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公主，真女皇 第72章 弃女救狼

小丫头的娘是本地村里有名的猎户，以猎狼为生，人又生得凶神恶煞，村里人常常喊她：恶狼。恶狼母女离群索居住在半山腰，小丫头偶尔和村里的小伙伴玩，被小伙伴喊过恶狼崽子，她记在心上，此时听到大娘说妈妈不要她，顿时就像炸了毛一样，整个人叫嚷着、挣扎着。

“哎哟。”大娘一个没抓稳，还真被小女孩跑了，幸好鸢飞就在身边，抬手就把小女孩抓到了怀里，毫不费力地用一只手控制住了她。

但鸢飞听了小女孩的哭喊声，内心也有些不是滋味，她低头，看着山下汹涌的河流。

湖狸知道公主又心软了，公主就是这样，看着比谁都冷硬，但心比谁都软，但眼下情况紧急，不是心软的时候，“殿下，再不走我们一群人都会被困在山上。”

纪开霁难得赞同湖狸的意见，“依我看，把这小女孩打晕不就行了吗？说不定她妈妈早就被救回府城了，只是咱们不知道而已。再说了，一个危难关头，抛弃女儿的妈妈有什么好在意的啊，就是死在洪水里，也是活该！”

“我不准你说我妈妈坏话！你才是坏人！打死你！打死你！”

小女孩虽然年纪小，但已听得懂话的年纪，她听见纪开霁诋毁自己妈妈，疯狂地甩着脚踢他，拿着怀里被烘得半干的狼皮大衣往纪开霁脸上砸。

鸢飞摇头，“你见过哪个抛弃女儿的妈妈会把贵重的狼皮大衣放到女儿身上、会把女儿送到屋顶再走，其中应当有隐情。”

听到鸢飞的话，小女孩的慢慢安静了下来，纪开霁脸上闪过痛色，“就算有再多理由，她抛弃了她的女儿这是不争的事实，要不是昨晚你救了这孩子，这孩子指不定就死在昨晚的暴风雨里了。”

鸢飞看了他一眼，眉间轻轻拧起，他此时的表情大概是想起了自己的伤心事？

鸢飞拍了拍他的手臂，难得温声道：

“你和小狸先带大家回去。”

不等纪开霁和湖狸拒绝，她把安静下来的小女孩放到地上，又接过秦远征手里晚霞的缰绳，问他：

“你去山顶找过了吗？”

秦远征摇了摇头， “没有，除了晚霞，其它的马没有这个脚力上山顶。”

他看出了她的打算，有心想劝：“姐，这太危险了，洪水不会淹没整座山，如果她娘在山顶，等洪水退了我们再来寻人也不迟。”

小女孩见到鸢飞翻身上马的动作，也渐渐止了哭声，眨巴着眼有些愧疚地看着鸢飞。

鸢飞抬眼一笑，对担忧地望着她的众人说：“没事，我去试试，你们先撤，留一艘船给我和晚霞就行。”

不等众人劝阻，真正的主人又回到了自己身上，晚霞兴奋地朝天长嘶，高高扬起马蹄，往山顶狂奔而去！

不得不说，晚霞确实是一匹顶尖的战马，即使是登山之路，也未见它有丝毫疲惫之色。

一人一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众人面面相觑，

“这……”

所有人一时沉默无语，还是小女孩弱弱地开口，“姐姐让你们先走，你们是不是要听姐姐的吩咐啊？”

湖狸竭力压制住内心的埋怨，要不是这个小姑娘……要不是她……公主就不会冒这个险了，他深吸了口气，

“是，殿下说让我们先走，大家动身吧，别让殿下操心。”

所有人陆陆续续上船上马，在场唯独剩下了纪开霁和方才要打他的小女孩。

秦远征问：“你们俩不走？”

纪开霁抱臂不语，小女孩吸了吸鼻子，神色执拗，“姐姐是因为我要妈妈，才离开的，我要在这里等姐姐回来，如果找不到妈妈……如果找不到……那我也要等姐姐。”

秦远征从来不会劝找死之人，他是军人，军人的第一要务就是服从命令，湖狸都知道服从主子的命令，他当然也会服从主帅的命令。

眼见洪水已经漫过了脚下的山隘，他没有再耽误，“行，那你俩等，我给你们留匹马，想走的时候也能自己走。”

说完，他带着剩下的三十余人冲过山隘，朝山的那一头奔去。

马队奔至山另一头的山腰处，秦远征带着的禁卫军们忽然齐齐停下了脚步，大家彼此对视一眼，都笑了出来，虽然军人的要务是服从命令，但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公主都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山顶救人，他们是公主带出来的兵，自然要等公主一起凯旋而归。

江河之上，湖狸朝着两边山上静静等候着鸢飞归来的人群，投去艳羡的眼神，他也想等公主回来，可是公主交代的事情，他一定要办好，这次出行，公主只带了他一个奴才，无论怎样，他都不能违抗公主的命令。

湖狸带着人驾船离开了，徒留山上的人静静等着他们的主帅归来。

晚霞带着鸢飞一路驰骋，鸢飞不停地呼喊着，“有人吗？”、“听见了应我一声！”、“我是府衙派来救人的！”

