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月:“没事,姜娘子医术高明,不行也能治。”
她们二人这谈话的声音委实称不上小,听得卓恒有些尴尬,实不知该如何去答。
总不能上前就说,我没病,我可以吧?
点评完之后,心月上前,道:“这位郎君,若你与姜娘子成婚,家中的银钱可是归她管?”
卓恒:“她从小就不爱管银钱,自然得给她配个账房才行。”
春柳听罢,又道:“那姜娘子若是不愿与郎君做饭食,郎君当如何?”
卓恒:“我府中有厨娘,何须她沾手?再者,我打小也没让她下过厨。”
青梅竹马一道长大,心心念念等了十年,家中钱财颇丰,能请账房,会有厨娘,这样的好郎君怎么能错过?
心月:“不瞒郎君,姜娘子应是对郎君有意,但她却说她不能同郎君在一处,会害了郎君,故而不肯定下,想着法的想拒了郎君。”
春柳:“对对对,姜娘子并非性子不羁之人,她来楼中也是替咱们楼中姐妹诊病而已,绝无逾越之处。”
卓恒听罢,微垂了头,偷偷笑了笑:“多谢二位姑娘,若,若是她再来,还请二位姑娘多教她一些,她什么样,我都欢喜。”
卓恒说罢这些,又取来另一个钱袋给她们,这便退走离开了。
心月与春柳打开一瞧,里头满满当当的银镙子,这大抵是她们进夜生辉赚得最为轻松的一次银钱了。
“姜娘子,这样的好郎君你可千万别错过呀!”
这个赌约,成鲤没赢,姜涣也没赢,因为卓恒是在第四日才重新登的门。
依旧是在夜幕已起之时,依旧是在外间行人不多之时,唯一的不同,大抵是今日晚间落着雨,行人更少。
卓恒湿了衣衫,进来之后就将医馆正门闭,随后直接躺到了屋内的那张简易小榻之上,有气无力道:“元娘,我怕是害了寒症,着实太冷了。”
“你那是自找苦吃,有伞不打,淋雨淋出来的。”这不是废话吗?衣服都湿得滴出水来了,怎么可能不冷?
“还请元娘给我治一治。”
“换身干衣裳,泡个热水澡就好了,我这里没有你能穿的衣裳,还请大人快些回府衙去吧!”
她总不能跑去问成鲤要衣裳吧?
“怕是要让元娘费心了,我现在混身无力。”卓恒如是说着,末了还不忘咳嗽几声,以证明他当真是害了“风寒”。
姜涣阖了眼,决定再来一出故技重施,好歹能清静个四天不是。
“好呀。”她深吸了一口气,一步步靠近卓恒。她先是同卓恒一道坐在那榻上,随即抬手扯住了卓恒的衣领,她只稍一用力,卓恒自然就顺着她的动作一道将身子坐起来。
姜涣见他不躲,双手齐上,一手扯了他的腰带,一手扯了他的衣领,叫他宽厚的肩膀露在空气之中。
怎么还不躲?
上次不是立马就躲了吗,怎么这次一动不动?
姜涣面色稍变,他瞧卓恒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亦不想在此时落了下乘,索性将心一横,左右一扯,将卓恒的衣裳半褪至腰间。
他的身上,何时有这么多伤口了?
卓恒的身上大大小小好多伤口,他明明就是个文臣,为什么身上会有如同武将那等伤口?这些伤口痕迹或轻或重,有刀,有箭,每一处都不应当出现在他的身上。
“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口?你是文臣,非是武将,你明明是在轩州任职,你怎么会受这么多伤?”
她果然是卓璃,她果然一直都知道自己在何处。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轩州近海,总有水匪,过去许多年了,都养好了,不妨事的。”卓恒原本想逗逗她,不曾想她看到这些伤口时会是这等神情,当即便将衣领扯回去。
“你,你别这样,眉头皱着都快成个老婆婆了。”他抬手去抚了抚姜涣的眉心处,“我早就不疼了。”
姜涣听着这话心里不是滋味,她以为卓恒仕途顺遂,短短十年就已经进了枢密院,可她全然没有想到,此等天恩底下,卓恒必然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你先等等。”姜涣实不知该如何面对卓恒,撂下这话便自往后堂而去,去寻成鲤拿一套干净的衣物给卓恒。
不多时,成鲤便拿了套干净的衣物过来。“你同她说什么了?”那模样,就快哭出来了。
“没什么。”卓恒并不去接成鲤的衣裳,只是站起身来,将自己的衣物都整理了一番。“帮我同元娘说上一声,我先回去了。”
“你来寻她到底要干什么?”成鲤开口将他拦住:“我瞧得出来,元娘她不讨厌你,但她也不想见你。”
“与阁下,并不相干吧?”卓恒瞧着成鲤,他不知成鲤的容貌,只能从那一双黑眸中猜测他的心思。“阁下,只是元娘的师兄,仅此而已。”
“一日为兄,终身为父。我既是她兄长,我自然得护她周全。”
曾几何时,这话也是卓恒说的,且也唯有他才能说的。而如今,这话竟然从一个陌生男子口中出现。
好生讽刺!
