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驸马与七皇子在后院大打出手,闹得不可开交。”银杏神色慌里慌张的,额头细微处,冷汗直冒。
这七皇子可是京城出了名的护姐狂魔,只要公主有一丁点事情,他都大惊小怪的,这不,刚回京一听说公主与驸马两人闹矛盾分房而眠,就急不可耐的往公主府赶来,急匆匆的冲进了驸马的书房,深怕公主受半点委屈。
两人刚一见面,言语不和,就大打出手,驸马每次见到这个七皇子,都十分头疼。
“辰儿,你不是与舅父一起镇守漠北吗?怎么回来了?”
淑宁拉开二人,转身看着宇文辰,心底略微质疑,“辰儿此次回京难道是有什么重大事情即将发生?镇守漠北乃是重中之重,没有父王的诏令,万不可私自回京。”
“父王知道你回来了吗?”淑宁一脸深思,老气横秋的瞪着宇文辰。
宇文辰摇了摇头,委屈巴巴的看着淑宁,手指着齐庭轩:“阿姐被人欺负了,做弟弟的怎么能不回来替阿姐出口气。”
“谁跟你说阿姐受欺负了?”淑宁看着这个不成器后的弟弟,十分伤神,“漠北与西晋的边界离京城相隔数百公里,而且那边信息并不通畅,辰儿是怎么知道我与驸马的事情的。”
“难道,辰儿在我的府里安排了细作?”她不禁转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宇文辰:“辰儿,你跟姐姐好好说说,是谁告诉你,阿姐和驸马的事情的。”
宇文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他拆开信封:“阿姐,你看,这是你写给我的书信,信中你告诉我,驸马对你不好。”
“信?”淑宁连忙拿起书信看了看,这封信上的字记与她的字记确实是很相像,不......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到底是什么人,伪造信件,把辰儿骗回京城,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没有诏令,私自回京,那可是违抗军令,砍头的大罪,难道有人想至辰儿于死地。”
“这人可真是居心叵测,其心可诛啊。”
淑宁仔细琢磨琢磨,心底感到十分惶恐:“辰儿,阿姐没事,趁父王还不知此事,你赶紧离开吧,快点回到漠北和舅父汇合,并把这件事告诉舅父,只有这样,你才会重获安全。”
“阿姐。”宇文辰有些焦躁,“阿姐,我好不容易回来,你就让我多住几日吧。”
“放心,我这次是偷偷回来,任何人都不知道,过几日,我自然会离开的。”他拉着淑宁的手,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不行。”淑宁一口回绝,“私自回京可大可小,要是让有心人抓住把柄,父王也保不了你。”
“记住,没有父王的诏令,不准私自回京。”淑宁推着宇文辰,她就这么一个弟弟,说不想念,那是假的,但为了他的安危,只能忍痛让他离开。
“阿姐。”
突然,淑宁也不知怎么了,也许是气急攻心,一口鲜血从胃里翻涌出来,她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心痛。
“阿姐,你怎么了。”
“快请太医,快请太医。”
宇文辰紧抱着淑宁,慌不择路,齐庭轩见此情形,也顿感奇怪,淑宁身体一向健康,今日无非是与宇文辰多说了几句话,应该不至于气急攻心到口吐鲜血的地步。
他命人去太医院请太医,并派人对公主府进行一一排查,淑宁的迹象很明显的就是中毒,以他的经验,这种毒应该是极为罕见的致毒。
“柳太医,我阿姐怎么样了?”宇文辰一脸着急的模样。
柳太医摇了摇头,神色极为不乐观,“公主最近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吗?”
“银杏,公主的饮食都是谁在负责?”宇文辰心中焦虑,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在暗地里害阿姐,我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齐庭轩见状,宇文辰这人暴躁易怒,且无脑,他留在这里一点作用都没有反而引起了不必要的麻烦:“七皇子,你还是先下去休息吧,你姐姐这边有我看着。”
“那怎么行?”宇文辰看着齐庭轩,眼底闪过一丝恨意,“如果不是因为你,阿姐今日怎么可能吐血,阿姐今日遭受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现在,我不与你计较,等阿姐身体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语出惊人,威胁恐吓的语言吓得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你想收拾我?”齐庭轩冷笑一声,早就听闻七皇子是个胸无城府的草包,没想到连草包还不如,“我劝你还是先想想自己吧,你回京的消息怕是早已经传到了王上的耳里,你觉得,你现在还能一走了之吗?”
