个精神病患 第18章 喝汤

池安顶着一条白毛巾擦着头发从卫生间走出来。

之前冲进厨房的十九将抢救出来的那一份香喷喷的排骨汤端上餐桌。

“汤啊？！”池安立刻坐到了餐位上。

桌子上的一大盆汤散发着诱人的肉香，汤色清亮，泛着淡淡的乳白，瓷碗边缘一圈浅油浮光。

池安看着汤，闻着这味道，就要开始忍不住流口水。

“是排骨汤。”十九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她放下汤后又去厨房拿了碗筷和汤勺。

池安看着十九的笑容有点恍惚。

啊，怎么忽然觉得这孩子……好……贤惠？！

这对吗？！

“小心烫啊……”

十九用汤勺舀了连汤带肉的一碗，放到了已经直咽口水的池安面前。

热气缭绕，顺着碗口蒸腾而上。

确实看着很烫，还是先吃肉吧。

池安捏着筷子去夹碗里的排骨。

排骨炖得酥软，一筷子夹起，骨肉分明，轻轻一抖，肉便脱落下来，汤面漂着几粒枸杞、两三段姜片，角落里还卧着一小块萝卜，半透明的，边缘卷着，一咬即化。

站在一边的十九身上的围裙还没有摘。

她期待地看着池安，问：“好吃吗？”

“好吃啊！”

池安一脸幸福地嚼着肉几乎快要落泪了。

太感动了，小十九怎么这么会做饭啊……

池安把嘴里的肉咽下去，问：“哪学的？”

“上网搜的。”

十九眉眼弯弯地回答道。

“我还学了很多呢！”十九的语气先是是掩饰不住的骄傲，随后又小声说道：“虽然还没有做过……但，我觉得我都会做的！”说道后面十九的语调又上扬起来了。

她养的小十九变得自信起来了呢。

干完一整碗汤，听到十九说这话的池安也跟着笑起来，她招手示意十九靠近。

十九乖乖弯腰凑了过去。

坐在餐椅上的池安伸手捏了捏十九的脸颊：“这么努力啊，十九真厉害！”

说完，池安又揉了一把十九的脑袋瓜。

被摸了，好高兴。

得到奖励的十九眯着眼睛还想要再被摸的久一点，池安的手就已经离开。

池安拿过十九的碗给她盛汤：“好了，你也快坐下吃吧。”

池安坐在对面看着十九小口小口地喝汤，她忍不住去想。

这孩子天天呆这里会不会觉得无聊？

毕竟池安只有下班的时候才在家里，大多数的时间都十九一个人独自度过的。

池安之前没想过这茬，或者说之前的池安对十九并没有这么地上心。

实际上，池安想象了一下，要是自己天天一个人待在这里，呆在这个封闭的小房间里……

……并不能接受呢。

于是过了一会后。

“十九。”

“嗯。”十九抬头看向池安。

“你在家里会觉得无聊吗？”池安问着话，顺带欣赏了一下小十九漂亮的眼珠。

“无聊……”

十九吐出嘴里的一小块骨头，像是思考了两秒。

“我为什么要无聊？”

……嗯，这真是个好问题。

擦头发的毛巾一开始就搭在了椅背，池安抬手摸了一把自己已经完全干燥了头发。

“……那我不在家的时候，你都会做些什么？”

池安问这话只是单纯的好奇。

“把早餐的碗洗掉、洗衣服、看书、然后晒衣服、有时候要拖地、把垃圾收起来丢掉、整理东西……”十九中间停顿了一下，问：“叠被子算吗？”

池安：“……算。”

当这些零零碎碎的家务变得具体起来。

池安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了，她知道家务是十九在做，她也很乐于每天回到一个干净整洁的家里，回到家，家里会有热气腾腾的饭菜等她。

只是作为一切的受益者，她忽略掉十九的付出，甚至下意识里觉得理所当然。

为什么她会这样？

虽然之前的乌龙里十九有喊过她妈妈，池安也确实是把十九当做孩子一样养，但从现在的情景上看，好像时不时对着她撒娇求抱抱的十九才是那个更像“妈妈”的人。

又或者说，十九更像是一个优秀的保姆。

直到今天，池安不得不承认，因为十九的存在，她的生存环境变得规律而舒适了。

“……等到中午的时候，随便吃点什么，然后睡一会觉，开始做习题……”

池安给十九留下了从小学到高中的所有知识课程文件，让十九在家里自习，上次池安看的时候十九已经学习到了初中二年级下册的内容了。

池安微微皱眉，她忍不住打断：“然后一整个下午都在做习题了？”

池安觉得十九不应该这样，作为年轻人，她应该要有点别的乐趣才对……

“没有。”十九否认。

她没有一整个下午都做习题。

“那还有呢？”池安问道。

“在那么漫长的下午，你会做什么？”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十九并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她站起来走到池安的旁边。

就在池安疑惑时，十九拉住了她的手。

池安抬头对视上那双漂亮的眼睛时，十九开口说道：

“想你。”