卓恒对此愤恨不已,当即上前扯住了成鲤的衣襟。
二人之间早已用眼神来回过招不下八百回,眼见卓恒就要动手,成鲤亦捏了捏拳头准备反击。
可哪知卓恒扯着他的衣领不过走了几步,而后便松开手后撤几步,他弓着身按在自己胸膛处,俨然一派被成鲤打伤了的模样。
“成鲤你干什么?”姜涣在此时行出来,他见卓恒如此,当即上前去扶。“成鲤,他只是一个文官,就算会些武艺也不是你的对手,你下什么死手?”
成鲤那叫一个委屈,他一会儿‘我’,一会儿‘你’,半晌都没能吐全一整句话。
“你什么你,你自己下手有多重你不知道呀?”
姜涣上前质问,成鲤叫她这等行径气得不轻,当即将她扯到一旁,附耳道:“你不是要赶他走吗?”
姜涣这才回过神来。
对呀,她不是要赶卓恒走吗?怎么,怎么在一瞧见他身上的伤口时就能乱成这样?
“大人还是先行更衣吧,男女有别,妾就不相陪了。”姜涣转身便走丝毫不给卓恒接话的时机。
卓恒抬头瞧向成鲤,却见成鲤得意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气得他直接拂袖离去。
成鲤落下门栓,随后去了后堂寻姜涣。
后堂廊下,姜涣正蹙着眉头来回踱步。“怎么不大对呢?不应该呀,上次不是挺有效的吗?”她见成鲤回来,当即跑上前去:“小鲤鱼,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你从头到脚都错。”成鲤还在为方才的事生气,“他刚刚扯着我的衣领,还假意退开,搞得好像是我揍了他一样。”
“而且这么拙劣的演技,你居然还信了。”
“这个不是重点。”姜涣摆了摆手,正色道:“这招术这么快就无效了,我要不要再去夜生辉问一问,找她们学一学新的招术?”
成鲤毫不留情打击道:“我觉得应该没用,他像是看穿了你的想法。”
“怎么这样嘛!从前他就事事吃定我,怎么到了现在还能这样!”姜涣仰了头,随即将头嗑在一旁的梁柱之上,颇有一番生无可恋的模样。“惹不起,我就躲。”
“小鲤鱼,医馆交给你,我跑路,行吗?”
成鲤:“我是北谷的,我负责杀,负责剖,不负责救,更不负责治。”
“不行,一定得想个法子。”姜涣将身子站直,随后行至成鲤跟前:“赶紧让他把官银案给查清楚了结了,然后他就能回都城了。”
成鲤:“不是你说别再插手了吗?”
“现在不插手不行了。”再不插手,自己就要被叉了。“你能找到你那死对头吗?”既然成绥与卓恒是一伙的,那只要成鲤寻到成绥,再探一探卓恒此行的目的,顺势帮衬不就行了?
成鲤:“我要是能找到他,我先把他吊在竹子上晒上三天,让他也尝尝这滋味。”
“头疼。”姜涣抬手捧着自己的头又行了几步,她将目前所知的一切都细细回想了下,道:“明天你出城探探,看城外山中可有能藏人或尸体的地方。”
“官银案所有护送的兵士将领全部失踪,要么就是全死了,要么就是全叛变了。现在既然卓恒在查官银的走向,那咱们就查查人。查尸体,这总是你拿手的吧?”
“成。”成鲤当即应下来,“那你呢?”
“我,我,我争取早点关门歇着。”
近些时日卓恒举止奇怪,他虽日日都在府衙中处理公务,但素日里处理的皆是些寻常打架斗殴,偷鸡摸狗的小事。
陈瑶池暗中盯了他数日,只知他隔上几日就会去若水医馆一次,旁的地方再也不曾去过,很是奇怪。
是夜,陈瑶池的屋门叫风破开,不多时便有一玄衣暗卫入内禀报都城事由。
“人还在武林城?”陈瑶池当即从主位上起来,“不可能,不是都查清楚了吗?”
卓恒:果然心疼我。
成鲤:说好的赶人走呢?
姜涣:那什么,天挺好的,我先睡个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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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略懂一些茶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