“你......”宇文辰哑口无言,指着齐庭轩的鼻子:“今日,我不与你计较,等我解决好这一切,我再来找你算帐,你给我记住了。”
正当他准备离开之时,府门口来了一群宦官,“圣上宣七皇子宇文辰觐见。”
为首的宦官正是圣上身边服侍的福贵公公,“七皇子,圣上正在宣政殿等着你,你快跟随老身走吧。”
“父王要见我?”宇文辰心底一阵惊慌,这次回来本就是瞒着所有人回来的,这要是闹到父王身前,怕是又要被责罚。
他转头看了齐庭轩一眼,眼神警告道:“阿姐要是出了任何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过后便随着福贵公公一起前往宣政殿觐见。
一路上,宇文辰想过诸多责罚,再怎么说我都是父王的儿子,虽然经常惹父王生气,父王也许会看在舅父的面子上,从轻处罚吧。
宣政殿十分寂静,宇文渊坐在龙椅上,静静的看着宇文辰,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宇文辰心中想了想,“父王这是生气了,还是没有生气。”
他心底琢磨着,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个不小心,被父王再次赶到漠北,五年内都不允许回来。
“你知道你犯了什么事吗?”宇文渊声音平静入水,但越是平静越让人感到心慌不安。
“父王,儿臣知道错了,儿臣正准备回去。”他谨小慎微,连头都不敢抬。
“如果人人都知道错了,那要律法有何用?”宇文渊喝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福贵,你来说说,七皇子该定什么罪。”
福贵看了看宇文渊的神色,“七皇子违反军令,按军令,该斩。”宇文渊顿时脸色铁青,福贵继续道:“但七皇子违反军纪,实属情有可原。”
“奥。”宇文渊脸色瞬间恢复平静,问道:“怎么个情有可原?”
福贵又道:“七皇子的姐姐淑宁公主身染恶疾,七皇子心疼阿姐,即便冒着违反军令的风险,也要回来看一眼阿姐,乃属人之常情。”
宇文渊微微点了点头,对这个解释似乎很满意,“既然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就罚你再去漠北镇守三年吧。”
他清了清嗓子,沉声道:“辰儿,父王罚你去漠北,希望你能够静思己过,多反思反思自己,你听明白了吗?”
“是,儿臣明白了。”宇文辰心底怒不敢言,“三年。”他心底虽然很不服气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本来还差一年就可以回到京城与母妃阿姐团聚,没想到这次又被父王罚去漠北三年。
“母妃。”宇文辰从宣政殿颓废的走了出来,每次在父王身前,他都温顺如同兔子般,他害怕父王,甚至对父王产生一种深深的恐惧。
“怎么样了,王上怎么说?”娴妃一脸着急,今早听到宇文辰突然从漠北赶回来了,她就知道今日大事不妙,果真,前脚,淑宁晕厥,后脚,辰儿就被王上宣进宣政殿。
这一天,从早上到现在,她的心始终悬着。
“父王罚我去漠北镇守三年。”
“什么?”娴妃眼底闪过一丝怒意:“怎么会这样?”她的身体瑟瑟发抖:“再过一年,你即将年满十八,到时候,你将会迎娶嫣然,如今,你又要去漠北三年,这婚事怕是只能延后了。”
她叹了口气,脸上若有所思:“到时候就怕迟则生变。”
“母妃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怕到时候嫣然妹妹不嫁与我?”宇文辰一脸质疑,“她不嫁给我嫁给谁?我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娴妃叹了口气,“都怪你不争气,怎么偏偏这个节骨眼回来。”
“我也不想啊,我看到阿姐的信件,心中担忧,就马不停蹄的往回赶,还好我回来了,要不然都不知道阿姐身染重病。”
“淑宁传信让你回来的?”娴妃一脸不信,这怎么可能,淑宁不是这么不分轻重之人,怎么会突然传信要辰儿回来呢?
“也不是,我问过阿姐,她说她没有传过信给我。”宇文辰拿出那封书信,仔细瞧了瞧,“可我怎么看,这信上的字迹都与阿姐的字迹一模一样。”
娴妃拿出淑宁写的字与信封上面的字迹一一对比:“确实很像。”
“看来,你此次回来怕是被有心人做局了。”
“做局?”宇文辰想了想:“他们为何要做局......难道他们想让我死?”
娴妃摇了摇头:“也许他们是想破坏我们与莫家的联姻。”
“你是说嫣然妹妹?”
宇文辰笑了笑:“母妃,你肯定是多虑了,嫣然妹妹怎么可能不嫁给我呢?我对她好都还来不及呢?”
“我的傻儿子,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呢?”娴妃有种恨铁不成钢道:“最近朝中局势动荡,莫家又与国舅爷联系频繁,我猜想,莫家怕是想与端亲王联姻。”
“你说二哥?”宇文辰笑道:“二哥不是已经成婚了嘛。”
“成婚了难道就不能再娶吗?”