从昨日到今日，相似的话她不知重复喊了多少遍，喊到喉咙发痒、嘶哑，但还是得继续喊，只要有人听到她的呼喊，只要有人回应她的呼喊，那呼喊就是有意义的。

不知奔跑了多久，鸢飞嗓子喊不出来了，晚霞也喘着粗气慢下了脚步，但还是没有看见小女孩的母亲的踪影。

鸢飞从小到大没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好不容易去到京城找到了母亲的下落，结果却发现母亲被意外而死，而她的死，罪魁祸首是自己名义上的父亲。

鸢飞渴望母亲，因此就格外理解小女孩哭喊着要妈妈的心情，她不想让这对母女在她眼皮底下因为天灾被迫分离。

眼见天色越来越暗，她神色难得焦急了起来，扯着干哑的嗓子吼，“有人吗？”

“你是谁？”一道粗哑的声音回应了她的呼喊。

鸢飞惊喜地回身望去，一个身材高大、体态结实、皮肤粗粝黑黄的女子手执长弓出现在她面前，她站在黑乎乎的洞口前，穿着兽皮做的衣服，警惕地望着鸢飞。

“咳…咳咳…你是王二姐吗？你女儿让我来找你。”鸢飞没有在意她的警惕，舒了口气，咳了好几声才讲顺。

“狼娃？你救了狼娃？”女人脸上的警惕之色也淡了一些，除了女儿，没有人记得她叫王二姐。

“原来你女儿叫狼娃，真是个好名字，洪水越来越大了，她在屋顶上不安全，我就把她带了下来，我们现在要去府城，这里不安全，你跟我们一起去！”

“现在吗？恐怕不行，你带狼娃先走，我一个时辰后再下去。”

鸢飞不解，“还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吗？你女儿也在半山腰处等你。”

王二姐脸上闪过片刻的犹豫和挣扎，可最终还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摇头。

她对满脸疑惑的鸢飞说：“你跟我进来看看就知道了。”

山洞低矮、闷热，一进入山洞，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裹着动物毛发、排泄物的臭味扑面而来，除了臭味，鸢飞还听见山洞中传来动物的嘶吼声。

王二姐带着鸢飞矮着身子，艰难地在山洞里走了好一会儿，穿过曲曲绕绕的山道，一头体型硕大的银狼映入眼帘。

银狼趴在干草堆上，厚实的毛发上点点滴滴染着血迹，它难受地嘶吼着，痛呼着，此时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带着不熟悉的气味进来，它只是略抬了抬眼，望了两人一眼，视她们如无物。

鸢飞走近了，才知道为什么银狼不驱赶自己，为什么王二姐宁愿把自己的女儿独自放在屋顶，也要跑到山顶上来。

这头银狼正在产子，她的下身濡湿一片尽是血迹，身下卧着几只小狼崽，小狼崽身上的毛发已经被狼妈妈舔干净了，正趴在妈妈胸前乖巧地吮吸着母乳。

王二姐解释道：“银狼肚子里还有一头小狼，等它生完了，我带着它和狼崽子们一起下山，山里发洪水，动物们都逃命去了，银狼找不到食物，会饿死在山里的。”

鸢飞忽然想到小女孩怀里抱着的那件狼皮大衣，“你女儿身上的那件衣服？”

王二姐随口道：“哦，那是山上一头公狼的，我去年猎的。”

她蹲下身子查看银狼的情况，又把不远处的一只鸡拿过来喂到银狼嘴边。

鸢飞看着眼前这一幕，低声说：“猎物和母亲是不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王二姐就像遇到知己一样，难得露出笑脸来。

两人在山洞里等着母狼产下最后一胎，半山腰处的秦远征等人看着越来越黑的天色，神色肉眼可见的焦急起来。

洪水还在肆意上涨，已经快彻底淹过山隘了，再有半个时辰，等山隘彻底被淹过，那鸢飞就会被困在舟阳山中。

秦远征看着对面撑着伞等待的一大一小，再也等不及，直接策马扬鞭朝对面奔去。

这边，纪开霁歪着伞，自己被淋湿了半边，小女孩身上是干燥的，两人等了太久，等得无聊，本来争锋相对不说话的两人，也开始闲聊起来。

小女孩开口就问：“叔叔，你是不是被你妈妈抛弃过啊？”

“……”纪开霁不想说话，你这是聊天还是找茬？

小女孩又接着问：“叔叔，你和我一起等姐姐，你是不是喜欢她啊？可我看那个姐姐不喜欢你欸。”

“……”纪开霁更不想说话了。

“叔叔，你怎么不说话啊，你不要不开心嘛，我妈妈说了，喜欢就要勇敢表达，你不爱说话年纪又这么大了，难怪不讨女孩子喜欢。”

“……”纪开霁恨不得把她这张毒舌的嘴给捂住。

好在秦远征的到来解救了他，“别聊了，上马！”

秦远征不等两人说话，直接把两人捞到马背上，纪开霁趴在马背上还要挣扎，“我要在这等公主！”

“等个屁等！她骑马快得很，你别耽误她了！别废话，要等也在对面等！”

纪开霁一个文弱书生完全无法抵抗秦远征，一路这么趴着、颠簸着，抵达了山隘另一边。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去，鸢飞的身影还没有出现，再不走，连他们也会被困在山里了。