说完，十九笑起来，眼尾微弯。

十九的眼睛黑白分明，眼白微微泛着水光，像刚洗过一样干净，她专注地看着池安，眼眸像是一潭浅水，所有的情绪都明明白白地写在里面。

“你……”

这一瞬间，池安的脑子像被什么轻轻敲了一下，又像整个人都被扔进了沸水里。

池安知道的。

池安清楚地知道十九没有别的意思，她说的‘想你’也只是单纯的表达思念……

那只绵软的手还拉着她，池安坐着没动，心跳却一下比一下快，仿佛连耳朵里都是嗡嗡的回音。

“我会想你什么时候回家，回想晚上要吃什么菜……”十九握着池安的手，愉快地分享着自己的日常，过了一会十九才发现了池安的不对劲。

“咦？”

十九疑惑问道：“……姐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暖气太热了。”

池安低下红透了的脸颊，又说：“刚刚喝的汤也很热。”

池安将自己的手从十九的手里抽出来。

“……你继续喝汤，我要去上厕所了。”

说完，一直低着脑袋的池安噌的一下站起来，急匆匆地朝着卫生间走去。

十九：“？”

池安匆忙地推开洗手间的门。

门关上，她握着门把手站了一会儿，才缓慢地走到洗手池边。

池安低着头，洗手池的镜子里的倒影似乎也避着她的目光。

抬手开了水，老旧的水龙头咯噔一下，半天才出水，流得不大，却冰得刺骨。

池安没调热水，任有水柱将手指冰得发麻，后来干脆直接把水捧起来往脸上一泼，水珠飞溅到镜子上，星星点点手额前的碎发湿了一撮，贴在皮肤上。

有水顺着光滑的下巴滴下来，在白瓷洗手台上积起一小滩，随后又顺着台面滴在地上。

池安站着没动，她最终抬眼，眼睛怔怔地看着镜子里那张脸。

镜子里的女人五官谈不上多么惊艳，但极清楚，眉峰挑得利落，眼型偏长，睫毛不密却生得直，鼻梁挺直，唇形薄而利，此刻的她双颊通红，薄唇微张着喘气，神色还算镇定，只是眼角藏着点说不清的东西。

池安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很久，忽然吸了吸鼻子，有点烦，又有点……不知所措。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看着十九笑了一下就心跳加速到无法控制了吗？

池安忽然又想起了那个笑容。

“想你……”十九说话的语调总是软糯得像是撒娇。

伴随着哗啦哗啦的水流声，池安看着镜子里的人眉眼耷拉着露出心虚的表情。

心虚？

为什么要心虚？！

她到底在心虚些什么？！

池安想问问自己在想些什么，却忽然发现自己的心里像藏了只猫，那只小猫咪舔了舔爪子，而后轻手轻脚地绕过她，状似不经意间甩动着毛茸茸的尾巴尖扫在她的身上，让人痒得发慌。

什么乱七八糟的……

想要聒噪的心脏安静下来，池安低下头，再次捧起一捧冷水朝着自己的脸颊砸去。

十分钟之后。

再次回到餐桌的池安神色如常，如果不是额头前的头发丝儿在诡异的滴水的话。

“姐姐你……”

姐姐的头发怎么湿了？

“不要问。”

池安微笑着看向欲言又止的十九，对着她发出了禁问令。

“哦好……那还喝汤吗？”十九看着池安拿起搭在椅背毛巾在自己脑袋上使劲地搓。

搓完头发，池安抬手摸了两把依旧有些潮湿的头发丝，这才回答道：“喝。”

“……”十九察觉到池安有些不对劲，但是要她说具体哪里不对劲呢，她又说不上来。

今天池安早早就洗完澡去了主卧，十九在客厅看了会书才去洗漱，等到她洗完澡去到主卧，这才发现躺在床上的池安似乎已经睡着了。

看来，姐姐今天的工作应该很累吧……

十九想起了今天池安回家时沮丧的状态。

为了不吵醒池安，十九关了灯轻手轻脚地上了床，也没像往常一样拱到的池安怀里去睡，而是乖乖的缩在一个小角落里酝酿睡意。

黑暗中，直到听到声旁逐渐平稳起来的呼吸声，早早去到床上装睡的池安这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池安尚且没有想明白自己在慌乱些什么。

但她清楚地意识到了一点。

她不该对迟早会离开的十九有太多的情感依赖。

而作为表达情感的媒介，肢体接触也是不行的。

池安在黑暗中睁着眼，抱着一边被子叹气。

唉，要快点把客卧窗户修好才行……

第二天，池安果不其然地起晚了。

池安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着大亮的天光时，还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还好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

对了！周末！

池安吸进一大口气，看着微微发黄的天花板彻底清醒过来。

她好像在上周给十九约了这个周末的体检来着……等等，不对！

怎么半边胳膊有点麻……

池安慢慢转头，看见了一张近在咫尺的乖巧得如同天使一般的睡颜。

池安看着枕在自己胳膊上睡得香甜的十九：“……”

昨天晚上不是分开睡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