宇文辰心里想了想,二哥的母亲是王后,虽然不是太子,但也是七珠亲王,未来也很有可能成为王上,他心底突然焦虑起来:“母妃,那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先容母妃想想,你去看看你姐姐之后就赶紧回漠北去找你舅父商量商量。”娴妃镇定自若道:“你放心,母妃一定会为你筹谋好一切的,你就在漠北好好等着吧。”
“是,那儿臣就先走了,母妃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记住,没有指令,千万不要再回来。”
“儿子明白。”
看着宇文辰离去的身影,娴妃低叹口气:“我这个傻儿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不让人操心。”
莫家与国舅爷那边来往,娴妃心里十分不爽,这也就意味着,如果辰儿无法当上西晋的王的潜力,就会成为莫家的弃子,那么他与嫣然的婚约也就荡然无存了。
看来,这事不仅是对娴妃的一个警告,还是对他们现在处境的不满,“可惜,辰儿自小就养尊处优,事事都要我帮他筹谋,通往王位这条路......”
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
“这是莫家在每个城市的据点图。”十一把手中的地图朝着雪微扔去,“莫家最近与国舅爷走得很近,这西晋的天,怕是真的要变了。”他感慨万千。
“莫家嫡女莫嫣然不是与七皇子宇文辰有婚约吗?怎么,莫家想放弃七皇子,从而攀上端亲王这枚高枝。”
京城最近局势发生了动荡,端亲王整治河道有功,因此王上把他从五珠亲王抬为七珠亲王,反观太子,整日闭门不出,纵情烟酒,只知享乐,王上见状,罚太子禁闭,众臣看见朝中如今这种局势,如同墙头草般,纷纷偏向端亲王。
再加上端亲王的母亲乃是当今的王后,各位大臣对端亲王一致看好。
雪微叹道:“这些见风使舵的小人,不必理会。”
“不过莫家如今结交国舅爷,怕是会给有心之人可乘之机。”
十一笑道:“放心,莫寒松此人绝不会头脑如此简单,他结交国舅爷不过是个障眼法而已,在局势未明之前,他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果真是个老奸巨猾的商人。”
十一看了雪微一会,她认真看图的模样,在十一的心头萦绕,“七皇子此次贸然进京,是你刻意安排的吧?”
雪微沉吟片刻:“是。”
既然二人合作,就没有必要去遮遮掩掩的,反正,不管最后,他都会知道,那还不如亲口告诉他。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应该不是想让他死吧?”
“他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雪微冷笑一声,收起案台上的地图:“放心,我只不过是想让他在漠北多待三年。”
她看着十一疑惑的神情:“三年之内,朝中局势会更加动荡,宇文辰就算回来了,也斗不过他的几个哥哥。”
“你是,想帮他扫清障碍?”十一脑中突然冒出这句话,她为什么要帮助宇文辰,难道,她与娴妃达成了合作?
“这是秘密?”
雪微抬头看着十一微皱的眉头,笑道:“我做事,自然有我的道理,等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每次都让人琢磨不透,难道,她想以此事与莫家合作?”
他心里猜测了一番,又想了想:“还是她想向莫寒松投诚,把七皇子宇文辰送上王位?”
“宇文辰一个草包,也配坐上那个位置。”十一心中充满鄙夷:“既然你要与莫家合作,推宇文辰上位,那就不要怪我阻碍你的路,我是绝对不可能让宇文辰上位的。”
莫家当年暗地里私自资助宇文渊,协助宇文渊登上王位,这事,也是十一最近暗访藏宝阁查看了当年的信件来往才得以知道的,如今,他又用同样的手法参与朝堂之争,十一脸色有些沉闷。
“我是绝对要阻止此事的再次发生,要不然,莫家可真是只手遮天了,以后怕是这天下都要改姓莫了。”
“你还没走?”
雪微抬头,眼见天色要变,“快下雨了,你应该快点离开的,要不然等会,就会被雨水淋湿。”
十一隐约之间听到了雪微言语中隐藏的信息,难道,朝中引发局势动荡,此事与她有关?她可真是个神秘的女人啊。
“要走了,最近下雨,不宜出门,等天晴之后,我会再来。”
刚说要下雨,这不,天空之中,乌云遮天,天色瞬间暗淡了下来,雪微走到窗户旁,伸出右手,一滴......两滴......三滴......
雨越下越大,十一的身影早已消失。
她微微的笑了笑,看着院中被雨水浸染的花草,十月的天气,微微有些寒凉,她搓了搓手,瞬间觉得暖和了许多。
今年的天气,似乎比往常冷了许多。
“少宫主,天气易变,你的身体自幼就比别人更加容易怕冷,你要多穿点衣服,免得冻着了自己。”锦瑟拿起一件披肩,披在了雪微的肩上,“你交代的事情,属下都已经派人安排好了,少宫主,你不必忧心,我们只需要等着看好戏,即可。”
“看戏。”雪微嘴角微微触动,眼神飘向远方,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远处的山峰,炊烟袅袅,弥漫在雨雾之中,看起来朦胧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