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宁盘膝坐在房中,双目紧闭,口中反复念诵着云岫传授的口诀。然而与往日无异,丹田处依旧空空如也,感受不到半分灵气流动。
糖人盘腿坐在一旁,歪着脑袋看他。见丁宁眉头越皱越紧,它也不由得蹙起眉来:“真是奇怪……”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丁宁弟弟,掌门唤你去演武场!”一位弟子在门外叫唤着。
两天时间已到,应该是云岫说的非常手段了。丁宁缓缓睁眼,眸中掠过一丝失落,轻声应答:“好的,谢谢师兄!”随即向糖人一招手,“走吧。”
糖人十分听话,一个闪身化作一条细白的小蛇,灵巧地缠上他的脖颈。
演武场上,云岫负手而立,似是在远眺着层峦叠嶂。薄雾如轻纱般缠绕着几个山头,其中一座峰顶还伫立着一株虬枝盘曲的古松,姿态奇绝。
“云岫真人?” 丁宁见云岫站了许久未动,终于忍不住轻声唤道。
云岫肩头猛地一颤,如梦初醒般转过身来。可眼神迷离,像刚睡醒一样。
他揉了揉惺忪睡眼,顺手抹去唇角些许晶莹的液体:“啊……来了?小憩了一下……”声音慵懒又觉意犹未尽。
丁宁嘴角微抽:“站着小憩?”他原以为云岫真人在欣赏风景,似是有所觉悟的样子,才没敢打扰,在云岫身后站了许久,没想到只是在睡觉!?
“别废话。”云岫捻了捻自己花白的胡须,“这两日可有所感?”
丁宁一脸窘迫地干笑两声:“嘿嘿,没有。”
云岫没再问,只是将目光转向他颈间的小蛇。糖人随即心领神会,支棱其小脑袋口吐人言:“丁宁大哥入定时身旁确有灵气流过,只是无法引入体内罢了。就像……就像水底的石头一样。灵气都绕着他走,不入他身,却也不排斥。”
云岫勾起嘴角,他满意的笑了:“糖人,你退到一旁。”
“是,师父”糖人竟真乖乖化作白衣少年侍立场边。
谁曾想,糖人刚站稳,云岫突然袖袍一拂,一道凌厉气劲直取丁宁面门!电光火石间,丁宁手腕的五行手环灵光乍现,一只全身水波汹涌光泽的水兽赫然跃出,咆哮着挡下了攻击。就连恒琰的那柄匕首也飞了出来,环伺丁宁身旁。
“师父!”糖人惊呼一声,瞬间化作六尺余高的巨蟒,将尚在发愣的丁宁护在身后,“你这是做什么?”
云岫漫不经心地推开蟒身:“哎呀,闪开闪开!”说着竟取下了丁宁的手环和那把匕首,“邪神大人是真的很疼你啊,不过现在……有些碍事了。”他顺手将东西抛向糖人,糖人只得变回人形,接住了手环和匕首。
“既然灵气并没有拒绝你,现在要做的便是先让你认识灵气。”云岫点了点丁宁的胸口,“既然你的心看不见,那就用你的身体来认识他!”
丁宁恍然大悟——原来云岫是打算用最直接的方式,让他用血肉之躯感应灵气的存在。
他眼中的迷茫渐渐被坚定取代:“我明白了!云岫真人,来吧!”
云岫掌中再度凝聚起一团氤氲清气:“放心吧,我不会伤你性命的。”说着气劲破空而出。
丁宁刚摆开架势,却一下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撞得倒飞出去,在地上连滚数圈才勉强跪稳。
“怎么样?”云岫挑眉。
丁宁咬牙站起,大声吼道:“我没事!再来!”
“谁问你这个!”又一团灵气直扑面门,将他砸得踉跄后退,又坐回了地上,“我是问你感应到灵气了吗!”
“感……感觉到了!”丁宁捂着发晕的脑袋,怔怔地说道 ,“脑子里嗡嗡的……”
云岫扶额:“那是因为你脑子空空如也!”云岫笑骂着再度凝气,“再来!”
整整半日,演武场上回荡着灵气破空的呼啸纵然云岫已将威力压制到最低,但任谁来也受不了一直不停地被打大半天。丁宁已经瘫倒在地,虽没伤及内腑,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脸也是肿成了猪头,鼻血汩汩流淌。
丁宁好歹也算是糖人的大哥,糖人再也看不下去了,心疼地挡在丁宁面前:“师父!不要再打了,大哥都起不来了。咱们歇一歇,改日吧!”
云岫其实也累得不行,虽是一个小小的术法,但终归模仿的是神术,对身体的负担极其的大。
他干脆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嘿!小兔崽子!怎么没见你心疼心疼你师父?我也累得够呛。”
这时,糖人身后却传来一个颤颤巍巍又含糊不清的声音:“润寿……吃人……巴托!宅来一尺!(云岫……真人……拜托!再来一次!)”
糖人转身,这才看见颤颤巍巍爬起的丁宁,遍体鳞伤的他,眼神却亮得骇人。糖人眼中的心疼又多了几分不解。
他不清楚丁宁对于变强的执着,只要变强,他就不会再拖恒琰大哥的后腿,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而不是什么都要靠恒琰大哥,还因此惹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云岫望着少年倔强的身影,会心一笑:“好小子!不错!” 他勉力站起,掌中清气再度凝聚。
意料之外的是,不同于之前抱手防御,丁宁此时口中迸出两个清晰的字节:“引灵!”
他站在原地,做着十分夸张的动作,似乎将周围的空气都当做面团揉了起来,最后又抱于胸前,两只手掌间形成的空洞,似乎把云岫的凝聚的清气也吸了进去。
他全身青筋暴起,似乎怀抱着千钧重物,与掌中的能量僵持着。只有一旁的糖人和云岫才知道,那股能量的恐怖。
丁宁竟将真个山头的灵气搅动,又悉数聚集压缩于手掌。看见丁宁双手形成的空洞正直直对准着自己,云岫心中竟蹦出了两个几百年都未曾蹦出过的字:“会死!”
不能硬接,会死!
云岫心念至此,只见丁宁奋力推出的刹那,云岫本能地侧身闪避。一道璀璨流光擦着他衣角掠过,在云海间轰出一条笔直通道,所过之处云雾翻涌,久久不能弥合。
云岫冷汗直冒,正愣神,身后却爆发出丁宁兴奋的吼叫:“润寿吃人!哦捉到惹!(云岫真人!我做到了!)”说完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望着天际那道灵气轨迹,又看向鼻青脸肿却笑容灿烂的少年,终于欣慰颔首:“好小子!终于成了!”
演武场远处的阶梯下,南笙正窥视着这一切,宗内丁宁就是下一任掌门的谣言四起,又撞见自己师父给丁宁开小灶。他咬牙切齿地盯着演武场,盯着那个现在已经躺下了的“下一任掌门”。
“我才是师父的亲传弟子!我才有资格成为下一任的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